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務結束後,所有地區的人都要在開始的島上集合,和登島時不同,返回時所有人都要乘坐同一艘大船。
在組織待的時間久了,各個地區也都會有些熟人,鄭昌勇在島上和臨海市的老熟人寒暄時偶然聽到,他們遇見了一名主動投降的敵人,這讓鄭昌勇表現出了極大的興趣,據他所知,島上的人不是想著將來為非作歹,就是邪教的狂信徒,無論是哪種人,都不像是主動投降的人。
臨海市的老熟人痛快的答應了鄭昌勇的要求,兩人談笑風生的走進了臨海市的營地。
出來時,那名帶著鄭昌勇進入營地的老熟人滿臉尷尬,表情僵硬得像是笨拙畫師的作品。鄭昌勇則是面色鐵青的揹著手,一言不發的走出來,在他後面跟著一個開朗的“陽光少年”——鄧奇。
鄭昌勇被帶進臨海市羈押犯人的場所時,還好奇著是什麼人能如此果斷的投降。直到他從監控裡看見鄧奇的身影。
鄭昌勇剛開始只是覺得這個人影很熟悉,那時候鄧奇正背朝著攝像頭睡大覺。於是正常用,指著監控問旁邊的人。
“你們說主動投降的人是他嗎?”
“是他,投降得可快了,我們的人也沒想到。”
鄭昌勇正好奇他投降的動機時,鄧奇在睡夢中翻了個身,這下攝像頭可以看到他的臉了。鄭昌勇吩咐旁邊的人,把監控的影象放大。隨後他就在畫面上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鄭昌勇的面色立刻變得鐵青。一旁的老熟人還以為他和監控上的人有什麼深仇大恨,忙說著。
“鄭隊,這個人你如果要,你就拿走,我就當沒見過這個人。”
鄭昌勇僵硬的點點頭,一字一頓的說。
“那就麻煩了。”
老熟人一刻都沒耽誤,馬上就帶著鄭昌勇進了隔離室。
鄭昌勇到達隔離室的時候,鄧奇還在睡覺,即使是好脾氣的鄭昌勇,看見這一幕的時候也氣不打一處來。
他憤怒的踢著隔離室的門,發出“哐當哐當”的響聲,老熟人被鄭昌勇的舉動嚇得後退半步。
鄧奇也被這聲巨響從熟睡中驚醒,他醒來後看到鄭昌勇,臉上第一時間浮現出燦爛的笑容,然後忽然反應過來自己與鄭昌勇見面的場景,又注意到鄭昌勇臉上沉重的表情,他臉上的笑容瞬間衰弱下去,變成一張沮喪的苦臉。
“鄭隊,你聽我解釋。”
後退半步的老熟人聽到這話又一次震驚了,他小心走到鄭昌勇身邊,謹慎的問著。
“他是……”
“我組員。”
鄭昌勇說完這話真想找個地縫鑽進去,自己的組員和別市的人遇上了,沒打過就算了,還投降?鄭昌勇痛苦的用手扶住額頭,順便擋住眼睛,他想不到自己用什麼顏面面對身旁的老熟人。
老熟人也十分尷尬,自己的人不僅沒認出來同僚,還把人打了一頓後抓起來,讓人家的組長親自過來領人。他看著鄭昌勇扶住額頭,更加無地自容,趕緊退到牆邊,假裝和牆壁融為一體。
鄧奇覺得自己才是那個錯誤最大的人,正懊惱著要如何度過難關,可是現在看著鄭昌勇,和另一個雖然不認識但看起來也是個領導的人,表現得比自己還愧疚,鄧奇心裡又覺得自己的錯誤沒有原來想象的那麼大。於是他探頭探腦的問鄭昌勇。
“鄭隊,我們什麼時候回去啊?”
鄭昌勇已經快被他氣瘋了,但又不能當著臨海市老熟人的面訓斥鄧奇,只能咬著後槽牙,衝老熟人擠出一個儘量溫和的笑容。
“那我可真把他帶走了。”
老熟人正尷尬的無地自容,聽到鄭昌勇要帶人走,連忙答應下來,迅速跑出房間取來鑰匙,幫鄧奇開啟隔離室的門。
鄧奇出來後低著頭走到鄭昌勇跟前,小聲說。
“鄭隊,走吧。”
鄭昌勇狠狠瞪了一眼鄧奇,長嘆一口氣,轉身就要走出房間,卻沒想到鄧奇突然開口。
“鄭隊,我還不知道這位叫什麼呢?”
鄭昌勇再度強壓怒火,假裝聽不到鄧奇的話,轉頭對老熟人擠出一個更難看的微笑。
“咱們下次再聊。”
話剛說完他就抓住鄧奇的袖子,大踏步走出了房間,一路上沒有任何的停留,徑直回到了森茂市的營地。
老熟人看著鄭昌勇走出房間,心裡鬆了一口氣,但出於禮貌,還是硬著頭皮把他送到了營地門口。
這次可能是兩人相識後最快的告別,還沒到營地門口,鄭昌勇就頭也不回的大手一揮。
“不用送了。”
老熟人也乾脆的說了聲。
“再聯絡。”
鄭昌勇迅速回到營地後,把鄧奇拽進了帳篷,轉身看著鄧奇低著頭的樣子,憋在喉嚨裡的責罵又咽回去一部分。
鄭昌勇坐在椅子上,用盡量溫和的語氣說。
“鄧奇,你是不是覺得我在森茂市的名聲還不夠響亮,現在都給我把人丟到臨海市去了?”
鄭昌勇越說越氣,又從凳子上站起來,走到鄧奇面前,無奈的說著。
“你呀,你呀。”
鄧奇依舊低著頭,當時在鄭昌勇指責的差不多了之後,他開口說。
“鄭隊,你知道的,我從小就被極端組織關在籠子裡,他們只教我救人,沒事還打我取樂……”
鄭昌勇聽鄧奇說起他悲慘的往事,又想到鄧奇十八歲之前的大多數時間都生活在籠子裡,那群東西不僅打他罵他,而且有時候還不給他東西吃,除了治病療傷的知識外什麼也沒教給他。鄭昌勇想著想著,忽然覺得有錯的是自己。他張開的嘴裡說不出一句責備的話來,剛才在空中對鄧奇指指點點的手現在溫柔的落在他的肩膀上。
“那個,鄧奇,剛才我太激動了,你別往心裡去。”
鄧奇低著頭。
“鄭隊,那這件事情我畢竟是錯了。”
鄭昌勇本來就心軟,剛才是因為在氣頭上,現在又聽鄧奇這麼一說,覺得自己之前做得更不對了。於是安慰起鄧奇來。
“誰沒有犯錯的時候,回去休息休息,你也挺累的。”
鄧奇還低著頭,試探的問。
“那鄭隊,這事就算過去了?”
鄭昌勇聽到後,下意識的點點頭。
鄧奇聽到後仍是低著頭,但心裡卻是樂開了花,這樣就不用受罰了。
“那鄭隊,我先回去了。”鄧奇的聲音裡包含著難以察覺的喜悅。
“回去吧。”
看著鄧奇走出了房間,鄭昌勇重新走到椅子旁邊坐下,回想著剛才發生的一幕幕,開始時越想越內疚,自己怎麼能對鄧奇這樣呢,他小的時候又沒人教過他,他投降也是遵循自己求生的本能啊。再後來,想到鄧奇說的話,又想到鄧奇臨出房間時不易察覺的喜悅,鄭昌勇越想越不對勁,自己不會是中了鄧奇的苦肉計吧?
在島上短暫休整後,杜林又看到了那艘讓自己飽受折磨的船。上船前,鄧奇給組裡的所有人都調整好了狀態,但是遇到能力使用過度的副作用,鄧奇也只能兩手一攤,表示無能為力。
就這樣,杜林拖著痠疼的身子,張苗苗頂著沉甸甸的腦袋,踏上了回森茂市的旅途。
非要做個比較的話,杜林比張苗苗更慘一些,他不僅渾身痠痛,而且暈船,哪怕鄧奇幫他治好了暈眩,在坐上飛機的時候,他依然睡著了,再一次錯過了在來時路上,他想看卻沒看到的風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