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長桌前。

“我早看他不對勁了,邪裡邪氣的。”阿紫盤著胳膊語氣很不屑

“那你還在他那裡上那麼久的課?”阿黃笑眯眯說道,好像阿紫吃癟他很開心似的。

阿紫揮手狠狠地在阿黃腦袋上給了一個板栗:“黑縣好不容易來了個懂的多的,可不得去學習啊,不可否認的是,我確實實力提高了。”

“阿紫,你知道他是什麼天賦能力嗎?”坐在對面的平安問道。

阿紫深思,搖頭:“他從來不給我們展示能力,只是教我們怎麼去吸收和運用靈,然後溝通天地,實現能力進階。”

“溝通天地?就是你們進行的那種禱告儀式嗎?你確定那不是在朝拜?”

“絕對不是,因為禱告的過程中,身體確實感受到了被淨化!”

阿紫一臉認真,絕對不可能是假話,平安眉頭深深皺起,隨後開口:“小時候我曾翻看族中典籍,在幾百年前天地汙染之下,規則被破壞,天地間靈性流露導致了許許多多的異變。

其中之一就是信仰,信仰就像是大樹的枝椏,枝椏的一頭是大樹本體稱之為‘神’,另一頭是信仰者,信仰者將信仰之力匯入增強其能力,而‘神’會和信仰者建立溝通,進行反哺。

但,邪惡的‘神’會把信仰者打上標記,信仰者也就會隨時變成真正的奴隸,這種情況在我們現有秩序下是不被允許的,所以會把這種宗教稱之為‘邪’。”

當然這些理論可能是平安一族未避世之前所有,但並不妨礙當下適用。

平安說完,一屋子人包括阿黃懷裡的妹妹都看向了阿紫。

“我,我,我沒感覺啊,難道有一天我會被邪教洗腦成為另一個自己?”阿紫震驚,胸口有些起伏不定。

“嚴格來說,你還是你,只是思想不是你自己了。”平安語氣平穩地糾正。

嘩啦,坐著的大叔一瞬起身,身後的椅子被慣性推出去好遠,阿紫都被嚇了一跳。

“傳教都傳到這裡來了?他想死!”大叔眼神狠辣,轉身就往外走去。

“大叔。”平安急忙起身去拉住:“大叔,他境界連我都看不出來,你不是對手的。”

大叔轉身:“難道就這樣眼睜睜看著阿紫被控制?!”

平安走到院子裡笑著說:“大叔,即使他是邪教徒也不會來這麼遠傳教的,你猜他最終目的其實是什麼?”

平安用手指了指那棵枯樹。

“難道是?封印?”大叔驚呼。

“現在願意和我先說說這個封印的事情嗎?”

...

長桌前,只剩下了大叔和平安,阿紫和嚮明則被阿黃很有眼力見的帶去了裡屋,妹妹像是掛件似的掛回了平安背上,呼呼地睡著了。

妹妹只要睡覺一定要挨著平安,不然絕對不閉眼。

大叔調整了下呼吸,深深地嘆了口氣:

“五十年前,我還是二十歲,那時候的黑縣,只是無數偏遠安全區中的一個,遠離聲囂。

汙染物們並沒有像現在這樣氾濫成災,能力者雖然少,可相對的維持著秩序。

我也很幸福,早早地就覺醒了能力‘瞄準’,很普通的能力,也很雞肋,但對於那時候的黑縣來說,只要覺醒了能力,那就是已經基本脫力普通人的範疇,所有人都會對你另眼相看。

並且,我有著一個青梅竹馬,馬上就要結婚了,她叫華樺,村子裡最漂亮的女人,那時候我們一起走到街上,全是祝福的聲音。

我的能力不強,可境界卻在二十歲最後一天的時候突破了秋境,也是在那天,麻煩來了。

現在想來也是,一切都有因果,我的境界提高,或許是為了讓我承擔什麼。

離我們不遠的山上,盤踞著一夥土匪,他們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我勸了很久黑縣縣長,組織人員剿匪,可他就是不聽。

其實也不怪縣長,那夥土匪沒幾年的時間,已經快把黑縣周圍所有的村子搶個遍了,也聚集了一眾頭目。

早的時候不繳滅,現在已經無法阻擋其成型了。

我只求能晚些打仗,好讓我給阿樺一個完美的婚禮。

“唐安,不要怕,我在你身邊呢。”阿樺總是這麼對我說,她知道的,我不怕打仗,我只怕死太多人,讓她難過。

是了,她家裡世代都是守衛黑縣的將士,要打仗,首先就是她的家族頂在最前面。

“我不怕,阿樺,我們結婚吧,就下週一。”我很著急娶她,就像是當初她急著對我表達喜歡一樣。

“我,我願意,等很久了。”她很俏皮一笑。

可轟炸聲在耳邊炸響了,那群土匪不知從哪弄的大炮,從黑縣城門處直接轟向城裡。

戰爭來了,雖然對於現在的藍星來說微不足道,可對於黑縣的普羅大眾來說,致命的很。

我們沒有準備的機會,匆忙出城迎敵,那一戰死了太多人,不管是能力者還是普通人,都七扭八歪地躺在城外土地上。

綠茵茵的草地,沾滿了血液的腥味。

我憑藉著能力僥倖隨著黑縣將士們活了下來,也因此毀了容,炸彈的碎屑朝我激射而來,臉上被劃出了長長的疤痕,耳朵也被削了半個。

當然,最重要的是活下來了。

在我看到阿樺的時候,她正睡在我旁邊,因為太累而熬出的黑眼圈上泛著兩滴沒掉下來的淚珠,我心疼極了。

“阿樺。”我輕輕叫了聲。

她剛睜開眼,止不住的淚便噴湧而出。

她抱著我哭,問我為什麼不好好照顧好自己,一直哭一直哭,最後只剩下喃喃:

“你說,為什麼世界已經夠殘破了,還會有人想要挑起戰爭呢?”

因為的太多了,糧食、水源、肉、土地、甚至就只是為了殺人?

我不知道,我抱著她安慰:“阿樺,沒事的,我在你身邊。”

黑縣外依舊在打仗,打到最後,土匪們都不知道為什麼非要打仗了。

一次我看到有一個十多歲的小孩兒,穿著羊皮縫製的馬甲坐在戰場上哭,旁邊人都置若罔聞,只顧著殺人。

小孩兒哭累了站起來,用手裡的砍刀把倒在地上殘留意識的黑縣將士抹了脖子,那一刻,我知道了,不管當初為什麼土匪要打仗。

這場戰爭不可避免了,不管他們還是我們,都必須全力以赴。

二者存其一,這就是末世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