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這一切好像都陷入了一個怪圈。
我永遠都走不出來了。
我身上的標籤,像是強力膠,即便我撕掉了,但那些痕跡,怎麼都清理不乾淨。
只因為髒過一次,就沒有人覺得你配乾淨。
我的手是顫抖,我看著幾個紅的發黑的詞條,遲遲不敢點進去。
周覺民看出我的異樣,想安慰我,拿回手機,但被我制止。
該來的總會來,這些罵聲不會因為我不看就不罵,只會罵的更兇。
“要不然別看了,看了你會更難受的”
我倔強的搖頭,還是點開了。
影片裡有我被蒙著頭送進醫院,從救護車推出來的畫面。
這是最早昨天就出現的一條影片,只是寫了劇組某人受傷緊急送往醫院這樣的話。
但是聰明睿智,火眼金睛的網友從救護車擔架上我衣服的樣式判斷出來,被送到醫院受傷的人是我,本身我進組和錢行周悠悠搭戲,又拿了女三號的角色就已經讓很多粉絲不滿,現在這個新聞出來以後,很多人都以為我是在炒作,或者是蹭劇組的熱度,罵的極兇,紛紛喊話要抵制我,讓我滾出娛樂圈。
接著又出了一條影片,是我受傷蹲下來的時候,趙悠悠拉住錢行的手,兩人對視,趙悠悠搖頭,幾秒的影片,卻讓所有的看客都以為是趙悠悠不讓錢行去看我,以為是我又勾引錢行。
“這樣的人也配進組拍戲?誰選的角?爬床了吧,不然怎麼拿到的?”
“這麼多年還死性不改,還惦記我們家錢行呢?”
“雖然趙悠悠和錢行沒有公開再複合,但我真的太磕他們了,無關人員請走開。”
“不聽澄清,沒見過又當婊子又立牌坊的,天王老子來了我也不聽澄清。”
“這女的絕了,你們劇組這麼缺人嗎,全世界的女演員都死光了嗎你們用個這?”
“角色一個沒看見,八卦新聞天天倒是不少,這是個什麼貨色呀?”
上萬條的評論,千萬的瀏覽,沒有人在意我為什麼被送進醫院,沒有人注意我為了這個角色,在橫店做了多少年的群演,拍了多少沒有鏡頭的戲。
六年過去了,六年的時間都不能抹平,他們罵了六年,我澄清了六年。
可沒有人在意,他們只想罵,他們不在意真相。
我的眼淚漸漸聚集在眼眶裡,越來越多,多的我看不清楚手機螢幕上的字,我慌亂的抬手擦乾淨,想繼續往下看。
周覺民按住的翻頁的手,皺眉眼神裡都是愧疚,他抽出紙巾遞給我說:“別看了,再看下去你會受不了的。“
我強忍著眼淚,故作堅強的笑了笑”沒事的,我挺得住“
說挺得住,但聲音已經顫抖的變了,眼睛酸的止不住,眼淚成串成串的往下掉。
周覺民一把拿過去手機,將我攔在懷裡。
本來好像沒這麼委屈的,但周覺民的肩膀可能太寬厚了,我再也忍不住。
我好像很久都沒有再放聲大哭過,所有的難過都是嚥到肚子裡自己吞下去消化。
我哭的眼淚像是開了閘的水龍頭,真的是嚎啕大哭,哭到周覺民看著我現在的模樣,眼睛都是紅的,我哭的聽不見他說話,只能聽到自己的哭聲。
我太痛苦了,心太疼了,我再不甘心,再不服好像什麼也沒改變。
不會有人看見我受了多大的委屈,他們只會罵我,做什麼都罵我。
誰說我沒想過死呢,其實剛才開啟窗戶的時候,我就已經想跳下去了。
活著,真的太累了。
我哭到幾乎暈厥,呼吸都過於困難,周覺民找了護士,幫我打了鎮靜劑,過了會我才失去意識,慢慢癱軟下去。
周覺民從未見過一個人哭的這樣撕心裂肺,他看著已經快被淚水浸溼的紗布,他的眼睛也逐漸溼潤。
周覺民摸摸躺在床上的小人哭的花裡胡哨又黏唧唧的臉,心裡痛的不行。
等著護士給她換完紗布以後,他打了一盆溫水,用毛巾的一角慢慢把我的臉擦拭乾淨。
應該是哭的太久了,眼睛都是乾澀的,即便我睡過去了,也睡得並不安穩,時不時還回抽泣兩聲。
周覺民怕影響到我睡覺,只能一點一點小心翼翼的擦拭著。
他心裡莫名覺得痛,說不出來是什麼更具體的東西。
周覺民一直在病床旁邊守著,直到快中午的時候珍珍回來。
看見周覺民還在,珍珍不免有些詫異,“周老師,你還沒走呀。”
“還沒有,我怕她睡不安穩。”
珍珍心裡有些疑惑,禮貌的問:“我走的這段時間一一姐沒有出什麼事情吧?”
周覺民看了看我哭的有些紅腫的眼睛不好意思的撓撓頭,“對……對不起呀,我不知道你們都在瞞著她,不小心把網上的新聞給她看了……”
珍珍想出聲驚呼,但立馬捂住自己的嘴,小心的檢視是不是把我驚醒了。
“你是不是瘋了,你不知道現在這件事對她的打擊有多大嗎,你還給她看網上的新聞,你到底在想什麼呀?”
面對珍珍聲色俱厲的質問,周覺民愧疚的低頭道歉。
“真的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
“算了算了,就算你不說這次鬧得這麼大估計早晚一一姐也得知道,這件事不怪你,我也有責任,我走的時候沒有給你交代清楚。”
珍珍知道剛才自己語氣嚴厲了些,對周覺民略感抱歉。
“一一姐看完以後是什麼反應呀,有沒有做什麼過激的行為呀?”
“沒有,只是她一直聲嘶力竭的在哭,哭的我都不知道怎麼辦,我現在可以做點什麼幫她嗎”
不管怎麼說,周覺民都覺得如果不是他來告訴許一這件事,許一就不會這麼難過,他好像是一切的罪魁禍首,想做些什麼彌補一下。
聽到周覺民這麼說,珍珍反倒安心一些。
能哭出來就是好事,如果看完還能一點反應都沒有,那才真是出大事了。
“周老師,還真有一個事情需要幫忙,不知道你方便不方便。”
一聽到有事情可以幫忙,周覺民心裡的負罪感一下子輕了很多,立即表示願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