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吩咐完江晚凝的江瑾昱也撇回了頭,恰巧對視上了坐在他正對面的葉晚棠,他點頭施禮了一下,葉晚棠淺笑著也點頭。
坐在後排的慕容嫣,無意看到了他們的對視,手中的筷子也掉落了下來,旁邊的崔樂汐提醒問:
“阿嫣你怎麼了?”
“阿嫣?”
崔樂汐連著叫了她好幾聲名字,慕容嫣才回過神,失魂落魄拿起筷子。
“我沒事啊,繼續吃吧。”
“好吧。”
“樂汐,你知道坐在大皇子對面的女子是誰嗎?”
“嗯?我來看看。”
崔樂汐側彎著身子朝前面看去,遠遠看到了葉晚棠。
“哦,是那位南陽葉氏的葉晚棠。我前幾日找晚凝時候無意聽了一下,這位葉小姐是我姑姑看中的,應該是有意撮合的吧。”
“哦哦,原來如此,我就說怎麼這麼面生。”
“你怎麼好端端的提她。”
“沒事,我就是好奇她怎麼可以坐在前排而已。”
“好啦好啦,你再吃點吧,我看你都沒怎麼吃東西。”
聽完崔樂汐的話,慕容嫣更加難以下嚥,她本來壓在心底喜歡的人,已經在向別人靠近,她自然會難過的。
在學堂學習日子,江晚凝和梁明緒感情變得親厚,而慕容嫣也悄無聲息的喜歡上了江瑾昱。
第一次見他,就情不自禁被吸引住,他上課時與太傅討論樣子,或者是和江晚凝無意的說說笑笑,又或是在宮人犯錯時,他的體諒和寬恕。這些無一不是她動心的理由。
但是他是高高在上嫡長子,也有可能會是未來的天子,而她雖說也是貴門嫡女,但她身份並沒有資格可以坐上他身邊的位置。所以她一直隱忍自己的感情。
直到今天知道,他即將迎來自己的那個人,她很難過很傷心,他不知道她的心意,她也沒有表達過自己的情感,她只能把這份感情埋在心底……
用完膳後,那位晟國質子被安排在文淵閣旁邊不遠處的嘉明殿。
嘉明殿常年不住人,原先是吩咐教書先生臨時歇腳舒緩的地方,後來就漸漸無人來往,先帝在時也只是吩咐人按時打掃一下,是個清淨的居處。
散席後,江晚凝還是充滿好奇看著宋辰安,看著他跟著引路的宮人走遠。
“公主,該回去了,別再看了。”洛雲拍了拍她的胳膊說道。
“好哦,走吧走吧。”
江晚凝還未走遠,梁明緒追了上來,他剛準備開口叫住她,但是看著剛剛周圍人來人往,他便沒有開口,而是讓身邊的小廝上前去提醒。
“公主,梁小將軍找您呢。在御花園處等著您。”
江晚凝有些疑惑,有事找剛剛為什麼不在殿內說清楚非要跑到御花園說。她帶著困惑朝御花園走去。
“阿緒怎麼了?找我什麼事?”
“晚凝,我昨天回去和阮卿卿說清楚了,她以後不會再胡言亂語給你造成困擾了。”
聽到梁明緒的解釋,江晚凝並不驚訝還有點意料之中。
“沒事了,所以你現在找我也是避著旁人,也是為了和我避嫌吧。”
“我怎麼會想著和你避嫌,我親近你都來不及呢。”梁明緒意識他後面說的胡話,下意識停住嘴,連忙照補著。
“我不是,我只是不想讓你被別人非議。我不想看到你受到傷害。”
江晚凝看著一直照補而越說越亂的梁明緒,不禁笑了出來,梁明緒看到她笑了,便也低著頭摸了摸自己的後腦勺。
“阿緒,你不用解釋的,我真的你不是那種人。關於流言這件事情,我已經沒事了,畢竟是子虛烏有事情。”
聽到子虛烏有,他的眼神裡閃過一絲失落,他似乎知道了她的心意。
“晚凝,你對我是不是隻有情同手足的友情?”
江晚凝面對這個問題,竟一時也不知道回答,她自己也不清楚這究竟是怎樣的感情,是友情嗎?還是已經超越了?她不知道如何開口,梁明緒看她沉默不語著,便岔開了話題。
“沒事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回宮路上小心點。”
他甚至都不敢聽她開口說一個字,因為他生怕她會說是的,她對他只是友情絕無半分旁的情意。
江晚凝看著他急促的步伐,心裡五味雜陳,她不知道怎麼回答,她現在還沒有看清自己的心。
自那日梁明緒問了江晚凝問題,她沒有回答之後,他就很少入宮了,平時也只是在軍營訓練著,雖然學堂的課也快講完了,但他也很少去了,可以說幾乎沒去過了。
這些日子,她的心也是空落落的,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梁明緒甚少入宮的原因,她也漸漸變得無精打采。
崔樂汐看著江晚凝和慕容嫣都黯然無神的樣子,就很疑惑。她一直努力找話題,她們兩個也是呆滯的。
“你們兩個最近怎麼了,每天來學堂都悶悶不樂的。”
“我沒事,我只是最近有點累。”
“我也是有點累,不說了我先回宮了。”說完江晚凝就走出去了。
崔樂汐剛想問問慕容嫣,她也退了下去。兩個人都若有所思。
很快江瑾昱和葉晚棠被賜婚了,江瑾昱被封為璟榮王,葉晚棠被冊封為璟榮王妃。皇帝也親自命人搭建了璟榮王府,真是富麗堂皇。
大婚當天,宮裡上下,都是熱鬧非凡,住在承明殿的宋辰安也感受到了不一樣的氛圍。
一旁的僕人看到他若有所思著,便也真的他在想什麼。
“殿下,您是想家了?”
“我已經不是晟國太子了,現在作為質子,應該稱公子。”
“好。”
“蘇御,你說若是父王沒有被林氏蠱惑,我現在會不會也和這景國的大皇子待遇一般無二。”
蘇御皺了皺眉頭,隨後又立即開口說道:
“公子,現在追究那些前塵往事已經沒有用了。我們應該過好現在的日子。”
“也是的,我現在已經被送過來了,這偌大的景國皇宮也只有我們兩個人相依為命。你自小跟隨我,本也可以過個舒心日子,現如今也讓你吃苦頭了。”
“怎麼會,小的這一輩子就是要跟隨公子的。絕無二心。”
蘇御自小是和宋辰安一同長大,宋辰安並沒有因為自己是皇子身份就高高在上而是把他當成好兄弟。
兩個人從小一起習武,玩耍。這些年蘇御的武功也不差的,平時都是以貼身侍衛保護著他。
現在也只有兩日在景王宮相依為命了。
“今日這宮廷上上下下都在為大皇子操辦婚事,我們想出去看看吧。”
“公子,這不好吧?”
“他們都在忙著,我們倆也就隨便走走應該也不會引人注意吧。”
“好的。”
宋辰安換了一身常服,便帶著蘇御從側門出去了。宮道上都是裡裡外外抱著賀禮的宮人,宮人們都面露喜色,邊走邊笑談著這件喜事。
宋辰安走著這陌生又有點熟悉的宮道,很像晟國皇宮,他記得他在晟國還是太子時,每一年過生辰,宮裡宮外也是這樣熱鬧,他曾經也是眾星捧月的物件,有愛著他的父王母后,有著最好的待遇。
母親走後,這美好的一切都已經轉瞬即逝,他的幸福人生也該結束了。
“公主,你怎麼往御花園走啊?我們不是應該去福寧殿嗎?”
“時辰還沒到,我想先逛逛,早膳吃多了,現在肚子好脹。”
“好吧,那奴婢陪著公主。”
江晚凝在御花園漫步悠閒著,宋辰安完全不熟悉皇宮路線,誤打誤撞走到御花園。
雖說今天是江晚凝哥哥大婚,但是她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她想著哥哥就這樣娶了一個從未認識的人,要和那個人相伴一生,會不會下一個嫁給,自己完全陌生的人就是她。
一想到這個自己就愈發煩躁,她情不自禁踢起路邊石子,眼瞧著踢著不解氣,便拿起剩餘的石子,往湖中扔去,驚的湖中的魚兒連忙散開。
一旁的洛雲看著她這樣洩氣,低著頭,也不敢上去詢問。
宋辰安走入園中,聽到了水聲,準備往水聲方向走去,蘇御拉住了他。
“殿下,哦不公子,咱們還是不要前去吧。這裡不是晟國。”
“無事,我去看看。”
說完宋辰安便聞著水聲走去,沒走一會,他就看見一位身著華服戴著貴冠的少女往湖中扔著石子,看著她穿著華麗,他也沒有上前了,只是站在原地看著她的行為。
江晚凝扔著扔著,發現湖中的魚都遊遠了,她便垂頭喪氣坐了下來。洛安連忙提醒著她。
“公主,這樣席地而坐,衣裙會弄髒的。”
“無妨,待會福寧殿開席我就不去了,你就和母后說我有點不舒服自己在永寧殿歇一歇。”
“這,恐怕不好吧。今日是大皇子的”
洛雲話還沒說完,就被江晚凝打斷。
“就這樣說,母后會應允的。”
“是。奴婢現在就去回話。可公主一個人在這裡恐怕不行吧。”
“我能有什麼事情,皇宮之內誰敢害我。”
洛雲看著開席時間馬上到了,想著江晚凝應該不會出什麼事情,便退下往福寧殿快步走去。
江晚凝坐了一會,便聽到一個女子在哭泣聲,她緩慢起身,看到了不遠處的暗香亭內有位女子在哭泣。
她努力看清那位女子的臉,竟發現那個人正是慕容嫣,旁邊是崔樂汐在安慰她。
江晚凝準備上前去問,便聽到崔樂汐說:
“阿嫣,你怎麼會喜歡我表哥,你為什麼不早些說呢?”
聽到這句話,江晚凝嚇得四肢發軟,差點倒在地上。
“我自是配不上他的,我只想把這份感情放在心底。可是今日來觀禮,我真的好難受。樂汐,我真的好難受。”
崔樂汐輕輕抱著她,拍著她的後背,安撫著她。
“哭出來就好了,你會遇到更好的人。沒事的阿嫣。”
慕容嫣知道自己已經沒有希望了,便哭的更撕心裂肺了。崔樂汐在安撫她的同時,也環顧著四周,生怕被人發現。
江晚凝已經被這個訊息嚇得不敢動彈,她準備躲在假山後面,剛準備動身,雙腳發軟,重重摔在地上。
崔樂汐聽到了一絲聲音,連忙找尋是哪裡發出的聲音。
眼看著江晚凝就要被發現,就在這時,宋辰安一把拉起江晚凝往假山走去。江晚凝還沒有反應過來,已經躲在了假山後面。
宋辰安緊緊拉住她的手,示意讓她不要出聲,江晚凝也是乖乖的不敢出聲。
崔樂汐擔心被人聽到,便提醒著慕容嫣說道:
“阿嫣我剛剛聽到那邊有動靜。要不我們還是先走吧。”
慕容嫣也漸漸平復了心情,抑制著自己的哭聲,然後兩個人相扶著走去了。
宋辰安看著她們走遠便立馬鬆開拉著江晚凝的手,走了出去,準備離開。
江晚凝看著他的臉腦海裡想起來他就是那個晟國質子。
“你是那個晟國的殿下?”
一聽到這個稱呼,宋辰安呆在了原地。殿下,這個稱呼除了蘇御私下叫過,來到景國之後,還沒有人這樣稱呼過他。
江晚凝看他停滯不前,便走到他前面,再次詢問他。
“不是嗎?那日在福寧殿我看到你了。”
“我是晟國質子。”
“多謝你,剛剛幫我。你怎麼也來御花園?”
“我只是看今日熱鬧,想出來逛逛。”
江晚凝想到這次哥哥大婚,也沒有邀請這位質子觀禮,畢竟他現在身份來觀禮確實不合規矩,她也便沒有一直詢問。
“在下先行告退了。”說完宋辰安就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