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安哥,阿爸,我覺得有些頭暈,或是用靈過度了。”阿紫臉色很不好看地說道。

平安轉頭看去,眼睛中白光閃過。

他看到阿紫的身上除了她自己的靈以外,有股不屬於她的靈溢了出來。

大叔也在此刻轉頭而來,和平安恰好對視,平安朝著大叔皺著眉頭緩緩點頭,大叔臉色一怔,隨後嘆了口氣。

“阿紫,暫時不要管旗幟,你先離開陣法。”大叔沉聲說道。

阿紫一愣,就這一愣神的功夫,平安明顯感覺到阿紫身上本來屬於她自己的靈,被另一股迅速吞沒。

平安站起身跑向阿紫,用力將阿紫推了出去。

阿紫的身體在地上翻滾了好幾圈後停了下來,肢體僵硬地站起來,背對著幾人。

嘭!

木門被推開,七個和阿紫年紀差不多歲數的孩子走了進來,他們眼睛沒有對焦,渾渾噩噩般對著平安三人。

“糟糕。”平安迅速回到原位,將陣法撐了起來,一手金色的靈注入陽旗,一手白色的靈注入缺位的阿紫那面陰旗。

大叔喊道:“阿紫,快醒醒,別讓他佔據你的神智。”

“呵,呵呵呵,晚了。”阿紫的身體發出和她格格不入的聲音,尖銳且沙啞。

大叔焦急地滿腦袋冷汗。

“大叔,阿紫只是短暫被佔用身體,等阿紫筋疲力盡被耗盡力量,他自會退去,沒事的。”平安安慰道,雖然安慰,但他也知道,阿紫這麼久的朝拜,早就與他有了牽連,除非他死,不然還是隨時都能對阿紫有威脅。

阿紫活動了下身體,好像很滿意,看著平安微笑:“你的嘴巴倒是話多,我非給你撕下來不可。”

用阿紫的臉說狠話,怎麼看怎麼詭異。

平安嗤笑:“一個縮頭烏龜?一個被圍剿逃跑的傢伙?你看看你利用的那些孩子,都還沒成年呢,你可真好意思活著。”

阿紫一頓,面色冷下來,舉手一揮,天穹之上一道閃電激射而至,一瞬間劈在陣法之上。

陣法搖晃了下,一道細小的裂縫出現,但眨眼便消失了,大叔和平安都被剛剛的波動震得身形一晃。

阿紫緩緩擦拭掉嘴角溢位的鮮血:“哼,怎麼,打算用這個小陣法擋住我麼?”

不等她再有動作,平安暗地催動了三張符紙,飛速靠近她。

平安心裡也知道現下沒什麼兩全法,不能因為他用的是阿紫身體就手下留情,井裡的東西不容有失。

符紙在還沒靠近阿紫的時候,就被其中一個孩子用身體擋下了。

轟鳴聲傳來,院裡一片狼藉。

那幾個孩子都被波及,歪歪扭扭地躺在地上,生死不知。

阿紫也被餘波危及,站在不遠地上冷眼看著陣法中的平安。

又一揮手,一道閃電劈了下來,阿紫一步步往前走,每走幾步就會引道閃電落下,平安之前佈下的符紙都被燃燒了個七七八八。

“阿紫,你醒醒啊,孩子!”大叔吼道,他雙眼猩紅,看著臉色白成紙片色的阿紫,心痛不已,阿紫身體承受不住高階術法的催動,渾身像是瀕臨破碎的瓷娃娃。

“呦,既然心疼就停止催動陣法吧,我保證饒她不死,不然,我再來幾道,她必死無疑。”阿紫獰笑著。

“大叔,他現在的能力根本破不開陣法,他想從內部擊破,不能上當,馬上,再給我些時間。”司空強被反噬的也是臉色慘白,嘴角溢血。

平安怒火中燒,可也無可奈何,封印師無法封印人類,如果他不是附身,平安當然可以豁出去解封一個妖物,可現下不能這樣做。

阿紫見他們毫無波動,右手在左手手腕處一劃,血流如注,隨後左手向前一甩,陣法上一條血線清晰可見。

阿紫雙手掐訣,嘴中喃喃,血液竟緩緩蠕動起來,變成了一個個蟲子,這些蟲子牙齒鋒利,都開始啃咬起陣法防護罩。

“我靠,要不要這麼陰,玩野路子啊。”司空強回身罵道。

但剛罵完,一陣震盪傳來,司空強被震到了一邊,在地上翻了好幾圈,最後落到陣法最邊緣才止住。

他看去,不知道什麼時候井邊出來了一個女人,長髮及腰,身穿一身破爛衣裳,眼睛無神,四顧環望著。

畫卷漸漸停住,就在馬上要熄滅光芒的時候,司空強來到近前繼續輸送靈進去。

女人轉頭盯著司空強看,不小一會兒搖搖頭,嘟囔道:“你不是,他。”

然後一轉身,看到了大叔,大叔也在看著她。

“華樺,你...”大叔眼淚婆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這麼多年了她還是老樣子。

華樺走到大叔近前,面無表情,但語氣帶著些生硬的溫柔:“唐安,你,老了。”

唐安大哭:“是啊,是啊,我老了,你還年輕。”

司空強看的一愣一愣的,和平安對視一眼,眼神傳遞資訊:“怎麼回事啊?”

平安也擠眉弄眼地回應:“我怎麼知道,都是你乾的好事。”

司空強無奈聳肩,隨後又專注了起來。

被司空強說最強防護陣法的‘龍傲天’被那些血紅色的蟲子,生生啃了個窟窿出來,果然世間萬物都逃不掉一個以柔克剛的說法。

平安眼睜睜地看著面前旗子一點點化作了飛灰。

阿紫看著華樺,驚歎:“好一個鬼王,沒想到這封印裡竟能成長出一個江境鬼王出來。”

阿紫小手一揮,將司空強扇飛了出去。

平安快步過去將其扶了起來,二人親眼見著那畫卷靈性漸消,同樣化作飛灰泯滅在了空氣裡。

阿紫皺眉看了眼司空強,悶聲罵道:“陣法大協會都是什麼破陣法,不知道這些魂魄有大用嗎?煉丹煉器也好啊,太浪費了。”

話罷他躍身從井口跳了下去。

大叔奔跑過去,卻沒能抓住阿紫的手。

“阿紫~”大叔被驚出一身冷汗,阿紫雖然是他領養大的,可感情確實實打實的,正欲躍下去的時候被平安趕來拉住。

“大叔,下面危險!”

“都怪我,都怪我...”大叔癱坐在井邊,用手打著自己頭。

華樺飄來,鉗住他的手:“不怪唐安,不怪。”

平安忍不住好奇,走近問道:“請問,你是華樺嗎?”

華樺頭都沒有轉,僵硬回道:“華樺?好熟悉的名字,可我,想不起來了,我只記得唐安,記得他的眼睛,記得他的傷疤。”

司空強湊近平安耳朵悄聲說道:“看來她生前是帶著對唐安極度深的愛意死的,所以死後的魂魄都忘不掉他。”

平安也忍不住感概:“是啊,我爺爺說過,這種帶著記憶的魂魄一千萬個裡面都出不了一個,須得天時地利人和。”

話罷,平安突然一愣,想到了最重要的事情:“快救阿紫,她跳下去了!”

司空強也愣了下,心想差點忘了,嘴上卻回道:“這個井裡很穩固,別擔心,咱下去看看。”

平安嚥了口吐沫,點點頭:“你先。”

司空強被噎了下,看了看大叔後,點點頭:“誰怕誰啊,我先,你別和我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