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賢妃大病了一場,病癒後,嗓子就壞掉了。後宮眾人都為芸賢妃惋惜,連皇上也破天荒去看過她幾次。
皇后叮囑與芸賢妃同住的林常在,讓她有空多去看看芸賢妃。
保守秘密的方式有很多種,無論哪種,都要付出代價。
太后身邊的姑姑來翊坤宮說太后要見我。
“太后為何要突然傳召?”花影疑惑不解。
“太后自然有太后的道理。”我說道。
太后要見我,未必是興師問罪。“是福不是禍。”我安慰花影。
帝后不和,是太后的一塊心病。皇后不能做到的事,我想讓太后知道,我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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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貴人,你跪下。”
慈寧宮內,太后冷漠的看著我,要給我一個下馬威。
我順從的跪在地上。不合時宜的反抗不過是弱者在給自己找一個失敗的藉口,我從不做徒勞無功的事。
“你可知哀家為何罰你?”
“嬪妾既有不得不做之事,甘願受罰。”
“你倚仗有孕,”太后依然冷著臉,“平日胡作非為,哀家和皇帝都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到如今,你先是妄議朝政,進而又得罪白家,若輕易放過,後宮豈非無法無度?”
“皇上為江山社稷日夜操勞,嬪妾侍奉其側,只盼能為皇上分憂,”我儘量說的誠懇些,“朝政大事,怎會任由嬪妾置喙?皇上為大局著想,一時委屈了白家,也是不得已。與其讓朝中大臣對皇上心懷怨恨,不如由臣妾背了牝雞司晨的罵名。”
太后語氣不似剛才那樣生硬:“這些年,皇帝總不願聽皇后一言一語,你們也都看在眼裡。但皇后,終究是正妻,理應為皇帝分憂;做妾,只要年輕貌美,討皇帝喜歡,為皇家綿延子嗣,才是正路。”
“嬪妾明白。”
只有坐上那個位置,才能真正的擁有想要的一切。
“你不明白,”太后突然語重心長,“你是聰明孩子,哀家知道你是為大商好。皇帝對待白家是操之過急,有你在旁邊時時提醒,哀家也更放心。不過,若不罰你,將來後宮人人效仿,容易亂了朝綱。”
“嬪妾知道太后的難處,願意受罰。”
“你有身孕,哀家也不忍深責,”太后一頓,又說道,“罷了,過了頭三月,便去殿外跪上一炷香,倒是不打緊。”
花翎扶起我,太后又補了一句:
“昭貴人,路別走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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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真的,我從沒覺得一炷香會燒的那麼慢。今日無風,估摸燒完要整整半個時辰。
懷了孩子,又怎麼樣呢?只是一個貴人,無關痛癢;只是一個美妾,去了還有千千萬萬個。
我羨慕皇后生在上官家那樣的清流貴族——她一出生就是要做皇后的。商行章冷著皇后不去見她,可坤寧宮的奢華始終無與倫比;她什麼忙都幫不上,但太后護著她,打壓一切可能爬到她頭上的人;就算她沒有孩子,將來也是太后,宮裡的孩子都要喚她額娘,可是我沒了孩子,將來就只能殉葬。
出生,是掙脫不斷的枷鎖。
不知過了多久,香還剩下不短的一截,也許還要再燒上十多分鐘。但是,我已經感覺有些不適,也許是慈寧宮的地磚太硬,也許是我真的累了……
“給額娘請安。”
不知什麼時候,商行章出現在慈寧宮。他故意在殿外請安,太后只能走出屋,到外面來。
“皇帝怎麼這個時辰來了?”太后笑著問商行章,眼神卻似乎看向我。
“今日奏摺提前批完,聽說昭貴人惹額娘生氣,特意來看看,”商行章又對我厲聲道,“愣著幹什麼,回你宮裡老實待著,沒事不要在太后跟前晃。”說罷,他向花翎使了個眼色,又拉著太后說沒必要和一個貴人置氣。
我吃力的站起來,雙腿有些麻木——如果不是懷孕,我怎會這麼脆弱。
回到翊坤宮,花影急忙給我揉腿。
“奴婢怕太后刁難,才去求見皇上的,”花影向我解釋,“小主懷著身孕,怎麼能跪在外面呢!”
“哪就那麼金貴了。”我笑道。
可憐的孩子,陪著我吃了那麼多苦。希望他出生的時候,我已經飛黃騰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