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皇后離世後,皇帝的身體也大不如從前,漸漸也靠著每日參湯吊著精神,好在還有太子為其分憂。朝堂表面上風平浪靜,實際是一團汙穢,以慕容氏為主的世家大族都在背地裡支援二皇子江瑾澈,都在想著如何阻止太子登位,尤其是確認了公主與謝家聯姻,無疑更加強了太子背後的勢力,所以他們必須要加快行動。
靜香苑內,
慕容嫣再次收到了慕容氏的家書,她屏著一口氣拆開書信,逐字細讀,眉頭緊蹙,神情也變得嚴肅起來,看到最後時,拿著信的手也捏緊了。身旁的侍女看出了她臉色不對,試探性問道:
“娘娘,怎麼了?”
“為什麼,父親還在執迷不悟,為什麼又要逼我做著骯髒的事情,為什麼!”
說完慕容嫣就用力砸了面前的茶盞。
侍女被嚇得立馬跪在地上,說道:“娘娘,息怒,娘娘息怒啊。”
“都出去,都出去,統統都給我滾出去!”
慕容嫣大聲呵斥著,殿中的侍女也都被她趕了出去,她死死捏著信,走到書桌前,熟練的點起了火把面前的信燒為灰燼。看著信被徹底燒完,她才平靜了下來,可是短暫的平靜終究是無用的,後面的日子,慕容家的人會一遍一遍催促著她完成這件事。她自從嫁過來,就和被操縱的傀儡一般無二,她以為家人主動為她提親是真心為了她,可是現實就是這麼諷刺,她嫁過來正好可以做安插在東宮的眼線。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最後江瑾澈篡位失敗,還有她這枚棋子,她照樣可以穩紮皇家,為慕容氏辦事。
可她是人,不是物件,她是有思想的,有靈魂的,每每做這些事情時,她都十分煎熬,尤其是害死葉晚棠腹中子,那是一條人命,卻被她所害。午夜夢迴的時候,她老是看見一個女嬰在她面前哭泣,那啼哭聲夜夜在耳邊迴盪,這何嘗不是報應。她想要的很簡單,就是陪在他身邊而已,哪怕他的眼裡沒有她。
片刻後瑛月端來了晚膳,看著慕容嫣呆呆的坐在桌前,她輕聲說道:
“娘娘,用膳吧,今日奴婢給您燉了烏雞湯,嚐嚐吧。”
“瑛月,你回去稟告父親,這次我不會再下手了,若是再逼我,就等著給我收屍吧。”
“娘娘,,,”
“按照我的原話回稟。”
次日,德妃藉著慕容夫人進宮事情就傳了慕容嫣入宮,慕容嫣猜想著這次是德妃來當說客,自然去的時候沒給什麼好臉色。
關雎殿內,德妃頭戴嵌寶紫金冠和一對金絲鏤空步搖,身著深紫色芍藥衣裙雍容尊貴的坐在高位,和慕容夫人談笑風生。直到侍女通傳慕容嫣來了,她們才沒有繼續說下去。
“給德妃娘娘請安。”慕容嫣冷冷的說道。
“喲,我們阿嫣還不高興了?”德妃打趣道。
慕容嫣沒有理會,連自已的母親也不曾看一眼,只是低著頭站在原地。德妃看著她這般,也不好再繼續說些什麼。
”賜座,本宮還有體已話要說,你們都先退下去吧。”
“是。”
侍女剛掩上門,德妃就變了一副面孔,冷冷的說道:”阿嫣,事到如今,你為何還這般固執。”
聽到德妃的話,慕容嫣抬起了頭,回懟道:“姑母,是我固執嗎?是你們,為什麼你們還在執迷不悟?慕容家本本分分的不好嗎?為何要貪戀權貴?”
德妃聽完輕笑了一聲,開口說道:“貪戀權貴?我們慕容氏一族在景國立國之時就是四大家之首,若不是當時慕容皇后無所出,讓別的氏族嬪妃生下皇子,我們怎會落魄,現如今四世家之首崔氏又算什麼東西,要擱在以前根本算不上豪門世族。”
“姑母,就算我們慕容氏曾經輝煌過,可時過境遷,我們也要接受現實啊。”
“嫂嫂,你看看你們把這位慕容家的大小姐寵成什麼樣子了,竟然說出這種渾話。”德妃邊說邊看向慕容夫人。
慕容夫人看出了德妃的不快,趕忙上前拉住慕容嫣,說道:“阿嫣,怎可頂撞自已的姑母,怎嫁入東宮這麼久還這般沒規矩。”
“母親,我求您,別讓父親逼我了,我真的快受不了了。”
慕容夫人看著女兒這般模樣,心裡或多或少還是心疼的,自從看著女兒嫁入東宮慘遭冷落,她的心何嘗不痛,自已的掌上明珠,別人卻視若無睹,她很是心疼這個女兒。
“阿嫣,母親知道你心裡委屈,若按照你父親的指示,以後和離再找個好郎婿不是問題。”
“母親,您明知道我此生認定了江瑾昱,怎可會和離,我絕對不會離開他,絕對不會。”
德妃看著慕容嫣如此執著,嘴角上揚,開口說道:
“阿嫣,如今局勢太子撐不了多久的,你若還是和我們背道而馳,你父親會不會提前對太子下手,你是最清楚的。”
“姑母,你們怎麼敢?他是太子啊。未來的天下之主。”
“怎麼不敢,崔皇后不就死在我手中,未來這位子一定是我的澈兒的。阿嫣,本宮好言相勸,希望你識時務者為俊傑,你若乖乖聽話,我會考慮留江瑾昱一條命,你若不肯,後果我就不說了。”
慕容嫣還想反駁,慕容夫人狠狠扯著她的衣袖,示意讓她不要再說下去了,慕容嫣這才沒說。
“你好好想想吧,本宮乏了,來人送客。”
慕容嫣沒有想到一向和藹可親的姑母竟然是如此心狠手辣的人,難道從前的賢良淑德都是假的?她是如何對皇后下的手,她怎麼可以這麼毒辣。慕容嫣不敢繼續想,她提著一口氣走出了關雎宮。
慕容夫人看出她在若有所思,輕輕挽住她的手,開口說道:
“阿嫣,母親知道你心裡苦,可是我們如今箭在弦上,沒有回頭路了。”
“母親,我知道了,您放心我會好好的。”
說完慕容嫣挽著自已母親的手,慢步把她送到宮門口,看著母親的馬車漸漸走遠,她想要反抗的心也漸漸消退,憑她一已之力根本改變不了什麼,接受現實才是她唯一的出路。
永寧殿,
江晚凝坐在院中的鞦韆上輕蕩著,看著盛開的海棠花,心裡也沒有以往那般欣喜。縱使春意降至,江晚凝還是忘不了寒冬帶走了她最愛的母后。
“公主,起風了,奴婢扶您回去吧。”洛安說道。
江晚凝點了點頭,開口說道:“今年也不知為何,已經是春日了,身上還是寒噤噤的。”
“公主若感覺冷,奴婢待會給您再加點衣裳。”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