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你是這個世界的變數

“我沒錢！”

傑森說得理直氣壯，怕歹徒不相信，還將自己的所有口袋都翻出來給對方看。

——確實是一個硬幣也沒有。

史蒂夫猶豫了一下，在口袋裡掏了掏，最後只掏出了幾張紙幣和零星硬幣出來，放在地上後吞吞吐吐道：“我只有這麼一點……”

匪徒目眥欲裂，看著地上不足30美元的錢幣，吼出聲。

“你們是不是覺得我很好騙？我們看著你們從那家飯店走出來的，可別耍花招！”

說著木/倉還用力戳了戳步美的太陽穴，難受得步美輕哼了出來。

匪徒說的那個飯店就是剛剛步美他們四個吃飯的那家飯店。

那家飯店的價格略微小貴，尋常人家一般會選擇更加經濟實惠的店，大多數人不會選擇去那裡吃飯。

傑森心裡著急得要死，偏偏還不能表現出來，只是說話的語氣越來越不耐煩：“我們真的沒錢！”

“沒錢？你可別告訴我你們四個人出去吃飯，最後是兩個女孩子買單？”

匪徒說出來自己都覺得可笑。

傑森跟史蒂夫雙雙沉默，事實上……

的確是這樣的沒錯。

傑森·羅賓·離家出走狀態的韋恩家養子·陶德，他所有的資金鍊都無法動用，因為一旦動了，蝙蝠俠肯定能立馬鎖定他的位置。

所以某種程度上來說，現在傑森的確是身無分文。

史蒂夫·美國隊長·百歲高齡退役老兵·羅傑斯，他倒是有退休工資，神盾局在這一點上並沒有虧待他，把這七十多年的補償金和退休金都出給他了。

問題是，史蒂夫並不會使用信用卡，出門都是直接帶現金的。

他也沒想到吃飯的那家店略微貴了點，平均一人最少十美元，他帶的錢不夠，所以最後是麗買的單。

童希夢：毀滅吧，我累了！

【這就是傳說中的一分錢難倒英雄漢嗎？長見識了呢！】系統嘴上不斷落井下石。

“閉嘴吧你！”童希夢發誓，以後週末絕對，絕對不加班了！

再加班她就是狗！

傑森暗暗給步美打了個眼色。

步美跟傑森相處過一段時日，前段時間傑森的復健也是步美陪著，因此有默契的基礎下她也不難領略對方的意思。

步美看了麗一眼。

麗頓時意會，頓時可憐兮兮哀求道：“我把錢都給你，你別傷害我……”

“快點！”

匪徒一聽有錢，立馬催促了起來。

“我也有，我也給你，你們別傷害他們。”步美也低著頭開始在口袋裡掏了掏。

匪徒的注意力被步美跟麗的動作吸引了一些，視線緊鎖著她們掏錢的動作，貪婪的目光明目又張膽，壓抑不住的獰笑從嘴角露出。

麗與步美交換了眼神。

突然，不知道是誰先動的手，也許是兩個人一起！

步美與麗一手卡住匪徒的手腕，另一隻手用力地肘擊在匪徒柔軟的小腹上。

女孩們動手的那一刻，史蒂夫與傑森疾速衝向前，一個手刀劈在了匪徒拿木/倉的手腕上，將麗和步美拽向了身後。

等到匪徒的痛覺隨著神經傳導到大腦皮層時，早已被史蒂夫和傑森拿下了。

史蒂夫報了警。

“以後這麼危險的動作還是不要做了，女孩子的力氣比較小，萬一你們壓不過他們的武器，很有可能受傷的。”

等待警察到來的期間，史蒂夫溫和地提醒著麗和步美。

而麗和步美則是低著頭，輕聲地道是，一副乖寶寶下次絕對不敢了的聽話模樣。

事實上誰都知道，當長輩教訓小輩的時候，小輩都不會反駁，反駁了長輩就會繼續教育你，直到你聽他的為止。

所以，史蒂夫的話童希夢只是左耳進右耳出，嘴上連連道我錯了，實際上下次還敢。

童希夢為另一件事而苦惱著，Precure們沒有身份證，是黑戶口，所以待會警察來了要怎麼辦？

不過這個問題很快就被解決了。

【緊急任務：卡瑪泰姬大混亂，請幫助法師共同退敵！】

麗的手機響了。

麗看了一眼手機上的訊息後臉色頓時有些不好看，步美疑惑地探頭看了一眼，眉頭也皺了起來。

背對著史蒂夫，步美給傑森做了個口型——卡瑪泰姬。

傑森意會，卡瑪泰姬出事了。

“抱歉羅傑斯先生，我們有點事要先離開了。”

麗很抱歉，明明是自己今天約史蒂夫出來，最後卻半路放人家鴿子。

史蒂夫自然是不會為難幾個孩子的，步美和麗的臉色凝重得一眼就看得來，看來一定是發生了很嚴重的事情。

“需要我幫忙的話可以給我打電話，我隨時都在。”

史蒂夫沒有追問，只是很暖心地說了這樣一句話。

麗才剛教會這個退伍老兵使用智慧手機打電話，卻沒想到這個老兵學會接電話後第一件事就是用來幫助他人。

“很抱歉。”麗歉意極了，深深地鞠了一躬後便離開了。

傑森開了空間門，三人在一個無監控的地方快速鑽過空間門，僅踏出一步便跨越了半個地球。

“我的天吶！”

看清了卡瑪泰姬的現狀後，步美忍不住捂住了嘴巴。

“Precure Emerald Saucer！”

瑩綠色的圓盤在他們面前展開，兩縷薄荷綠的髮絲在面前飄然落下，Mint站在他們面前，擋下了法師的攻擊。

翠綠的色彩在碧藍的瞳孔中點亮，交織出水晶般藍綠色的透澈，少女纖細的背影倒映在眸中，如同印記深深烙印在了靈魂深處。

傑森恍惚了一瞬間，彷彿又回到了那火光四起的那個黑暗時刻，代表著生機的薄荷綠強勢地佔據了他全部的視野，不由分說地將他護住，從死神的手裡奪過他。

“大家沒事吧？”

Mint微側著臉，神色有些焦急。

被這樣直接又了當的關心，傑森不是很習慣，沉默著搖了搖頭後又意識到現在Mint可能看不見，又補了一句。

“沒事。”

卡西利亞斯，一個很有天賦的法師，是古一法師的徒弟。

但是，他今天背叛了古一，背叛了整個法師界。

他發動了暴.亂，殺害了眾多師兄弟後，帶領著自己的黨羽，逃出了卡瑪泰姬。

童希夢怎麼可能會讓卡西利亞斯得逞？

先不說任務的問題，童希夢受古一法師照顧頗多，無論如何她都應該回報古一法師！

只是……

到底是哪個混蛋設定的魔法少女變身一定要大！聲！喊出變身咒？！！

“別亂跑。”

傑森叮囑了步美后便套上玄戒衝了出去，對付起卡西利亞斯的黨羽來。

傑森與Mint並肩，傑森攻擊Mint防禦，兩個人第一次合作，卻打出了相當不錯的配合。

卡西利亞斯的這群手下並不是單純的製造暴.亂，他們主要目的是牽制古一，好幫助卡西利亞斯逃出卡瑪泰姬。

所以，他們將會不擇手段、不惜一切地製造最大的恐慌。

有信仰的信徒是狂熱的，有錯誤信仰的信徒是瘋狂的。

麗衝進了圖書館——這個一切罪惡的發源之地，毫不意外地，她看見了圖書館管理員的屍/體。

鮮紅的血液自下而上地飛濺在古老的書籍之上，將那清香的紙張氣息汙濁上了血/腥的惡臭。

她找到了管理員的頭，死不瞑目的雙眼幾乎要從眼眶中瞪出，帶著驚恐與意外，在他生命的時間線上留下了刻骨銘心的一筆。

——他至死都不知道是誰下的手。

這位年老的法師，為人和藹友善幾乎不與人結怨，對他們這些年輕的小輩很是友好，尤其是對那些好學勤奮的小輩，他總會不吝於給予一顆糖果表示嘉獎。

步美的兜裡還有三顆他給的糖果，而傑森……

他的糖多得吃不完。

童希夢突然覺得有點反胃。

她的胃翻江倒海地抽搐著，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揉捏，恨不得將所有的胃酸榨出，噁心的氣味湧上喉管，酸澀了整個口腔。

她捧著老管理員的頭顱，恭敬地將其安回到了他的身上——老管理員愛看書，死前都還端坐在書桌上。

童希夢很難過，但是她又不能難過。

與老管理員相熟的是步美，麗並沒有見過他，所以麗不能難過，也不能流露出任何一絲對老管理員的熟悉。

那她能怎麼辦呢？

救又救不了，阻止也無法阻止，她做這個任務的意義何在？

她知道一切事情的起始和結局，她的任務則是去改變這一切，可是她真的能改變得了嗎？

童希夢不懂。

【緊急任務：卡瑪泰姬大混亂，已完成，獎勵已發放！】

“你不開心。”

古一法師在房頂找到了步美，學著她的姿勢，躺在了一旁的搖椅上。

“傑森告訴你的嗎？”

步美一動不動，眼神平靜得彷彿一潭死水，風輕輕吹過也僅能掀起一絲微弱的波瀾。

“步美應該不開心。”

——因為對她很好的老管理員死了，所以步美應該不開心。

“可我說的是你。”

古一溫和的語氣是歲月的沉澱，凝聚著智慧的韻律，平和地引導著迷路的旅人。

“童希夢，你不開心。”

“我不懂。”童希夢終於看向了古一。

“古一你看得清所有的結局，可你是如何揹負著如此沉重的命運，灑脫地走到如今？”

一個人，知道所有的事情。

鋼鐵俠必定會經歷生死而脫胎換骨；蝙蝠俠必定會經歷死別而負重前行；美國隊長必定會經歷生離而走向偉大；卡西利亞斯必定會在今天做出一個愚蠢的決定，將自己墮入黑暗。

甚至，她也知道自己出生死亡都是既定的命運。

而她，卻無法改變，也不能改變，註定著以旁觀者的身份看盡著世間滄海桑田，直到入局的那一刻，才能步入死亡。

“這是一個好問題。”

古一嘴角掛著笑，“其實我也曾像你一樣，彷徨過、迷茫過，甚至還嫉世憤俗過。”

“真難以想象。”

童希夢有些驚訝。

“我年輕的時候覺得命運不公，所以我曾試圖去改變世界，但是無論我做了多少努力，到頭來我發現……被扭轉的命運終究會以另外一種形式回到正軌。”

古一的話語很單薄，但是童希夢知道，這位年老的智者身上壓著千萬斤的重擔。

陽光灑落進古一的眼中，就像是一泓清凜的泉水波瀾出星辰的金光，飄零的落葉翩翩然觸及湖面，泛起一圈圈的漣漪。

“我是局中人，我看得清世界的軌跡卻看不透變幻莫測的命運。”

“山再高終究也只能看清山下的事物，我被命運圈在山峰，俯瞰著這世間的一切，卻無法細看這底下的每一棵草，每一朵花。”

童希夢似懂非懂。

“所以你雖然知道有人會去偷禁書，但是卻不知道是誰起了邪念？”

古一頷首。

“你跟我不一樣，你是局外人，在高空之上，在命運之外，你是變數。”

“是變數又如何，我終究還是無法救下我想救的人。”童希夢自嘲道。

“這不怪你。”

“這個世界本就紛亂複雜，時間對此世間毫無意義，你所知道的命運走向只是一個參考，從你到來的那一刻起，這個世界的命運就已經全然不同了。”

童希夢愣了愣，“你看不見了嗎？”

“我看得見，卻數不清。”

古一揚起一抹笑意，“命運本就該是未知的，它不應該是一個確切的數字。”

“是你，為這個世界帶來了改變。”

“……”

她有點害怕。

“這責任太過重大，我怕擔當不起。”

“不需要有負擔。”古一知道童希夢在擔心什麼，“那些你無法改變的命運不是你的錯，不要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隨心就好。”

童希夢撥出一口濁氣，“謝謝你，古一。”

至尊法師站起來，視線瞥向了樓下的樹蔭。

“其實你已經成功地踏出了第一步，萬事開頭難，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順著古一的視線向下望去，只見一道修長的身影半隱於陰翳。

風吹來，在簌簌的綠葉聲中，少年身上斑駁的光影在他身上跳躍，蔚藍的眸逆著天上灑落的浮光，明滅中似湖面浮躍的金光。

——傑森。

“如今他的身上有著無數種可能，從遇到你的那一刻起，命運就由他自己掌握了。”古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