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前——

“上官晴明已經按照您的安排,撥到翊坤宮看守了。”

“知道了。”

宋玉顏捻著佛珠,讓素兒退下。

過往的改變,讓她害怕。一樣的時空,一樣的過程,為什麼那些事情會變了呢?舒貴人沒有和昭貴人反目,葉貴人生下了一個病懨懨的孩子,林常在對昭貴人的挑釁被輕視……宋玉顏的心懸到了嗓子眼,她清楚自己在害怕什麼。

只是,為了註定的結局不被更改。

只是,為了再見一面,好好說聲再見。

“奴婢把菜又熱了一遍,您吃點兒吧。”素兒心疼自己的主子,又無能為力。

“本宮不餓,你把藥煎好再端上來吧。”

“空腹喝藥傷身……”

宋玉顏搖搖頭,擺手讓素兒去端藥。

只是心裡安慰罷了。宋玉顏趁無人時挽起袖口,揭開胳膊上的紗布,露出觸目驚心的無法癒合的傷口。

“鮮血獻祭,陽壽畫押,以此衝破時空禁制。”

宋玉顏苦笑,自己還有什麼可以失去的?手握所有人的命數,以生命為代價窺測天機。可惜,自己沒有比肩神明的力量。

上官晴明會將準備好的藥每日撒在穆爾察挽秋的飯菜裡。這是慢毒,只會讓她身體虛弱,連太醫都診不出來。

在過往的輪迴裡,她會在這時懷孕。四個月後,林常在會當街頂撞她,致使小產。

但這次不一樣了。穆爾察挽秋,生性涼薄,是絕對不會在乎林常在的言語冒犯的。

沒有辦法,只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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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想抱著她,就這樣哭一場。最終,宋玉顏只是緊緊攥著昭貴人的手,然後輕輕放開了。

也該想通了。

她是穆爾察挽秋,不是她的挽秋。

兩年以前——

宋玉顏見過她的歇斯底里,見過她將白清若死死按入水中,見過與她同時出現的挽秋——挽秋說,時空正被撕裂。

宋玉顏不清楚有多少未來被錯改,至少她經歷的那次,像是很久以後。

“我不是挽秋,我叫穆念,我們,重新認識吧,玉顏!”

已經習慣了叫她挽秋,突然換了名字,宋玉顏很不適應。

“我需要你的幫助,玉顏,時空正被撕裂,你也許會見到未來的碎片,想辦法達到這個結局,否則世界就坍塌了。”

“那你呢?”

“我不能說,玉顏,你要相信我,我有能力改寫一切。”

“會有代價的吧,代價是什麼?”

宋玉顏沒得到答案。可是如果不做,挽秋——哦不,該叫穆唸了——她的努力就白費了。

……

念念……

宋玉顏閉上眼睛,腦海中盡是穆念失去孩子時的痛苦。她是那樣傷心,一顆顆眼淚滴到衣襟上,與昭貴人是截然相反。

“為什麼你不能撲到我懷裡哭一場呢?”

“你在說什麼?”

宋玉顏對上昭貴人冷漠的視線,在心底長舒一口氣。她不該把她們弄混的。

“我不是她。”

“當然,你不是她。”

當著翊坤宮的侍女的面,眾目睽睽之下,宋玉顏還是給了昭貴人一個擁抱,雖然懷裡的人似乎有些抗拒。

“我們,和好了嗎?”

“你指望我對一個兇手有多寬容。”

雖然被推開了,宋玉顏還是很高興。她現在釋懷了,不再糾結於這具身體的靈魂是誰。昭貴人猜中了很多秘密,她很聰明。是盟友,不該是棋子。

“暫時和好,總行了吧,我的賤命不值錢,等你想復仇時,儘管來取。”

宋玉顏離開翊坤宮時,聽見昭貴人的侍女花影的聲音:“真是個瘋子……”,又覺得天朗氣清。回到宮中,宋玉顏發現胳膊上的傷口在滲血,已經浸潤了紗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