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一定是孽緣

出乎意料地，顧時川的臉上未見慍色，反而靜靜盯了林言幾秒，寒眸中劃過一線懷疑的殘光。

“別這麼看我，這是客戶的看法，我只是代為轉達。”

林言坦然地聳聳肩，那理直氣壯的眼神彷彿在說：反正我只是個傳話的，你能拿我怎麼樣？

好不容易讓她找到一個顧時川的短板，她可不想浪費這種能大肆對他為所欲為的機會。

接下來的洽談中，林言又故技重施幾次，玩得不亦樂乎，以至於忽視了顧時川黑沉的面孔和暗藏嘲弄的眸光……

一番談判後，雙方順利簽訂合同。

臨走前，勞倫斯跟顧時川熱情握手，熱情道別。

“合作愉快。”顧時川微微頷首，保持著一貫的冷貴姿態。

可輪到跟林言告別時，勞倫斯卻展開雙臂擁抱了她一下，“美麗的林小姐，今天能遇到你真是個意外的驚喜。”

林言乾笑一聲，禮節性回覆：“我也跟您交流得很開心。”

一旁的顧時川莫名覺得這個場景礙眼，平滑的額心縱起一道溝壑，眉頭壓得愈緊。

勞倫斯等人走後包間裡頓時安靜下來，林言忽覺背後直冒涼風，回身一看，正對上顧時川寒颼颼的目光。

“為什麼這樣看我？”林言疑惑蹙眉。

未等顧時川開口，才送客戶離開的葉楓返回，機智發覺屋內氣氛不對，悄默聲地移到了林言身後。

“夫人，顧總他其實能聽懂法語，只是講起來不那麼流暢。”葉楓向前傾身，友善地提醒她。

“什麼？”林言瞳孔一縮，心下頓涼。

顧時川居然懂法語？！

“顧總精通九國語言，還隨便學了點法語和阿拉伯語。只是日常工作都有翻譯在才不常表露。”葉楓壓低聲音，補充解釋道。

這麼厲害！

那剛才勞倫斯說了什麼，顧時川豈不是全都聽得懂？所以她那些添油加醋的鬼扯，他也一字不漏地聽懂了？

林言的震驚程度再次加深，瞳孔一再瞪大，都不敢再看顧時川了。

難怪剛才顧時川的臉色，像誰欠了他兩千萬一樣。

心虛的林言自動隱形，向門口處調轉身子，正打算悄悄開溜，然而步子還沒邁出，男人如刀的字眼就居高臨下地響起了。

“面癱暴躁冷漠無情的壞男人？看來你對我的意見很大。”顧時川挑眉看向她。

林言身形一僵，壞了，被抓現形了。

按下困窘情緒，她眉目淡然地回望：“閒聊罷了，難免藝術加工一下。再說勞倫斯也不知道我們的關係，不是嗎？”

“勞倫斯？”顧時川略一動眉頭，幽深的眼睛褪去顏色，被陣陣寒氣取代，“你們很熟？喊得這麼親熱。”

林言聞言有些生氣，她跟這個勞倫斯剛剛才認識，他不是全程看著嗎？

他怎麼又在誤解她！

她垂眼冷嗤，語帶挑釁，“顧總真別這樣說，否則我會誤會你在吃醋。”

顧時川的眸底迅速閃過一抹遲疑，隨即板起臉道：“不過是覺得你左右逢迎的本事，愈發純熟罷了。”

她敢假公濟私地罵他，卻看不出勞倫斯對她是不懷好意？

民政局門口與男人說笑，酒吧舞池裡與眾人熱舞，今天又在談判桌上與勞倫斯眉來眼去。

他倒真是小看這個女人了。

“左右逢迎？顧總抬舉了。我只不過是社交能力，比我的前夫稍微強了那麼一點點。”林言凌厲回擊，拇指和食指一捏，比了個經典手勢。

他面對誰都跟個冰塊似的，她不過就是禮貌微笑就被曲解為“逢迎”？到底誰才是有問題的那一個？

哦對，她忘了，面對呂姝的時候顧時川還是溫柔的。

結婚三年的丈夫僅有的溫柔都給了別的女人，真是諷刺。

想到這點，林言胸中鬱結更深，嘴上也如機關槍一樣毫不退讓。

“再說了，勞倫斯一個法國男人，熱情點浪漫點，也不奇怪吧？顧總這麼不信任你的客戶，不會影響後續合作？”

“這一點不勞操心，至少我不會跟客戶聊自己的情感史。”顧時川似乎是被林言的情緒感染了，破天荒地學了一次與女人鬥嘴。

角落裡的葉楓驚呆，難以置信的看著顧時川。

這真的還是他那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說一不二的閻王上司嗎？

他居然會吵架，而且吵的還這麼沒營養？！

似乎顧時川自己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頃刻間便斂起慍怒之色，恢復了往日的冷靜，彷彿剛才那個情緒稍有失控的男人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他原本只是嘲諷，後來差點被林言激怒。

這個女人，總能挑起他的情緒，還是最壞的情緒。

顧時川懶得再進行毫無意義的爭辯，吩咐葉楓，“給她支付佣金。”

葉楓啊了一聲，在顧時川的眼刀過來之前，立即道：“好的，顧總。”

顧時川轉身離開，回了酒店房間，自始至終沒有給林言一個眼神。

葉楓也不知道給總裁夫人應該什麼價位，就按正常的給了。

林言也不生氣，大大方方的收下酬勞。

勞動所得嘛，不丟人。

一場插曲結束，林言暗道出師不利，正事還沒辦就摻和進了顧時川的事情中。

打算先休息休息，她乘電梯去往預先訂好的總統套房。

“102。”林言很快找到房間的位置，口中念著房間號朝這邊走。

她才停在門口，抬頭卻正趕上隔壁的人關門。

一抬頭，顧時川！

林言頓感頭皮發麻，暗暗腹誹。

孽緣，一定是孽緣！

“這麼巧，林小姐。”顧時川的手臂靠在門框上，挑起一側的眉峰，嘲諷道。

“用不著陰陽怪氣的。”林言氣呼呼地懟回去。

她現在頓悟了，男人是不能慣著的。

顧時川挑明，“尾隨到這裡來，挺拼的。”

一次是巧合，每次都這樣還說巧合，那說不過去。

“顧總可別自作多情，這是公司安排的總統套，我有什麼辦法？”林言口氣強硬，歪著腦袋攤開雙手。

“公司免費給你們養老，不錯。”顧時川輕扯唇尾。

言下之意，哪個公司讓員工出差會安排頭等艙和總統套房？

這樣放任員工養老的公司不倒閉才稀奇。

林言當然聽出他話中意味，也不打算跟他掰扯，只滿不在乎地提醒。

“放心，就算住隔壁我們也見不著。”

“最好是這樣。”顧時川冷冷扔下一句，砰地一聲關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