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

“師父……他怎麼了?”

“師……師父……他……沒氣了……”子丹抱著唐宇,哭著說道。

“什麼!師父他……”

就當子至的悲慟的眼淚即將傾瀉出來的時候,一個虛弱的聲音如同絲絲微風一般飄進了她的耳朵裡。

“唐宇……他……怎麼了……”

聽到聲音的子至趕忙循著這微弱的聲音低下頭,發現說話的是她懷裡的尉遲熾羽。此時的尉遲熾羽緩慢地一起一伏喘著氣,微微睜開的雙眼無神地看向天花板。

“尉遲姐!你醒了!你感覺怎麼樣了?”

“子丹……那傢伙……他……怎麼了……?”

“尉遲姐……師父……”

“到底怎麼了?”

“師父……他……死了……!”姐妹倆再也無法抑制住自己的情緒,嚎啕大哭。

聽到了唐宇已死的訊息,尉遲熾羽立馬強掙扎著從子至的懷裡起身,她來到唐宇跟前,看到眼前已經全身慘白的他,以及他脖子上還留有血漬的那兩個牙印。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的她又用手指探了探唐宇的鼻息。

“沒用的……鼻息和脈搏我們都試了……身體都已經涼了……”

在用手指探了探唐宇的鼻息之後,似乎是感覺到了什麼不對勁的地方,於是尉遲熾羽再一次伸出手指。

“別試了……尉遲姐……您越這樣……我們越……難受……”

“你們……先安靜一下……”

在第二次探鼻息之後,尉遲熾羽又將自己的右手伸向唐宇的懷裡,她摸著唐宇的左胸口。過了片刻之後,她再次用左手探了探唐宇的鼻息……

“尉遲姐……?”姐妹倆看著尉遲熾羽,她們掛著淚珠的臉上此時滿是疑惑的表情。

在觀察了一會兒之後,尉遲熾羽臉上的表情由迷茫無神逐漸轉變成了震驚的樣子。

“尉遲姐,師父……他……怎麼了……?”

“你師父……他的心跳和呼吸正在慢慢恢復,身體的溫度也開始上升了。”

“什麼?也就是說……師父他……活過來了?可剛才我明明檢查過師父他已經死了啊?”

“這也是我感到震驚的地方啊……快……先不用管我,你們搭把手……把這個頭號蠢蛋趕緊弄到我的床上來……”

“好……”

子至和子丹姐妹兩個人在虛弱的尉遲熾羽協助下,她們七手八腳地將一米八多高、一百五十多斤重的唐宇給攙扶到了尉遲熾羽房間的大床上。由於唐宇身體的溫度還在逐漸地恢復中,尉遲熾羽把自己床上的毛毯蓋在了唐宇的身上。

“可累死了,師父可真重啊……”

“是啊……師父這體格子真的是不白長啊……”

“好在他人沒事……”尉遲熾羽一邊說,一邊用手理了理自己的長髮,接著她又隨手用手背擦了擦自己額頭上的汗。

“誒……尉遲姐……您現在感覺怎麼樣?”子至問道。

“啊?”尉遲熾羽頓了頓。

“您感覺怎麼樣了?剛才我和子丹聽見您剛才叫得很慘啊……”

“哎——現在我就感覺身體輕飄飄的,使不上力氣……”

“那頭呢?腦袋裡面是不是還是像漿糊一樣的?”

“好像是沒有了……我感覺我的大腦裡面清晰多了……”

“那也就是說,被控制住的尉遲姐吸乾了師父的血,師父非但沒死,還把變成吸血鬼的尉遲姐給治好了?”子至分析道。

“好像是我姐說的這樣誒……”

“那咱們試一下吧!”說著,子至便飛身走到房間門口旁邊的臥室燈開關,然後開啟了臥室所有的燈。

“啊——快關上!我的眼睛——”突如其來的亮光晃得尉遲熾羽連忙捂住了自己的眼睛。

“啊!對不起,尉遲姐!我這就關上……”說完,子至趕忙把臥室燈全關了。

“難道說……尉遲姐沒有恢復?”

“廢話!擱黑屋子裡待好幾天,啥好人能禁住這麼突然開燈晃眼睛啊,拿我練火眼金睛可還行啊……”捂住眼睛的尉遲熾羽語氣哀怨地回覆道。

“哦,是這樣啊……那還有什麼辦法能驗證尉遲姐有沒有恢復呢?”

“還用得著費這麼大的勁嗎?看我的那對兒尖牙還在不在不就行了!”

“哦——尉遲姐說的有道理……”姐妹倆對視一眼,臉上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說道。

“啊……那麻煩尉遲姐張開嘴讓我們看一下牙唄。”

“啊——!”尉遲熾羽沒好氣地啊一聲張開了嘴,衝著姐妹倆露出了自己的牙。

“尉遲姐果然恢復了啊,尖牙沒有了!”姐妹倆激動地說道。

“尉遲姐……其實我還有一個辦法,您可以瞭解一下……”

“哦?子丹你有什麼好主意啊?”

“你看。”子丹把手指向躺在床上的唐宇,然後她接著說:

“趁著師父還沒醒過來,尉遲姐您再去吸一口師父的血,看看您還能不能嚥下去。”

一旁的子至一邊聽妹妹子丹說出她的“好主意”,一邊看著眼前的尉遲姐一副無語的樣子,她趕忙拍了一下妹妹子丹示意她不要再說話了,子丹也很識趣地閉上了嘴。

尉遲熾羽知道子丹沒壞心眼,所以她也沒有發火,而是輕拍了下子丹的肩膀,然後對她說:

“這主意不錯,下回別再說了……”

“嘿嘿,開個玩笑嘛……”

“好了,我肚子餓了,麻煩你們倆去準備些吃的吧,給你們師父也準備一份。”

“好嘞!尉遲姐。”看到事情算是有了一個好結果,姐妹倆歡快地蹦蹦跳跳下樓去準備食物了。

“你們倆慢點下樓梯呀!”尉遲熾羽叮囑著出屋的姐妹倆。

姐妹倆下樓之後,尉遲熾羽看著躺在床上的唐宇蹙起了眉頭,在長嘆一口氣之後,她拖著虛弱的身體一步一步慢慢踱到床邊坐下,然後她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著唐宇那已經逐漸恢復血色的臉,用她那如同微微細風一般輕柔的語氣說道:

“看來,我現在所瞭解的你,還只是冰山的一角啊……”

在被變成吸血鬼的尉遲熾羽吸血的時候,唐宇在劇痛、以及意識逐漸伴隨著自己滾燙的熱血不斷流逝的多重作用之下,他眼前浮現了自己的經歷。這些記憶裡的經歷就如同按了快進鍵一樣,又像是蜿蜒曲折不停流動的河水,也許那些彎曲,是自己曾經嘗試著挽留那一段段過去而又不得不隨波逐流而留下的痕跡。

隨著自己的意識越來越薄弱,眼前走馬燈一般的人生回憶的畫面也越來越模糊,直到最後眼前是一道白色的光牆。

“這……就是終點吧……”唐宇並沒有張嘴說出自己的心聲,而此時此刻他的周圍卻迴盪著他的心聲。

唐宇閉上了眼睛,他張開雙臂,等待著屬於自己的命運降臨。

“也許會下地獄吧……那裡都是血和火,也許那才是自己的下場吧……”

“咚——咚——咚——”

不知道過了多久,遠處開始傳來沉重的鐘聲,這鐘聲由遠及近,最後傳到了唐宇的耳朵裡。對於他來說,這鐘聲,彷彿是一個鐵青著臉的神明用著極度冰冷的語氣在對他低語。

“時間到了,跟我走……”

唐宇聽到鐘聲,他並沒有睜開眼睛,而是循著鐘聲飄來的方向,徑直地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隨著距離鐘聲的源頭越來越近,唐宇感覺到眼前開始出現光亮。由於此時的他正閉著眼睛,所以他並沒有看出來眼前這道光是什麼樣的,只能感覺出來這道光並不刺眼,甚至是很暗。

直到他感覺到鐘聲的源頭距離自己已經很近了的時候,他眼前的那道亮光幾乎沒有變化。最後他停下了自己的腳步,因為他的心裡有著強烈的預感,他已經來到了最後的地點。

他睜開雙眼,他被前方目光所及的一切給驚呆了。

在他的面前,是一條蜿蜒向前的路,這條路一直向前延伸,通向一座巨大的黑色城堡,城堡的中間,一棟高聳入雲的塔樓直插天際。唐宇聽到的鐘聲正是從這座如同刺向天空的利劍一般的塔樓上傳來的。

也許是為了滿足自己的好奇,也許是這座塔有什麼魔力。總之,在被眼前的景象驚住之後,唐宇便大步流星地腳踩著這條蜿蜒曲折的小路,走進這座「王的神廟」。

來到城堡的門前,這座城堡彷彿就是在等待著唐宇到來一般,他剛走近城堡的大門,巨大的閘門便像是有了生命一樣緩緩抬起。穿過城堡的大門,正中間一條筆直的路直通向城堡正中心的那棟塔樓,而那棟塔樓,就是他的目的地。

走進塔樓,唐宇這才發現在這座城堡裡面不只是有他一個人。還有六個人在塔樓,他們圍成一個圈。唐宇走上前仔細看了一眼,他發現,圍成一圈的這幾個人幾乎涵蓋了一個人完整的人生所經歷的每一個階段,有孩童,有中年人;有健壯而年輕的朝陽之子,有年逾古稀的耄耋老者。

他們之中有的人循著頭頂的鐘聲抬起頭,一臉茫然地看向塔頂,彷彿已經對之後自己的將來感到麻木;有的人跪在地上,雙手合十,閉著眼睛低著頭默默地為自己祈禱著;有的人也是跪在地上,而他卻是雙手合十,一邊抬頭看向不斷傳來鐘聲的塔頂,一邊悲慟地為自己哀嚎著:

“上天啊!救救我!”

唐宇則只是徑直走進塔樓,跟這些人一起圍成一個圈,然後他就站在那裡,然後看著其他人的反應。而那六個人之中有的人注意到了一個新人的到來,但他們並沒有什麼過多的反應。最多的也只是把自己的目光投向唐宇的身上幾秒鐘,然後他們便接著想方設法的或麻痺自己,或尋求什麼安慰。

看到這些人的反應之後,唐宇先是抬頭看了一眼塔頂,嘗試著發現些什麼。結果那一直傳來鐘聲的塔頂一眼都望不到頭,彷彿這座空曠的塔樓真的是直通天穹一樣。

發現並沒有什麼收穫,唐宇又朝著自己的周圍掃視了一圈,然後他不緊不慢地伸了一個懶腰,然後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自顧自地在那裡發呆。

“你為什麼坐下來?”唐宇的耳邊傳來了一個低沉的男低音,也許是因為在高聳又空曠的塔樓裡的緣故,這個男聲傳到唐宇耳朵眼裡的時候,還自帶了混響的效果。

“誰?誰在說話?”唐宇抬起頭掃視著周圍的這幾個人,此時的他們依舊在自顧自地沉寂在自己的世界裡,並沒有人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看到所有人都沒有反應,說明剛才的話不是他們說的,同時也證明了剛才的話只有他一個人聽到了。

“就是在說你,坐著的傢伙!”

“我?”唐宇也沒有張嘴說話,而是用心聲在回答。

“就是你,不用懷疑。”

“你這裡,不讓坐在地上?”

“並不是,只是來到這裡的人,能有你這樣子反應的人很少。”

“哦……很少,那還是有咯?如果這裡不讓坐的話,那我不坐就是了……”

“我還是那個問題,你為什麼要坐著?”

“我走累了,歇歇腳。”唐宇不假思索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