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正說著話,一行人從天而降,不請自來,相繼落在龍舟甲板上。

為首少年身著華服,頭角崢嶸,英武不凡,落地之時,神華耀目,仿若一頭人形古獸,骨血震盪轟鳴,背後有淡淡的炎螭虛影浮現。

其身旁,一位揹著鐮刀的獨眼老者笑眯眯的打量著四周,點頭道:“這條龍舟正適合我等趕路,等少主得到異寶,再將船上的螻蟻殺掉便可。”

同行者中,身披袈裟,面相陰柔的青年僧人,微微搖頭,“施主如此妄造殺孽,會遭報應的!”

三人身後,另有穿著不同宗門服飾的八位男女,談笑晏晏,神情傲慢,絲毫沒有客人的自覺性。

“你們兩個,見到本聖子,還不快滾過來接受問話!”陳溟揹負雙手,神色淡漠地質問道。

楚北抬頭瞅了一眼,繼續搖晃著椅子,若無其事地講道:“這哪來的一群傻狗,如此沒規矩,你要不認識,他們可就見不到今晚的星星了!”

“我們還沒去,就先得罪好幾個宗門,你就不怕到了人家的地界上,變成過街老鼠?”封流釧嘴角含笑,也是沒將他們當回事。

楚北能一拳打爆魏暹的狗頭,在神藏巔峰強者中對手難尋,她有什麼好怕的。

即便踏入神藏後期,她都看不透他的實力上限在哪裡,面對這種情況,最好的方式就是躺平,該幹嘛幹嘛。

“放肆,少主問你們話呢!”獨眼老者冷冰冰地喚道。

只不過迎接他的是一滴閃爍著金色火焰的紫血!

噗!

萬噬之血,輕易穿透他的頭顱,隨後轟的一聲,從上往下,點燃了他的身軀。

陳溟趕緊避讓開來,冷漠的臉上,漸顯凝重和忌憚。

獨眼老者可是父親派給他的護衛,好歹是個神藏後期的強者,就這麼輕易地,被人一擊擊殺了?

他們這行人,自從進入東荒後,共血祭三座城池,屠殺半城,弄死六個爐鼎,甚至還擊殺了一位神藏境初期的隱士大修,一路順風順水,不曾想竟在這裡遇上了高手。

“阿彌陀佛!”青年僧人面露悲色,輕聲念道。

“裝模作樣假慈悲!”楚北笑著評價,這青年僧人身上沒有血孽之氣,卻帶著許多怨氣。

這恰恰說明,他見證了無數屠戮的場面,都未曾施以援手。

佛不渡人,要之何用?

“施主,小僧玄杳,在大千寺修行!”青年僧人手託單掌,點頭致意,“這些施主來自中洲各大宗門,是我師伯尊貴的客人!”

“東川神國有個小千寺,或許與大千寺有些淵源!”封流釧傳音道。

“這禿驢來自哪裡,關我屁事!”楚北腹誹了句,同樣給玄杳一指。

人家都打上門來了,還要對他們客客氣氣,這不是有病嗎?

玄杳和尚神色不變,取出一座小塔,立在胸口前。

萬噬之血在接近小塔兩丈後,其上寶光湛湛,神華璀璨,浮現一道寶相莊嚴的佛影。

“玄杳,何事?”佛影下,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和尚平淡地問道。

“師父!”玄杳和尚行過禮後,將事情經過原原本本地講明。

“施主,貧僧小千寺住持空寂!”

老和尚略施一禮,笑道:“貧僧師兄空圓於五年前,前往中洲大千寺,向諸宗門求助,以應對東荒大劫。”

“如今劫難在即,還望施主以大局為重,莫要傷中洲而來的客人們性命!”

楚北笑了笑,開口道:“原來是空寂大師,本尊有個問題,想請教大師!”

“施主,請問!”空寂含笑道。

“敢問什麼樣的客人,會來主人家裡燒殺搶掠?”楚北笑著問道。

“這……我東荒積貧積弱多年,付出些代價也是正常!”空寂強行找了個理由搪塞。

中洲來人在東荒大開殺戒,也是他沒有想到的。

“可對於東荒子民來講,當下的大劫已經降臨了,死在這些人手中,和死在未來的大劫中,有什麼區別麼?”楚北繼續問道。

這一行人身上的血孽之氣十分濃郁,不是殺了幾個人那麼簡單。

東荒六神國,城池多的國家,也不過十幾座大城罷了,像一些小城,跟城鎮沒什麼兩樣,完全可以忽略不計。

中洲來人,動輒就屠戮一城百姓,這對於那些慘遭屠殺的人而言,就是沒有能力應對的大劫。

同樣是大劫,晚死總比早死強一點吧!

至少晚死,興許就能等到救世英雄的出現呢?

“施主著相了,他們對活著的人來講,是一個希望!”空寂語氣生硬的講道。

“以他們屠城的速度,不知到真正的大劫降臨時,東荒還有多少子民能活著!”

楚北話鋒一轉,笑問道:“既然如此,我是否可以認為,是你小千寺引狼入室,要對東荒子民展開大屠殺?”

接著,他又補充了句,“他們,畢竟是你們請來的客人!”

空寂頓時面色猙獰,勃然大怒道:“你莫要血口噴人!”

被蓋上一頂屠戮東荒子民的帽子,小千寺以後還如何在東荒立足?

中洲來人所行所為,實在是超出了他和師兄的預料,這不是小千寺能夠控制的。

只是楚北卻氣勢洶洶,不依不饒。

“本尊怎麼血口噴人了?他們是你小千寺請來的客人,東荒子民是他們殺的,而你小千寺卻從未阻止,甚至還刻意包庇!”

“你這死禿驢倒是講明白,本尊哪裡冤枉你們了?”

“還是說,你小千寺,早已投靠了中洲,成了別人家的斷脊之犬?”

當下發生的事情,事實勝於雄辯,而楚北,是最看不起叛徒的。

打架可以輸,叛徒必須死!

他猜想過,會有人去中洲求援,可請來的這些幫手,實在令人不敢恭維,很難不讓人多想。

畢竟,封流釧的遭遇,不就是前車之鑑麼!

如果中洲的仁人志士跑來支援,夾道歡迎都可以,可若是他們假借幫助對抗大劫之名,暗行鳩佔鵲巢之事,那就不能原諒了!

“看來施主無論如何是要為了一己之私,置東荒於不顧了!”空寂眯著的眼睛,寒意流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