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駕到!”

來的不止有商行章,還有皇后和太后。

我跪在堅硬的地板上,聽著莊修儀向商行章一字一句複述對我的指控。

太后的表情逐漸冰冷,她遞給皇后一個眼神,轉身離去。

“皇上,”皇后緩緩開口,“葉美人母子平安,眼下,就從輕發落吧。”

“皇后娘娘,”舒貴人說道,“事情還沒有定論呢。”

“證據確鑿,抵賴不得。”莊修儀忿忿道。

“穆美人,你有什麼要對朕說的嗎?”商行章看向我,問道。

他的語氣很輕鬆,沒有一絲責怪。

“嬪妾是被陷害的,”我低下頭,匆匆回憶了剛剛的細節,“若真是用催產之法,嬪妾又怎會把方子放到寢宮,等人來搜?”

一直陪我跪在地上的花翎也說:“奴婢願以性命起誓,翊坤宮絕對沒有這樣一張方子。”

“你是穆姐姐的貼身侍女,自然會護著姐姐。”林常在笑道。

“穆美人今日在流雲殿陪嬪妾閒坐了幾個時辰,若是有心之人溜進翊坤宮,也未可知。”宋嬪對皇上說道。

商行章點點頭,皺著眉,凝視我。

“接生嬤嬤都已經承認了,何必再糾結一紙藥方。”慧嬪又把話題引到了穩婆身上。

這時,福進公公低著腰小步進殿,後面跟了一個穿著粗布衣的人。那人撲通跪在地上,磕了兩個響頭,連呼萬歲,自稱是回春堂的掌櫃。

“把藥方拿給他。”商行章說道。

掌櫃草草一覽,就認出這是自己的手筆。

“方子確實是草民開的。但,但是,草民只知道那人是宮裡來的貴人,不,不敢多問。”

“你,看見本宮了?”我回過頭瞪了他一眼,問道。

“沒沒沒,草民什麼也沒瞧見。”掌櫃嚇得兩腿發抖。

“既然穆美人不承認,那便細說出宮的行程,也好找人為你作證。”莊修儀咬著牙說道。

“姐姐何必如此……”宋嬪輕嘆一聲,望向商行章。

我出宮見的人只有宋宜安,這是萬萬不能說出口的。

“清白難自證,”我低下頭,“嬪妾無話可說。”

“皇上想如何處置?”皇后也看向商行章。

“此事疑點頗多,不能妄下定論。”

“皇上不給葉姐姐一個說法嗎?”尹才人問道。

“朕不會使一人含冤,”他看向我,解釋道,“如此,朕只能先將你禁足,等調查清楚,再還你清白。”

“皇上就這樣包庇了嗎?”一直沉默的芸賢妃開口了。

“賢妃,”皇后責怪她,“說話要注意分寸。”

“臣妾失言。”

“無妨,”商行章上下打量芸賢妃,“你的病好些了?”

“謝皇上關心,臣妾無礙。”

“那便好,”商行章站起身,往外走去,“朕去看看葉美人。”

“嬪(臣)妾恭送皇上。”

“等等,”商行章突然折返回來,說道,“莊修儀護龍嗣有功,當賞,即日起,還做你的德妃吧。”

“謝皇上恩典!”

商行章的一句話,莊修儀就又是德妃了。

商行章離開後,皇后一面將我禁足,一面又叫人亂棍將穩婆打死。

穩婆一死,沒人能證明我的清白了。

可是,我看到宋嬪在笑,是那種意料之中的穩操勝券的笑。

穩婆一死,即便我真的指使她,也無從查證了。

是這樣嗎?

看著翊坤宮緩緩關閉的大門,我感到一絲落寞。

他真的相信我嗎?

那麼多的證據擺在面前,連我自己都看不清。

拾柒說,這是好事。

謀害皇嗣,差點一屍兩命。這樣大的罪名,卻只是禁足,名為懲戒,實則包庇。芸賢妃在商行章面前那樣失態,大約是想起自己落水的事吧。

可是……

推芸賢妃落水的不是宋嬪,罪名卻由她來擔……

如果禁足宋嬪是為了保護畫中的女子,那現在禁足我,又是為了保護誰呢?

害葉美人的是慧嬪,商行章對她是不在意的。

我想不通。

也許是我想多了——拾柒是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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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我躺在床上,隱約看到兩個人影。拉開床簾後,探進來兩顆小腦袋——花翎和花影。

“你們怎麼不去休息?”

“小主……”花影與花翎對視後,試探著問道,“你還好嗎?”

“皇上並未龍顏大怒,此事或有轉機……”花翎說道。

花影也附和,“皇上相信小主清白,一定會查到真相的。”

“你們兩個。”我坐起身,看著她們,無奈的笑。她們兩個怕我傷心,因此守在這裡寬慰我。

“我自得寵後,樹敵太多,此時暫避鋒芒也好。”

“奴婢就知道小主不會一蹶不振的!”花影笑道。

“小主,還有一事——”

“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打斷花翎,“翊坤宮,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