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致遠眼前一亮,一腳踩下油門,調轉方向。

而寧汐此刻正忍著頭疼與身上的酸乏,將衣服攏緊了些禦寒。

這些天郭海鵬喜怒無常,對她動輒打罵,昨天還給她潑了盆冷水,今早起來,寧汐就發了低燒。

郭海鵬是不會給她吃藥的,讓他看到還會被嘲諷羞辱一番。

寧汐強撐著坐起來,只能按壓穴位來給自己緩解。

她所處的這間小屋子鐵門鐵窗,防守森嚴,裡面卻破破爛爛的。這兩天,她連一根鐵絲都沒摸著,身上所有的東西都被搜了出去,想要靠撬鎖逃出生天,幾乎是不可能了。

寧汐扶著牆站起來,從窗戶往外看,周邊一片荒蕪,附近還是沒看到半個人影。

向外求助的可能性也落空了。

正想著,大門忽然被人開啟。

“你的家人可是真關心你呀。”

郭海鵬口吻戲謔,邊說邊拿出手機,只見熒幕上是一條接一條的資訊。

寧汐一眼認出,那是舅舅的手機號。

從好聲好氣地商量,到懇切的請求,舅舅幾乎放下了他所有的驕傲。

一想到家人為了她殫盡竭慮,寧汐心中便難受得要命。可眼下她只能隱忍,撇開了視線。

“這個你也不看?”

郭海鵬又點了幾下螢幕,陰陽怪調。

他展示的是一條新聞。

寧汐失蹤的事情鬧得很大,已經上了電視臺。電視臺將郭海鵬的照片掛出來,線上徵集線索的同時,也報道了溫家人的情況。

新聞的標題赫然是:溫夫人救孫女切病倒,望廣大市民踴躍提供線索。

寧汐終於再也無法維持冷靜,因驚訝和心痛睜大了雙眼,她第一次朝郭海鵬拔高了聲調:“你到底做了什麼?!!”

這幾日她一直勉力維持著平和的神色,好似對生死置之度外一般。

這下,郭海鵬終於在她臉上看到了真真切切的痛苦,扭曲的快意從心底升騰而起。

“不過是送了兩個‘小禮物’過去,誰知道她這麼廢物啊?”

寧汐憤怒不已地瞪著他:“郭海鵬。當年外公只把我帶走了,你要報仇就衝我一個人來,別傷害我的家人!”

郭海鵬冷哼一聲,“只衝你一個來?你他媽想得美!你們溫家人有一個算一個,全都該死!不如……你猜猜,下一個進醫院的會是誰?”

聽著他這狂妄的蹶詞,寧汐只覺頭痛欲裂。

郭海鵬對她的反應尤為滿意,接著道:“哈哈哈,你們溫家人也有今天!你們的報應才剛剛開始,我……”

還沒笑完,阿三望遠鏡都來不及放,急匆匆地跑了進來。

“郭、郭哥,咱們快跑吧!剛剛我看見半山腰來了輛車,正往我們這邊趕,就快到了!”

郭海鵬目光猛地一凜,狠狠剜了寧汐一眼,咬牙切齒道:“這幫蠢貨,來得還挺快!那就看看,他們能不能救得了你!”

兩人一左一右,將寧汐硬是拖了出去。

“放開我、你們放開我……”

寧汐努力地掙扎與喊叫,效果還是微乎其微,被他們粗暴地塞上了車。

“把她給我捆緊了!”

郭海鵬嫌棄手下動作慢,親自動手開車,順著山路狂飆不止!

警車亦是開到了最大碼,在後面窮追不捨。

寧致遠遙遙看見郭海鵬的車,只覺心漏了一拍:“就是這輛車!”

阿三用車上的繩索把寧汐的手臂牢牢束住,一抬頭,卻發現窗外飛馳而過的景色有些不對勁。

怎麼越往前開越山溝,好像逃不出去啊!

身後還有警車窮追不捨,阿三急得直拍大腿:“郭哥你是不是開錯了,咱們從這跑不出去!哎喲!”

寧汐額頭已經開始冒虛汗,她在後視鏡裡看見郭海鵬刻毒的眼神,心頭驟然一跳。

只聽他一字一句頓道:“沒開錯。”

眼下已經沒有任何退路,怒火早就將他的理智燒了個一乾二淨。

左右都是個死,還不如……

蜿蜒山路上,兩輛車如閃電一般疾馳而過。

眼看這路越開越偏,阿三急得不知如何是好,郭海鵬卻還是向前橫衝直撞。

最後,他竟然是將車往山崖上開!

阿三臉都嚇白了:“郭哥你冷靜點!前面沒路了啊!!!”

終於,在離山崖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他狠狠踩下了剎車。

慣性使得車裡的每個人都晃動不已,他粗暴地將寧汐一把扯出來,幾乎是拖著發燒無力的她繼續往前走。

“郭哥……!前面那可是山崖!”

“少廢話,還不快滾過來!”

阿三呆了呆。

之前為了郭海鵬他沒少受傷,東躲西藏吃盡了苦頭。怎麼說,也算是仁至義盡了,真的還要跟上去白白送死嗎?

正在他猶豫的瞬間,身後的警車已然飛速趕到。

這下阿三退無可退,只得往前走去。

幾名警察和寧致遠一起從車上下來,郭海鵬從衣袋裡掏出手槍直直抵著寧汐的腦袋,呵斥道:“你們敢過來一步,我現在就斃了她!”

眾人只得與他保持著距離,一步都不敢多邁。

眼見寧汐的狀態十分糟糕,寧致遠一顆心七上八下的。他一點多餘的動作都不敢有,唯恐刺激到郭海鵬,商量的口吻也是好聲好氣。

“好,好,我們不動,一切都聽你的。你千萬別衝動……”

阿三在一旁靜靜觀察周邊,他面前有幾個位置不一的亂石與雜草堆,正好可以卡著視野稍作遮擋。

現在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都在郭海鵬身上……

他咬咬牙,決定賭一把。

有眼尖的警察看破了他的意圖,在他緩慢往亂石這邊靠的時候,驟然撲上前眼疾手快地把人摁住。

“不許動!”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臨了居然敢自己一個人跑了!”郭海鵬怒視阿三,眼裡幾乎能噴出火來。

之前他可是信誓旦旦地說,自己跟猴子絕不一樣的。

阿三苦著一張臉叫道:“我東奔西跑地跟著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總不能叫我還跟著你一起送命罷!”

話音未落,警察正給阿三戴手銬的時候,只聽“啪”的一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