徐平安與丁嚴二人擺開架勢,來到摔跤圈裡。

二人皆換上了一身勁裝,赤足走在地上。

此時一些士兵也聞訊湊了過來,把擂臺圍得個水洩不通。

一名士兵說道:“你說咱們千戶大人和這個百戶大人誰厲害?”

另一名士兵說道:“當然是我們大人厲害嘍,畢竟大人是千戶嘛。”

可也有士兵反駁道:“千戶大人才從軍幾年啊,那位百戶大人一看就是身經百戰的老兵,我看咱們千戶可能不如他。”

這引起了一些老兵的不滿,一名四十多歲模樣,六年前就跟著徐平安的老兵說道:“正所謂拳怕少壯,我看還是咱們大人佔優勢。”

一名年輕士兵直接回懟道:“拳怕少壯?這是摔跤啊,大叔。”

老兵怒氣說道:“你叫誰大叔?”

年輕士兵疑惑道:“就是叫你啊。”

老兵發火說道:“老子才三十一歲。”

年輕士兵:?

周圍士兵:?

老兵說道:“我只不過看起來大了點,這都是因為我兢兢業業地守衛我大明邊疆啊。”

年輕士兵淡淡地說道:“這和我們講的摔跤有關係嗎?”

老兵:“沒有啊,但這不妨礙我認為咱們千戶大人會贏。”

年輕士兵:“那就走著瞧吧。”

此時燕王朱棣和姚廣孝也在打賭。

燕王朱棣說道:“大師認為誰會贏?”

姚廣孝閉眼掐指一算,捋了捋鬍子,睜眼開口說道:“老朽認為徐公子會贏。”

朱棣笑著說道:“丁嚴從軍十三年,實戰經驗無數,我認為丁百戶的贏面更大。”

姚廣孝眯著眼笑了笑,說道:“那可未必哦。”

朱棣也是勝負欲上來了,說道:“那咱們拭目以待啦。”

徐平安和丁嚴二人相對而立,突然丁嚴一個箭步上前,雙手抓住徐平安的手臂,徐平安也順勢抓住他的手臂。

兩人腳下交鋒,互相伸腿,企圖絆倒對方,你來我往之間,竟然能平分秋色。

丁嚴摔跤技巧還是要略勝一籌,賣了個假動作,便誘使徐平安伸腳,然後丁嚴直接縮腳,伸到了徐平安腳跟後,差點把徐平安絆倒。

兩人分開,纏鬥了十多分鐘都沒有分出勝負。

於是丁嚴提議著說道:“徐大人,這摔跤限制太多,不如我們直接比武吧,不限任何招式。”

徐平安點點頭說道:“也行,那便來吧。”

於是兩人便開啟了無限制格鬥,丁嚴人雖然不是很高大,但勝在精壯,加之實戰經驗豐富,出手速度很快,一上來就是一記腰腿,被徐平安擋下後,又是轉而一記高抬腿,踢向徐平安的頭部。

徐平安這個格鬥小白,只能被動防禦,一時間難以招架,好在自己穿越後,身體素質提高了很多,反應力快於一般人,所以雖然一直在防禦,但丁嚴也始終沒有一擊打到他。

丁嚴出手越來越快,他在從軍之前便學過些江湖把式,他的身手甚至比一般軍官都要好一些,這也是為什麼精瘦的他能成為大明精銳軍隊中的一名百戶。

丁嚴出手快速,徐平安格擋得也不差,雖然越打越後退,但讓人感覺有些從容不迫。

周圍的軍官紛紛猜測起,這場比試誰能贏,不過他們還是覺得丁嚴的贏面更大,這是對於老兵的自信,因為他們也是老兵,對徐平安的實力抱有懷疑。

“徐千戶雖然防禦得從容不迫,但終究沒什麼進攻之勢與進攻之機,我看懸。”

“對啊,對啊,丁百戶越打越兇,我看贏面極大啊。”

“丁百戶與我乃是同僚,他的身手超我數倍,我對他有信心。”

“就是,徐千戶一個白面書生,能有多大本事。”

說到底是他們這些軍官對於徐平安這種半路,靠著領導關係進來的人存在偏見,雖然大家見你表面上客客氣氣的,但實際上暗地裡都頗有不滿,畢竟一個蘿蔔一個坑,多了一個徐千戶,那麼就會少一個李千戶,劉千戶,孫千戶什麼的。

雖然丁嚴的速度在眾人看來是越來越快,招式越來越凌厲,連姚廣孝都對徐平安此局充滿了擔憂,但丁嚴的招式在徐平安眼裡卻是越來越慢。

徐平安防禦了一陣後,突然抓住了丁嚴攻擊時的一個破綻,快速地出手一擊,直擊其腋下,丁百戶瞬間倒地。

眾人:?

只見徐平安淡然地站著,只餘地上痛苦的丁百戶。

徐平安剛想上前扶起對方,只見丁嚴頭上疼得額頭上冒出細汗艱難地站起來,說道:“再來。”

徐平安本想就此結束,但丁嚴卻不依不饒,說什麼都非要與徐平安再戰一場,還非不讓徐平安走。

徐平安面無表情,感覺很是無語,但在丁嚴眼裡卻是覺得徐平安這是在笑話他,丁嚴此人一下子火氣就冒了上來。

眾軍官見丁嚴發火了,場面不太好看,便紛紛拉住丁嚴。

“丁百戶,輸了就輸了,不要動怒嘛。”

“就是,那傢伙就是碰運氣碰對了這麼一回,丁老弟何必在意呢。”

“就是,你在練練說不定下次打敗他更穩。”

丁嚴此時正在怒頭上,越聽越覺得這些人是在嘲笑他,突然他一下子掙開眾人,直接朝徐平安衝去。

徐平安此時已經轉身準備離開,沒注意到後面的情況,丁嚴正在衝過來。

直到聽見眾人大叫:“徐千戶小心!”

徐平安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轉身向後看去,這時丁嚴的拳頭已經呼了過來。

徐平安沒有格擋直接,而是對著丁嚴的拳頭對向直接來了一拳。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傳來,徐平安如有神助一般,不僅擋下了丁嚴的拳頭,還一拳把丁嚴的手給打了個“骨折”。

“啊——”,丁嚴一聲慘叫,便倒在地上,左手握住了自己右手的拳頭。

朱棣見事大,趕忙讓人把隨軍大夫叫來。

“徐先生可有受傷?”,朱棣趕忙上前來問到。

徐平安看著自己的拳頭,又鬆開拳頭,握了握手,除了有些許疼痛之外,倒是沒什麼特別的感覺,不像丁嚴一樣現在躺在地上,握著拳頭慘叫。

徐平安感覺自己當時只是心急地想要防禦,情急之下,便以拳頭對拳頭了。

但他沒想到自己的拳頭如此的“硬”,徐平安現在只能用“硬”來解釋自己“對沖”之下沒有受傷這個不科學的現象了,他只覺得當時自己是無意識的反擊。

胸口處有些發熱,徐平安隔著衣服摸了摸胸前的玉墜,心想到,難道又是“你”嗎?

丁嚴被抬下去就醫去了,人某一處劇烈的疼痛是會疼得你無法行動的,就像槍戰時被擊中,當腎上腺素過去,痛感襲來的時候,人往往會痛到無法行動。

像某些槍戰片裡中槍後,動則活動個兩三小時的鐵血戰士現實中很難出現除非這個人已經沒有痛覺了。

“千戶大人萬勝!”,一些士兵衝了過來,把徐平安一把舉起,拋了起來,這次徐大人可是給咱們千戶所長大臉了啊。

燕王朱棣都被這群人擠開了。

“千戶萬勝!”

“千戶萬勝!”

士兵們很是興奮,一些人叫著叫著就變了味道。

“千戶萬歲!”

徐平安嚇得一個激靈,趕忙讓他們把自己放下來。

徐平安怕這些傢伙再亂說,於是帶頭說道:“大明萬歲!陛下萬歲!”

於是士兵們也跟著大喊:“大明萬歲,陛下萬歲。”

朱棣笑著搖搖頭看了姚廣孝一眼。

姚廣孝也是笑著點點頭,不知道不知道這兩貨在想些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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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89年秋。

上午,徐宅。

“這次出征,夫君記得帶好這個護身符。”,李念月伸出玉手,踮著腳把護身符戴到徐平安脖子上。

徐平安點點頭,把護身符塞進鎧甲裡面,嬉皮笑臉地說道:“這次我又不是回不來,放心吧,我這麼機靈,打不過就跑,絕對不會有事。”

胡玉青也靠上來,淚眼婆娑地說道:“夫君,要早些回來。”

李念月也是嘆了口氣說道:“就算不為我著想,也要為青兒肚子裡的孩子著想,夫君此去,定要謹慎小心才是。”

胡玉青已經懷胎五個月了,這也是徐平安人生中第一次要當爸爸,以前的學校裡的“好大兒”不算。

想想來大明都快九年了,自己也從一個十八歲的大號孩子成長為了一個男人,現在竟然都快要當爸爸了,如果現代的老爸老媽知道肯定會很高興。

徐平安一把把二女攬入懷中,用溫和地語氣說道:“好好照顧你們自己。”,接著他又變得嬉皮笑臉地說道:“俺老孫給你們畫個圈,你等且先不要到處走動,莫要出了這個圈,待俺老孫回來。”

李念月眼中含淚地打了打徐平安,說道:“快放開我們,別硌著青兒肚子裡的孩子。”

徐平安連忙放開二女,蹲下來,靠著胡玉青的肚子說道:“乖乖的啊,等爹爹回來。”

胡玉青嬌俏地笑道:“好了,孩子都知道了。”

徐平安站起來,最後抱了抱二女,便在二女和家中下人的注視下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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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代軍隊準備開戰之前是不準見家人的,特別是女人的,說是什麼碰了女人,容易壞了運氣。

其實這種說法並非沒有道理,你想想一個即將去經歷九死一生的男人,本來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結果回家一趟,看見父母蒼老的面容,再看看勞累的妻子和嗷嗷待哺的孩子,馬德,再想到當兵這點工資,在回軍營的路上越想越不值,直接就跑掉了。

1390年正月,大軍集結整訓完畢,燕王朱棣率領大軍出了古北口,奔向了茫茫的蒙古大草原,討伐北元太尉乃兒不花。

晉王朱棡因為朱元璋的旨意留在封國等待太子朱標前去視察,明軍從兩路出擊變成了一路直去。

明軍出塞後,多次與小股元軍發生戰鬥,全都大獲全勝,不過始終未尋得北元太尉乃兒不花所率領的北元軍隊的主力。

塞外。

明軍軍營。

這些時日天降大雪,天氣變得異常寒冷。、

徐平安緊了緊自己身上的披風,走向朱棣的大帳。

徐平安走進帳內,一股寒風隨之跟著襲來,吹得諸將一陣哆嗦。

此時傅友德等京軍勢力代表正在與朱棣爭論。

“殿下,我等萬萬不可再繼續行進。”,傅友德指出問題,說道:“我軍糧草所剩不多,如今在此駐紮,手下的將士們兩餐並做一餐吃,勉強可有熬到開春雪化,再圖進攻,如果硬是要進攻,萬一沒有找到乃兒不花還好,若是沒找到回程途中被其咬住尾巴,我軍將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傅友德的話很有道理,這也是最保險的方案。

手下的趙庸,曹興,王弼等人都很贊同,他們都是軍中大佬,如今身居高位,年紀也不小了,不想冒大風險去拼軍功,穩紮穩打便是最好選擇,說難聽點就是過於追求無過,而不是有功。

不過邱福等新興的燕王派系軍官不太認同。

只見邱福說道:“諸位大人,如若現在不除掉乃兒不花,撤回長城以南重新修正,不知何時才能組織再次進攻,現在我們在此本就日耗千金,如若明年讓他跑遠了,咱們追不回來,如何與朝廷交代。”

“況且若是朝廷招呼大軍,而乃兒不花尚未除掉,北平等地將直面北元十數萬大軍的壓力。”

邱福鄭重地說道:“還請諸位大人三思。”

接著大帳之中便因為意見不同而大吵了起來。

一邊認為應該繼續前進,一邊則認為應該就地等待時機或者撤退回去休整。

這些人你一言,我一語,吵得朱棣頭疼。

傅友德雖然是名義上的主帥,但整個北征軍隊都要受到燕王朱棣的節制,實際上真正拿主意的是他。

他淡淡地掃視在場眾人,傅友德這些京軍老小子,想著等著我做主,反正父皇怪罪了,有我頂上。邱福這些自己的心腹老人也不傻,這次北征是我主導的,若是本王因此受獎,他們說不定也能跟著飛黃騰達。

朱棣是真正地頭疼,以前雖然領導過軍事行動,但這種大規模大軍團的作戰自己還是頭一次,這十幾萬人在這兒,自己隨便一個決定可能就會產生巨大影響。

朱棣內心很是糾結,這次是個好機會,如若這次大勝,自己就是僅此於大哥太子朱標的天下第一藩王,如若太子大哥出什麼意外,自己便最有資格繼承皇位,所以他心底是想要繼續發起進攻的,但惡劣的氣候又讓他有些猶豫。

就在這時他看見人群末尾的徐平安,便出聲問道:“徐千戶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