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一個人孤立了你們所有人

還是太閒了。

簡言覺得挺有趣，小小的知青點，連上自己也才10個人，小心思倒是不少。

這讓她想起在組織的日子，透過各種渠道得來的孩子全部扔進叢林，為期一個月的生存考驗，活下來的會被組織帶回去精心培養。

每天都是精心搭配的營養餐，不管口味，喜不喜歡都得吃。

各種高強度的訓練，細緻化的培養。

每天腦子裡想的只有一件事，怎麼才能活下來。

這幾乎是所有人的共識。

所以哪怕組織幾百個孩子在一起，一起訓練長大，但實際上，鬥爭並沒有普通人想的那麼大。

畢竟培養一個有天賦的殺手，組織需要花費的精力代價也特別大，不會故意讓他們內耗。

出門一看。

知青點的院子裡，幾個人正在做飯。

雖然今天輪到黃夢，但其他人為了能早點吃上晚飯也會動手幫忙。

但也僅有兩個人幫忙，還都是女子。

“簡言妹妹，你收拾好了？”黃夢正在給一種疙瘩頭削皮。

簡言看了一眼，不認識：“收拾好了，出來跟大家認識一下。”

“有啥好認識的。”一個男生冷哼一聲。

透過聲音，簡言知道了，這就是剛才嚷嚷著要讓自己出來做飯的男子。

旁邊一個男子扯了一下他的胳膊。

人家女同志第一天來，咋這麼大的惡意。

抽回胳膊，郭斌冷笑一聲：“人家這位同志可是來當老師的，以後又不跟咱們一起下地幹活，還有認識的必要嗎。”

當老師？

幾個知青看向簡言，黃夢臉僵了一下。

“簡同志，你是來當老師的？”

聽著她的稱呼，從簡言妹妹又變回了簡同志。

簡言就知道，這個朋友沒了。

“是啊，怎麼了？”

幾個知青都沉默了一下。

剛跟著簡言出來的李小玲也是一副委屈到快哭出來的表情。

只有郭斌冷笑：“聽到了吧，同樣是知青，人家來了就是當老師的，哪像咱們，還得去地裡忙活。”

這次沒人攔著郭斌。

他們是知青下鄉，最差的都是小學畢業。

有的初中上了一兩年，黃夢是學歷最高的，是高中生，雖然沒畢業，但也是在場學歷最高的。

上一次選老師，她就沒選上。

紅旗大隊的大隊長很有自己的想法，給孩子上課，可不管你學歷高低。

直接讓你上去講。

大傢伙坐下面聽，講的同樣的內容。

一群老農民就憑自己的感受。

最終認為，另外兩個老師講的，大家更能聽懂。

黃夢雖然學歷高，可她教了一大堆，大家聽不懂，說明不適合當老師。

因此就沒選上。

這也是黃夢的痛點。

堂堂高中生，如果不是上頭的原因，現在都成大學生了，居然輸給兩個小學生。

現如今人家去當老師了，她還要下地賺工分。

大隊上給小學老師的工分比他們多，又幹乾淨淨，風吹不著，雨淋不著的。

黃夢羨慕壞了。

前段時間聽說小學裡的兩個老師教五年級很吃力，原本她想著，怎麼也該輪到她了？

結果一直沒動靜，忍不住，就買了兩個罐頭，提著去大隊長家，還是夜晚摸黑去的。

結果被劈頭蓋臉的訓了一頓，說她品行不端，之後這事不了了之。

她自己也不敢再提，還想著等隊長氣消了，再想想辦法。

哪知道又從城裡弄了個知青，還一來就直接確定好了是老師……

“你什麼學歷？”郭斌問道。

他也想當老師。

尤其是馬上就要冬天來了，等糧食收完，大隊上會組織大家去河壩裡撈淤泥。

天寒地凍的，等打撈完，壯漢都得脫層皮。

“關你什麼事。”簡言可不慣著他。

你問我就說，你誰呀？

郭斌被堵了一下：“一點禮貌都沒有。”

“你有禮貌，背後說人壞話，我當是什麼勤快人呢，還想讓我出來做飯，搞了半天，你自己也在旁邊坐著等吃呢，怎麼，還當以前舊社會呢，大老爺們不下廚房？”

郭斌臉色一變。

其他人也默不作聲。

沒想到看著柔柔弱弱的小姑娘，言辭還挺犀利。

簡言：“沒話說了？”

“……”

郭斌哪敢說。

現在婦女能頂半邊天，大大小小的工廠、街道辦事處，社群、大隊上……都會成立婦女聯合會。

婦女主任不算最高的領導，但管的可是真寬。

黃夢心情複雜，默不吭聲的做飯。

簡言也沒想到會鬧得這麼僵，但她本就是個天大地大，老子最大的人，不高興就不結交了唄，積分又不是非得從他們身上賺。

直接到屋簷下站著，看著他們做。

等疙瘩頭削完，洗好之後，黃夢端進廚房，跟燜土豆似的燜上。

又拖了個鐵皮爐子，從灶堂裡拿了兩塊著火的柴進去，又添了點新柴，把爐子點上。

拿了個黑色的鋁鍋，裝了大半鍋水放爐子上。

眾人幫著剝大蒜。

幾個男知青過去劈柴，直接把簡言無視了。

她也不在意，等麵條下鍋，估摸著差不多，手腳麻利的進廚房，拿了碗筷，自己撈了滿滿一大碗。

毫不客氣的把灶臺上的鹽撒了點，又從小罐子裡挖了一坨油。

那動作熟練的像在自己家，眾人眼珠子都瞪出來了。

想當初他們新來的時候，哪個不是謙虛的笑著，打算跟眾人打好關係。

“敗家玩意兒。”郭斌嫌棄：“那麼老大一坨油，說放就放，嫁到誰家不得把人家吃垮了。”

“那你別吃呀。”簡言嗦了一口麵條，嘲笑：“這麵條還是我帶來的呢。”

郭斌閉嘴了。

他都大半年沒吃上一口細糧了。

“真沒骨氣。”簡言吐槽。

大口大口的嗦面，雖然佐料少了點，但這麵條很勁道，加上餓了，感覺還不錯。

吃完後把碗往那一扔，又看了看鍋中不認識的疙瘩頭，拿了只乾淨的筷子戳了一個。

咬了一口，眼前一亮，別說，這沒見過的東西，口感還不錯。

有點像煮熟的芋頭。

把郭斌看得眼睛都快噴火，這是他挖的野山藥。

但偏偏，還不敢說什麼，自己嘴裡還吃著人家的麵條呢。

剛吃完，天就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眾人藉著昏暗的燈光打水洗漱。

原本打算洗一下的簡言，看著那麼多人共用一個臉盆，一個洗腳盆，頓時覺得自己好像也不是太髒。

她就帶著幾個包，從包裡拿出盆來，不太現實。

想了想，拿了牙刷，牙膏，牙杯，又拿了雙新的小皮鞋當拖鞋換腳。

直接用小鐵瓢舀水，把腳衝著洗乾淨。

刷牙洗臉之後躺在床上進入淺眠。

關了燈，幾個女知青聊著天。

沒人介紹，簡言也不知道他們姓甚名啥，但除了黃夢，剩下的人全部都出聲了。

無一例外，對她陰陽怪氣。

又是說她是資本家的小姐，成分不好。

又是說她打扮的花枝招展，不像正經人。

又說不公平，剛來就能當老師……

刺耳的大喇叭響起。

簡言透過門縫看了一眼，天空剛剛範亮。

李小玲罵罵咧咧睜開眼：“催催催，還讓不讓人睡了。”

但穿衣服的動作可不慢。

簡言看著她光著腳下地在泥巴地上來回走動著梳頭，編辮子，到門外拿鞋。

聞了聞那床上犯出的餿臭，覺得有必要擁有一個自己的房間。

眾人陸陸續續走出房間，黃夢拖到最後。

經過簡言的床停住腳步，把昨天那幾塊餅乾放在她的床頭。

然後眼神閃躲的出門。

簡言拿起來往對面那張沒人睡的床上一扔，簡單收拾了一下，也跟著出門。

院子裡其他人在洗漱，一個不認識的女知青在做飯，郭斌和另一個男同志在檢查鋤頭。

給鋤頭跟鐮刀都泡了水。

簡言沒奢望他們會給自己做吃的，直接出門，打算隨便找個人問問，看看大家去哪裡集合，等著隊長給安排工作。

“裝模作樣。”見她離開，郭斌嫌棄。

他最看不慣這種只會打扮自己的女人，要那麼好看有什麼用。

不幹活，花的還多。

看那小皮鞋，那裙子，不知道得花多少血汗錢。

“簡同志。”

剛拐過彎，就差點被張曉東給撞上，要不是簡言閃的快，那不得來個偶像劇的意外擁抱。

“張同志忙著去哪呀？”

“怕你找不著路，尋思著過來帶你去集合。對了，這個給你。”張曉東說著，掏出兩個雞蛋：“剛煮好的，還熱乎著呢，趕緊吃。”

“不用了，張同志，我吃過了。”

“吃過了？”張曉東一愣。

他又不是沒跟知青打過交道，以前給王清送東西的時候，對方都是收下的呀。

他比平時來的還早了一點，按理說應該沒吃才對。

尷尬一笑：“吃過也沒事，中午不回來吃飯，得餓到晚上，你揣著，餓的時候再吃。”

看著遞到面前的兩個雞蛋，簡言失笑：“張曉東同志，你不是我喜歡的型別，無論你怎麼追，怎麼獻殷勤，我都是不會跟你處物件的，我有喜歡的人了。”

如此直白的拒絕，讓張曉東愣在了原地。

簡言搖搖頭，自顧自的往前走。

過了一會兒，後面有腳步聲追了上來。

簡言頓住，看著重新遞到面前的兩個雞蛋，微訝：“還給我吃？”

張曉東點點頭：“那啥，就是瞧著你挺好看。林子提醒過，我知道自己配不上。”

“可不努力怎麼知道能不能成呢，是吧。”

“現在我知道了，你不喜歡，我配不上，當然我還是挺喜歡你的。”

“不是想那啥，就是覺得你跟其他的知青不一樣，不像他們都拿鼻孔看人，我尋思著咱倆年齡也差不多，你瞧不上我，處個朋友也是可以的，對吧？”

簡言愣了一下，覺著這孩子好像沒有昨天那麼礙眼了。

伸手把雞蛋拿過來，剝了皮，遞給張曉東：“那好朋友，咱倆一人一個。”

“嗯？嗯，好好好。”張曉東覺得這個雞蛋味道好像不太一樣。

只是可惜了，這麼好看的女同志，咋就瞎了眼瞧不上自己呢？

村口的空地上，簡言他們來的算早的，但大隊長已經等在這裡了。

瞧見張曉東和簡言，笑著衝兩人點點頭：“歡迎小同志來到我們紅旗大隊，我是這的大隊長，我叫張淮，你叫我張隊長就行。”

“張隊長好，我叫簡言。”

“唉，好好好。”大隊長看著這個女娃，還是很滿意的。

聽大成說，昨天基本是自己走著來的，到了知青點也沒挑什麼毛病，很好相處。

其他知青剛來的時候，喇叭都吼半天也不見起床，哪像這個女娃，早早的就過來等著了。

雖然柔柔弱的不像是幹活去的，但人家是過來當老師的，也不用在意這麼多。

“簡同志，你在這等一會兒，等我給大家分配好了活，帶你去學校，昨天我們商量了一下，決定讓你帶四、五兩個年級。”

“因為咱們大隊上孩子少，所以語文、數學都得你來教，可以吧。”

簡言：“有幾個孩子？”

“四年級有二十一個，五年級有十三個，可以跟其他兩位老師商量一下，用美術跟體育課調開，方便你上課。”

“隔壁公社的老師，給的是八個公分，但他們老師多，咱們這少。”

“帶兩個班，兩門課，也確實辛苦，所以給的是滿公分十個，你看怎麼樣？”

他對這個女娃還是很滿意的，這個姑娘看著就不像是必須下鄉的人，但他衝上面說了，需要個五年級的老師。

沒多久就給安排來了，這說明這個姑娘思想非常積極啊。

和知青點那些為了不幹活，而想去當老師的可不是一回事兒。

“這就很好了，謝謝大隊長。”

“不謝不謝，應該的。”

隨著他們聊了一會兒，陸陸續續上工的人也都過來了。

知青點那邊的人是最後過來的，看著他們一個個的都扛著鋤頭，張淮的臉黑了下來：“誰讓你們把工具拿回家的，昨天誰登記的？”

“大隊長，是我。”郭斌磨磨蹭蹭的走過來：“昨天下工太晚了，而且我們那活還沒幹完呢，想著工具就不放回庫房……”

大隊長沒心思聽他說，直接就來一個村裡的男子：“老陽，以後庫房你來管。”

“我再跟你們說一遍，每天干完活，無論早晚，工具必須入庫房，以後誰再帶回家，丟了壞了十倍賠償。”

“另外，紅薯已經可以挖了……”

大隊長給細緻的安排了任務。

然後又是各種鼓勵，動員結束後，一個個像打了雞血似的跟著老陽去拿需要的工具。

一個個的登記。

大隊長則是帶著簡言，和另外兩個男子去學校。

一邊走海一邊介紹：“這兩位就是咱們大隊小學的老師，兩位都姓張，都是咱們大隊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