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蘇淺淺

回到家，我坐在沙發上有事沒事摁一下遙控器，向坐在我身邊的蘇淺淺遞了個眼色。蘇淺淺吐了吐舌頭，把我手裡的遙控器搶了過去看她最喜歡的動漫。

一家人坐在一起沉默了許久，終於張躍開口了：“你真的決定離開家嗎？”我堅定地點了點頭。張躍嘆了口氣：“唉，你的性格我很瞭解，一旦決定了的事就很難再反悔了。你想要鍛鍊鍛鍊也好，等你畢業了來我公司幫我的忙好嗎？”我低下頭，吶吶地說：“爸，我知道你的意思，你是怕我適應不來吧。相信我，我可以的！”

張躍站起來坐到我的左邊：“你別想那麼多，我是真的需要幫手。”我抬起頭，看了看張淺寞：“你還有哥哥啊，我相信哥哥有這個能力幫你管理的。”張淺寞攤了攤手：“隨著公司勢力範圍的波及，我們越來越缺人才了。我沒有三頭六臂啊，你別隻顧著自己，也要為家裡想一想。”張淺寞的話讓我覺得自己就像一個自私的小孩子，一意孤行，從來不去想別人。

不過這又能怎麼樣呢，身在豪門，註定了不能自己決定自己未來的路。張躍答應我搬出去已經是莫大的慈悲了。

站起身，我微笑著看著張淺寞：“哥，我知道了，這幾年就讓我好好玩玩吧，等到一畢業，我就去幫你們！”張淺寞欣慰地笑了。他只比我大2歲，但是比我成熟很多。

張躍拍了拍我的肩膀，深深看了我一眼：“淺寂，你長大了。”說完，緩步向臥室走去。我看著他蕭索的背影，眼睛有點溼潤，不知不覺他又老了，我不該再像從前那樣任性了。

我躺在臥室裡，歪在床上看著床頭的全家福。和藹可親的媽媽，英俊瀟灑的爸爸，一本正經的哥哥，活潑可愛的妹妹。忽然之間，覺得自己很幸福。

回憶著過去的點點滴滴，我的胸膛被幸福充斥地滿滿的。就在這個時候，穿著史努比睡衣頂著一頭蓬鬆的頭髮的蘇淺淺遊魂似的“飄”了進來，一下栽倒在我的床上。

我伸出左手食指在她背上點了一下，她不耐煩地動了動。我斜靠在床頭，看著她說：“怎麼啦，夢遊啊？”她翻過身子，伸了個懶腰，摟著我的脖子對我說：“張淺寂，我睡不著，我要你講故事給我聽！”我想了想，然後說：“那我講個笑話給你聽吧。”蘇淺淺搖了搖我的脖子說：“好呀好呀。”我說：“有一隻企鵝在拔毛，把全身的毛都拔光了後說：【真冷】。一隻北極熊經過，看到了這一切，於是也開始拔毛，身的毛都拔光了後說：【那企鵝說的沒錯】”我說完，蘇淺淺已經笑得不成人樣了。我俯下身子，看著她的臉，不帶一點表情。蘇淺淺發現我在看她，邊笑邊說：“你看我，都笑出眼淚來啦！”我幫她擦乾淨眼角的淚水，把她抱到我懷裡，輕輕拍打她的背。

蘇淺淺很瘦，她的肩膀一上一下，抽抽搭搭地說：“張淺寂，你講的笑話好冷，一點都不好笑！”我逗她：“那你還笑得哭了起來！”她用力在我背上捶了一下：“我願意，要你管！”

蘇淺淺躺在我的左手手臂上，逼著我唱歌給她聽。我只好一首又一首的歌哄得她睡著了。唱完最後一首，我低下頭，看見她潮溼的眼角掛著一滴晶瑩的淚珠。心疼地伸出右手，想替她拭去。剛剛碰到她的臉，她忽然一哆嗦，長長的睫毛一顫，我不知所措想把手拿開，沒想到突然被她死死抓住。那顆淚珠順著她的臉頰滑下，我的心，狠狠刺痛了一下。

我是不是太殘忍了？看著臂彎裡的蘇淺淺，她還只有14歲，在此之前，很少離開過我，而我卻要為了自己的想法離她而去。我是不是可以不要這麼絕對？至少，可以留下來？我閉上眼睛，不去看她。

第二天清晨，醒來時左臂已經酸得不像樣子了。我忍著不動，蘇淺淺枕著它睡得很安詳，臉上還留著淚痕。

吳嫂走進來叫我，我把右手食指放在嘴邊，比了個“噓”的手勢。吳嫂會心一笑，輕輕關上門。我小心翼翼地抽出手來，把淺淺的頭放到枕頭上。看了看她還有點稚嫩的容顏，在心裡說了聲：“再見。”

很久以後我才知道，其實那時候蘇淺淺是醒著的。她故意裝作睡得很死，是不想送我的時候自己忍不住又出來。她知道我看見她的眼淚會心軟，但我如果留下一定會後悔。

也是在很久以後我才告訴蘇淺淺，其實我走的時候上汽車之前，回頭往臥室陽臺那裡裡看了一眼，她匆匆躲到窗簾後的身影沒有逃過我的視線。

暑假我借住在高中同學邱添在外租的房子裡。邱添是個網路高手，也是因為沉迷網路遊戲而荒廢學業。他爸爸是個私營企業家，希望自己的兒子以後當官。邱添對此毫無興趣，於是和家裡鬧翻了。

一氣之下，邱添搬出家，在外租了這間不是很大的公寓，兩室一廳。房租很便宜，還多出一間臥室沒人住。

邱添的網路技術很高，不久之後就有網路公司找他幫忙搞網站，再加上邱添玩遊戲靠賣裝備賺了不少錢，於是邱添就有了經濟來源。

我和邱添初中就是同學，關係很好，所以住在一起沒有什麼大摩擦。

爸爸給了錢給我交學費。我不好拒絕，而且井川開學前1個月就要交齊學費。我自知沒有在剩下不到10天的時間裡湊足這個鉅額數目，所以就接受了。

白天的時候我就到KFC打工解決自己的生活費。欠爸爸的錢，不是一時可以還清的，但是我總想多賺點錢。

我們兩個以前在家的時候家裡都有保姆，所以都不喜歡做家務。家裡亂七八糟的。喻可來找過我一次，為我們這裡的慘狀所折服，她感慨道：“豬見了都會嫌棄的。”待她幫我們搞好衛生，已經累得腰痠背痛，她向我們發誓，死也不要再來這裡了。

邱添那傢伙越來越沉迷網路了。今天下班回來的時候我看見他口趴在他臥室的電腦旁玩遊戲。我從冰箱裡拿出一瓶果汁，倒了一杯給他喝，經過他的電腦旁時發現他盯著一個網頁全身貫注。我往他電腦螢幕上瞟了一眼，是一個遊戲的內測放號活動。“這是什麼遊戲啊？”我問他。邱添這才發現我回來了，接過我手裡的果汁咕嚕咕嚕喝了兩口後說：“《夢迴》，2069最值得期待的網遊。我得快點搶到號才行！”

“真那麼好玩嗎？”我問。連邱添都這麼痴迷，看來真的不一般。邱添把喝光了的杯子還給我，一邊說：“你去玩玩就知道了嘛~~！”

我帶著好奇心回到臥室開啟了膝上型電腦，搜尋了這個遊戲。看了官網上的介紹。大概就是說這個遊戲有華麗的背景故事，豐富的任務系統，輝煌的技能特效之類的。看著看著我居然也有點心動了。想了想，暑假也沒什麼娛樂活動，不如就玩玩遊戲吧。

於是我找到了內測放號的網頁，正好活動已經開始了。我點選“搶號”，原以為要多搶幾次的，沒想到一次就成功了。我註冊剛剛註冊好賬號，手機就響了。我只好先把遊戲擱在一邊，接電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