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不是我應得的嗎！

從鍾府回來時，宋南知無精打采，心中少不得捶胸頓足，只怪自已拖延了時間。

當晚連晚飯都沒吃，不只是陛下賜婚聖旨已下，再想成全他們倆，難上加難。

更是回想起鍾世成在宣旨太監走後，勸解她的話：“王妃可以承受陛下的怒火，但是宋公子也可以嗎？更何況陛下若真收回成命，那宣王的顏面又要往哪擱，還望王妃冷靜，給令弟和小女一條退路，別讓他們成為眾矢之的。”

蕭予章進來的時候，就看到她在榻上垂頭喪氣。

他沒有問為什麼，顯然已經知道原因，只坐在她身邊，輕聲道：“你這個樣子，宋少初知道又會自責。”

“我只是覺得我這個姐姐太不稱職，什麼都不能替他做。“宋南知趴在桌子上，怏怏不樂。

她知道鍾世成說的在理，若真想退宣王的婚，成全他們倆。

先不說天子怒不怒，就是別人知道其中緣由，少初以後的處境也只會更艱難，畢竟拜高踩低的人太多。

蕭予章沉默 ，將她扶起來，看著她道：“你也可以換個想法，慶幸他們還沒有到情根深種的時候，頂多些許遺憾，無需如此喪氣。”

“你說得倒容易，反正不是你弟弟。”宋少初氣惱。

蕭予章無奈，順著她話道：“好，是你一個人的弟弟，我不配有。”

宋南知白他一眼，思緒很快又飄走。

蕭予章見狀，拿起她藏在靠枕下的賬本，逗她說話。

說笑一會，她又不自覺發起呆來。

蕭予章不再強求，讓葉籟上晚膳，拉著她用餐。

宋南知看都不看菜色，有一搭沒一搭地往口裡送。

最後，她突然用力拍下放下筷子，把旁邊伺候的人都嚇一跳。

“怎麼了？”蕭予章關心問。

宋南知突然間來了精神，看著他眼神灼灼：“我已經有了打算，你不用勸我，明日我就去見陛下嗎，讓他收回賜婚聖旨。”

蕭予章嘆氣：“我不勸你，既然有了決定，就別想那麼多，這是我愛吃的菜，嚐嚐符不符合你的口味。”

整個晚上，蕭予章果然沒有提及此事，只是出去片刻又馬上回來。

宋南知有了決定，也不再煩惱，拉著蕭予章陪她下了幾盤棋。

或許是她心中破釜沉舟的決定，令她氣勢逼人，將蕭予章殺得片甲不留。

蕭予章不發一言，每次輸後只默默數棋。

不知道下了幾盤，她終於累了，將棋盤一推：“不玩了，休息。”

到了床榻上，她看著閃動的燭火，問他：“你怕被連累嗎？”

“被你連累，還是被宋少初連累。”他笑，“不都是我應得的嗎！”

宋南知終於笑了：“那就好。”

遂閉目沉睡。

·

翌日，她坐著馬車到出發，快到宮門口時，聽到後面急急而來的馬蹄聲。

葉籟好奇伸出頭去看，驚呼：“姑娘，是公子。”

馬車剛停下，宋少初就已追上來。

他跳下馬，拉住她馬車的韁繩，意思很明顯。

宋南知後知後覺猜到，肯定是蕭予章喊他來的。

她恨恨在心中給他記一筆。

既然宋少初已趕來，肯定會阻止她進宮。

她嘆氣：“既然如此，我們再比試一次騎馬吧。”

車伕趕忙將馬解開一匹給她，她騎上馬就將宋少初扔在後面。

幸好清晨的大街上，行走的百姓不多，倆人一前一後往城外奔去。

直到看見一條河流，她才停下來默默等宋少初。

“你知道這條河流叫什麼嗎？”她問。

宋少初點點頭。

“危河。”宋南知替他說出來，“讓我們沿著這條河一直走，看看終點在哪裡，可好。”

宋少初重重點頭。

姐弟倆拋下馬，往樹林裡鑽去。

越往裡走，樹木越茂密，參天古樹遮天蔽日，高高的綠草遮住人的身影。

只聽見鳥叫聲，和潺潺流水聲。

倆人衣服都被劃破，鞋子更是沾滿泥土，宋南知仍舊沒有停下腳步，在前面帶路，她幾乎站不住，摔了又摔。

宋少初卻破天荒地滅以後阻止她，一直跟著她走。

終於樹木稀少起來，宋南知鑽出來，看到對岸熟悉的地方。

她笑了，回頭問：“你知道這是哪嗎？”

宋少初搖頭。

“魚藻齋。”宋南知脫下鞋子，“涉水過去休息下吧。”

·

魚藻齋掌櫃看到他們倆從自已書齋院子裡出來，別提多詫異。

打量完倆人一身泥土，身上衣服破敗，更是連下巴都合不上。

“掌櫃有沒有衣服給我們換呢。”宋南知爽朗笑道。

“有，有，王妃這邊請。”掌櫃連忙反應過來。

掌櫃不知道從哪裡找出兩身新衣服給他們，洗漱完後，他們坐在蕭予章常坐的露臺，看著倆人來時的路。

宋南知收回眼光，走了一遭，心情輕鬆不少：“誰會想到終點是這呢。”

見宋少初不解的眼神，她向他解釋來龍去脈。

“你連這個都不知道，還這麼配合他，真是被人賣了都不知道。”說到最後，她不由得埋怨道。

宋少初尷尬一笑。

說起這個，她就忍不住敲他腦袋：“而且還沒學到教訓，他一喊你又來了。”

宋少初忍住沒有摸頭，從懷裡拿出一沓紙張，遞給她。

宋南知一張一張翻看，最後問他：“你說你不僅不想我去爭取，不僅是擔心我惹怒陛下，也擔心給不了她未來。”

宋少初眼神黯淡下來，慢慢點頭，指了指自已的喉嚨，然後雙手朝她擺。

“好。”宋南知不再勉強，爽快答應他。

悄悄轉過頭忍下眼淚，因為她看到，前途渺茫這幾個字上，有暈開的痕跡。

看了眼附近的風景，她轉移話題：“這裡有許多有趣的古書，而且很多是孤本，我們去挑挑看，有喜歡的一律帶走，當做他對我們賠償。”

這個他，自然是指這裡的幕後老闆，蕭予章。

魚藻齋能吸引這麼多學子，這裡藏書多，也是原因之一。

宋少初果然來了興致，埋頭在書堆裡，幾乎忘了周邊一切。

宋南知手中拿著書，略感安慰地點點頭。

還好，他保持閱讀的習慣，她生怕他頹廢到，連書都不想看。

“姑娘，是你嗎？”

一個驚喜聲，打斷了她的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