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才人暈倒了。
太醫去看過,是喜脈。
嘖,真難辦!
花影帶來訊息的時候,我正在和舒美人下棋。
“不知道是喜事還是禍事呢?”舒美人笑著說。
“有孕自然是喜事。”
“吶,”舒美人趁我不注意,吃掉了我一子,“你要輸了。”
“今日狀態不佳,改日定勝你。”我把手裡的棋子收起來,說道。
“不許耍賴,”舒美人又把棋子拿出來放到我手心,“不到最後,怎麼知道輸贏呢?”
“心亂,怎麼下都是輸。”
“真是的,”舒美人也放下棋子,“明明是在做法事吧,怎麼你們一個兩個都像丟了魂兒似的。”
“聽說慧嬪最近也心神不寧?”
“你沒來請安的這幾日,皇后娘娘也免了慧嬪的請安。”
“葉才人暈倒時,你也在嗎?”我問道。
“給皇后請安回來,剛出坤寧宮的門,她就暈倒了。吶,不只我,還有莊修儀、尹才人和林常在。”
“賢妃娘娘還不能出門嗎?”我突然想起幾個月都沒見到的芸賢妃。
“焚香刺激,芸賢妃的咳疾又加重了。”
“小主,祿公公來了。”拾柒進來說道。
“給二位小主請安,皇上今晚要來翊坤宮用膳,小主早些準備。”
“知道了,多謝祿公公。”
“奴才告退。”
祿進走後,舒美人也回去了。
憑什麼別人的孩子沒了,她卻懷上了。
我還沒爬上去,如果她生下孩子,無論皇子還是公主,都會踩在我頭上。
我是個壞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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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姐姐初有身孕,皇上怎麼不去陪著?”晚膳時,我問商行章。
“最近煩心事太多,朕只想和喜歡的人在一起,”他放下湯匙,說道,“對了,下月初,朕想封你為美人,輕音有孕,也和你一併晉封。”
“無功不受祿,”我說道,“葉姐姐有孕,理應升一升位分,嬪妾又何德何能。”
“朕有個立功的機會要給你。”
商行章屏退眾人,說道:“淮夷戰敗的主帥回京了,和朕說了些閒言碎語。”
“皇上懷疑有細作?”
“淮夷之戰,二十萬大軍被西岸國不到四萬人全殲。八門陣是秦家絕技,只有主將臨行前曾掌握破陣之法。前線逃回的戰士說,敵軍在八門陣進出自如,如履平地。你怎麼看?”
“主帥這個時候回來,”我突然想到,“想必是被推出來頂罪的?”
“他是丞相舉薦的。”
“可是,”不知怎麼,我很想為白家說句話,“白家嫡長子為國捐軀,芸妃娘娘受大家尊敬,丞相不太可能行不忠之事。”
“丞相大權在握,朕很擔心,”商行章表情嚴肅,“去年,白府嫡次子國喪期娶親,排場甚大。”
“你要……打壓白家嗎?”我低聲問道。
“朕對芸賢妃始終心懷愧疚,不忍苛責她的母家。”
“所以要我來當這個惡人嗎?”
“現在還不是時候,”他親自為我盛了一碗湯,“你最近乖些,不要去見玉顏了。”
“啊?”我有點驚訝,“原來你一直知道……”
“朕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太后那邊不好交代,你知道的,她一直不喜歡你。”
“告密的人,皇上要告訴嬪妾嗎?”
“你一直和她不睦,”他笑著問,“到底是什麼時候結怨的?”
商行章這樣問,那就是林常在沒錯了。進了內室,拘束就更少了。
於是,我故意說道:“還不是皇上見一個愛一個,若是一開始就偏寵林常在,不理會嬪妾,又怎會有結怨一說。”
“你這話倒不像在說她,”商行章一手攬住我的腰枝,“醋味兒真大。”
“你心裡,到底裝著誰呢?”
“你最特別,她們都不如你。”
“商行章,”這是我第一次叫他的名字,“你會把我慣壞的。”
“你忍心讓朕當個昏君嗎?”
……
如果可以的話,我竟然也想暫時拋下那些野心。
一夜纏綿,好夢一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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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總是短暫的,只要活在宮裡,就會無休止的鬥下去。林常在竟然在太后面前告我一狀,我真的沒想到。看來,最近要收斂些了。
我怕有人在暗中盯著我,如果我動了葉才人的孩子,或許會引火燒身,兩敗俱傷。究竟怎樣才不會查到我頭上?我想到一個人——慧嬪。她雖然蠢,害人的伎倆可不容小覷。受致幻香的影響,她最近也不好過,是時候給她一劑良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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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來看我?”慧嬪惡狠狠的說道,“我這樣都是你害的!”
“娘娘這是何意?”
“珊容華死了是她自己沒福氣,和我有什麼關係!”
“當然和娘娘沒關係,”我安撫道,“那冬衣再怎樣,也不至於傷了珊姐姐。”
“對,你說的對!”慧嬪突然拽住我,把我拉到床前,“我沒有要害她,我只是不想讓她生下孩子而已。”
“珊姐姐和善,怎會來找娘娘尋仇呢?”我低聲說道,“娘娘再仔細想想,究竟看到什麼了?”
“難道是她腹中的孩子來找我索命嗎?”
“噓,娘娘慎言,”計劃就要成功一半了,“龍嗣豈能褻瀆。”
“可是,”慧嬪嚇得四處張望,“我總覺得這四周都有嬰孩在啼哭。”
“這是好事啊,”我笑道,“葉才人有孕,娘娘有嬰兒啼哭之感,這不正說明龍嗣能順利降生嗎?”
“不是的!他是來找我索命的!他是索命鬼!”
慧嬪突然發瘋,把我嚇了一跳。我匆忙逃離延禧宮,迎面撞上了林常在。
又是她,陰魂不散。
“穆才人為何如此匆忙?”她一邊向我行禮,一邊狡黠的笑。
“林常在似乎清閒的很。”
“被看出來了,”她笑著說道,“我近日在漣漪園學習垂釣,偶然發現一些有趣的事。”
“如何有趣?”
“我想釣的大魚十分狡猾,能看穿我魚餌中的尖勾,決計不肯吃一口。大魚要吃小魚,小魚跑的很快,大魚為了追小魚耗光精力,就更不肯吃我的餌料了。於是今日,我放棄了大魚,改釣小魚。大魚不用追逐小魚了,它今後的食物都由我投餵。等大魚沒有食物可吃時,必會冒著危險,來吞我的陷阱。”
“你抓到大魚了嗎?”
“我還在清理小魚呢。”她依然笑著,扣響延禧宮的門。
有趣。不過,她可能不知道,大魚是會咬斷魚線或拖垂釣人下水的。
大魚不是獵物,而是獵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