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大雨滂沱,萬物寂寥,遠處山間小路上一行三人埋頭趕路,身上衣物早已被大雨淋溼,身後的黑狗懶懶散散,嘴裡不知咀嚼著什麼東西,樂此不疲。
“轟!”
一道閃電劃過天際,昏暗的天空發出耀眼的光芒,四周景像清晰明亮,無受抬頭看天時,無意瞥見遠處山凹小寺,眾人商議後,決定臨時避一避大雨,明日再行。
“噔噔噔!”
一陣敲門聲後。
“吱呀!”
木門被半拉開,伸出一顆頭顱,警惕的看了看,直到看到無受和尚後,神情才有所緩和。
“師傅,叨擾了,我等路遇大雨,想在您貴寶地暫住一宿,不知可否?”
無受上前詢問道。
“無妨,快請進!”
進門後才發現,是位比丘尼,雖然身穿寬鬆麻衣,但依然遮擋不住妙曼的身姿,和無以言表的魅力。
三人都已察覺自身異樣,趕緊低眉走路,不敢跟的太近。二楞雙眼射出精光,眼睛直勾勾的盯著師太,嘴角不斷留下哈喇子,被低眉的春發現後,猛然給其一腳,頓時哀嚎連連。
師太聽到身後異響,轉身檢視,正好與春四目相對。
春猶如五雷轟頂,難以想象世間會有如此嫵媚妖嬈的女人,一時如痴如醉,不能自拔,直到無受唸了一句佛號,才入夢初醒,頓時滿臉羞紅,恨不能鑽入地下。
師太早已走進後院,好似對春剛才的失態並無反感。
三人住下後,又有小比丘尼端來素齋,道:“三位請慢用,小寺清苦,只有山間苦菜,招待不周,還望見諒。”
“小師傅盛情款待,我等感激不盡,哪敢有挑食之理。”無受客氣道。
小比丘尼清晰脫俗,明媚皓齒,難得一見的美人胚子,春這次有所免疫,沒有露出窘態。
牆角臥著的二楞,埋頭假寐,一隻眼透過縫隙直勾勾的上下打量,嘴角哈喇子流成小溪,大有聚溪成河之勢!
夜已深,雨亦停,山間小寺幾蟬鳴,春秋輪轉恨難消,人亦冷,佛難渡,一句佛號一木魚。
春在睡眼朦朧中依稀聽見木魚聲,再想到師太絕世容顏,絕無睡意,輕輕推開房門,尋找木魚聲而去。
大殿內,燭光搖曳,忽明忽暗,那幾尊佛像少了一份神聖,多了一絲詭異。
春向裡望去,正是那師太形單影隻的敲著木魚,說不出的落寞與孤寂,讓人忍不住的想憐香惜玉一番。
剛準備邁出腳步,突然又停了下來,心裡有個聲音喊道:“非禮勿視,非禮勿聽,非禮勿言!”
心臟猶如小鹿一樣撲通撲通跳個不停,兩個念頭在相互拉扯,一個要一睹芳顏,一個要遠離是非之地。
“公子,何不進來一序?”
一個柔媚的聲音從耳邊傳來,一睹芳顏的念頭好似獲得了幫手,一下佔據主導地位,邁開一隻腳,直直的走了進去。
那覺性之念雖勢處微弱,但並沒有消失,一直覺察著一切,免得自己完全沉淪。
“師太徹夜誦經敲魚,禮佛之心,我等敬佩。”
春就這樣直勾勾看著,不知是惡從膽邊生,還是完全被盛世容顏所吸引,不能自已。
師太依舊敲著木魚,不為所動,這種情況早已司空見慣習以為常。
“我佛慈悲,阿彌陀佛。”
“公子剛才為何猶猶豫豫,止步不前?”
師太放下木魚槌,轉頭仰望道。
近在咫尺,觸手可及,柔媚的言語帶著熱騰騰的氣息撲面而來。
春好似沉浸在妙曼的柔情中,如痴如醉,覺性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真真切切,就是不能自拔。
一邊在沉浸的享受片刻的歡愉,一邊在痛苦的掙扎俗世的沉淪。
師太好似看到春的掙扎,眉頭一皺,又喊了一句佛號,“阿彌陀佛!”
一時二人都有所轉醒,春醒的是覺性,師太醒的是佛性。
春趕緊低眉順眼,歉意道:“師太見諒,剛才小生唐突了。”
“唉!”
師太長長嘆了一口氣。
“師太為何如此哀嘆?”春不解問道。
“我看到剛才的你,就像看到銅鏡裡的自己,你是人性與理性相爭,我是魔性與佛性相爭,一體兩面,是一不是二!”
春又不解問道:“人性與理性,魔性與佛性,猶如煩惱與菩提嗎?”
“施主好慧根,能說一說你的理解嗎?”
“煩惱與菩提皆是念,千變萬化,不同稱謂罷了,猶如金刀,金花,都是金。”
春緩了緩又道:“同理,魔性與佛性皆是本性,那個無中生有,本自具足的一,執著是為魔,通達是為佛。”
“施主悟性之高,天下罕有,他日必定為一教之祖,小女今日斗膽一求,望您開恩!”師太突然跪下叩頭道。
春一下手忙腳亂,不知所以然,趕緊扶起師太,慌亂道:“師太可能誤會了,我亦無他,怎敢受您一拜。”
“此事不急,他日您若做祖,切不可忘今日之諾言!”
春感覺雲裡霧裡,不知道自己在哪裡,輕飄飄的,原來被人吹捧就是這種感覺。
“公子請聽我慢慢道來,我本中州青丘山狐媚一族,天生眉骨,喜住於外相,若有美男子,必定好生憐憫一番,也因此橫遭大禍。”
師太嫵媚的臉龐化為狐頭,長嘴眉眼,回憶道:“曾有三俊男子結伴而行,誤入我族,被熱情款待,從此長醉此間,忘卻紅塵事,一過三年,族內忽以一尾為美,多尾為恥,斷尾求美者十有八九,我生為九尾族長,不管如何喝令,於事無補,後經查證,乃此三人所賜,遂下令三日後處死,而當晚族人下藥,神疲力乏,斷去八尾,以期眾生平等,未有異類!”
白狐說著說著流下傷心的淚水,黯然傷神。
“翌日,不願同流,再斷一尾,帶著幼女,遠走他鄉,後被駝背翁追殺,幸好有恩人玄空禪師相助,得以倖存,從此隱居山寺,不宜示人。”
春聽到駝背翁後,再造五雷轟頂,急切問道:“師太所說駝背翁,是否還帶一紅肚兜魔童?”
“正是,公子認識?”九尾狐擔憂道。
“認識,不過他已經死了,可知他曾效命於誰?”
九尾狐聽到老魔死了,不由的笑了笑,道:“死的好,此魔追我母女二人幾千裡,誓要我等臣服,幾次差點載倒,幸得恩人救助,才得以逃脫。具體效命何家不知,只知他們與那三男子早已謀劃,煽動我族自廢武功,後奴役全族,賣於上流玩物!”
“公子可曾與此魔結怨?”九尾狐疑問道。
“深仇大恨,比天高,比海生,我父親因他而瘋魔,不知所蹤,我心愛的女孩,因他而被擄,我母親因他而被驅逐族外,我因他而差點死亡,你說我該如何忘記他?”
春雙手握拳,青筋暴起訴說自己的深仇大恨。
九尾狐輕輕握住春的雙手,溫柔的說道:“同是天涯淪落人,此間事不易操之過急,敵人要比想象中的還要強大,等你有足夠實力,可以去中州尋找我族同類,必能順藤摸瓜有所發現。”
春點了點頭。
二人突然同病相憐,相互憐惜,春又記起九尾狐剛才所求,問道:“師太剛才所求幾何?”
“公子日後若有能力,萬望助我族脫離苦海,雖有可恨之處,但屬同族,我亦不能忘卻。”
“再者,我日夜被心魔困擾,時而迷障,時而清晰,痛苦萬分,雖有恩人用佛法相渡,亦不能脫離苦海,萬望他日渡我!”
春一時同感憐憫,自己那根線時長緊繃,唯恐斷絃,當即答應道:“他日有所成就,定當不負今日之約!”
九尾狐又叩頭拜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