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絲絨紅色帷幕緩緩拉開,音樂會正式開始。

陸修是第一個上場的,表演他最拿手的大提琴。

一曲終了,臺下掌聲雷動。

抬頭時,陸修不經意間與寧汐對視一眼,而後才下了臺。

寧汐心下了然,提著裙襬走向後臺。

一推開門,她笑著誇讚道:“剛剛那首曲子是我聽過最棒的大提琴曲。你簡直……像和樂器融為一體了。”

陸修將大提琴放好,輕笑道:“感謝你的誇讚。”

說著,他指了指前面桌上一個精緻的紫色綢面方盒。

“這是謝禮,我這人向來沒朋友,你是第一個受邀來聽我音樂會的人。”

聽到這話,寧汐心中咯噔一下。

沒想到看著溫柔的陸修,心裡竟然這麼敏感。

她上前兩步,將那方盒拿了起來。

幾乎是在她背過去的一瞬間,陸修面上溫和恬淡的笑意徹底散去。

寧汐專注於眼前可愛的小東西:“這禮物包裝得真用心,好像有三四層……唔?!”

話音未落,她就被什麼東西捂住了口鼻,同時還嗅到一股刺鼻的化學氣息。

陸修一手箍著她的肩項,一手緊緊將被乙醚浸過的軟布捂在她面上。

寧汐反應過來後拼盡全力的掙扎,然而這個姿勢受制於人,根本借不到力。

不消片刻,她逐漸感到頭腦發暈,四肢無力,眼前也越來越黑、越來越黑……

燈光一滅,後臺休息室便再不見二人的蹤影。

……

臨走前,寧汐和家人說的是:“十點之前能到家。”

然而時間將近,詹姆給她打了幾個電話都沒接通,發出去的訊息也是石沉大海,他心裡不由咯噔一下。

因為寧汐有過一次被綁架的經歷,溫家人不得不警惕。這下,除了溫老太太,全家都動員了起來。

“我這邊也打不通。”溫墨塵聽著電環那頭一陣陣忙音,當機立斷,“我現在就去舊戲院找她,詹姆,你報警。”

說完,他披上外套就走。

溫清清這會兒心裡也不由得發慌:“不會有事的,我們小汐不會有事的……”

還沒睡的溫老太太正巧聽見他們的對話,當即眼前一黑,扶著門險些沒站穩。

“奶奶!您怎麼出來了?”詹姆一驚,眼疾手快過去扶住她。

溫老太太一心撲在外孫女身上,緊緊抓著詹姆的手:“詹姆啊,小汐她怎麼不見了?你們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告訴我!她要是有什麼三長兩短,我——”

她一生精明幹練,處變不驚,唯獨一涉及寧汐安危的事就無法冷靜下來。

幾人也正是怕她年紀大了承受不住,才沒有馬上告知。

眼見她急得身子搖搖欲墜,溫清清也忙上來勸道:“媽,您先冷靜。小汐不會出事的,她舅舅已經出去找了。”

溫老太太根本聽不進去這樣的勸慰。

當晚,溫家發動了龐大的人脈網,連老太太多年前的故交都用上了,全城搜查。

賀家、紀家、許家……顧淮景得知訊息後更是心跳都停了一拍,而後撇開了所有事務,親自驅車前往。

他僅有的幾次慌亂,都是因為寧汐。

助理深知這件事的嚴重性,急忙找人去搜尋了。

饒是這樣多方調查,依舊沒有等來一個真正的好訊息。

邀請寧汐參加音樂會的那個陸老師,據檔案顯示,是個正經的海歸留學生,但現在也行蹤不定。

劉源聽到後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

“陸老師?你們是說陸老師帶走了寧姐姐?”

他和陸修在學校可以說是朝夕相處,都沒有看出半點異常。

詹姆面色凝重:“該死……只怕他受人指使,有備而來!”

眼下為數不多的線索是,寧汐的車在城郊找到,但駕駛她車輛的人全副武裝,根本看不出體貌特徵。

很快,那人又消失在小巷之中。

向來溫文儒雅的溫墨塵此刻也急的不行:“這絕對是郭海鵬幹得,那個喪盡良心的畜生!他就是認準我們會從小汐的車輛下手,所以聲東擊西,拖延時間!”

眾人都在為寧汐掛心,而她本人在吸入大量的乙醚後沉沉昏睡,次日才慢慢醒來。

屋內光線昏暗,寧汐睜開眼,眼前的景象由模糊慢慢變得清晰。

這是間老舊的小房,四下破舊。

藥物帶來的後遺症迫使她有些頭痛,深深呼吸,卻聞到一股久未打掃的黴灰味。

她身上只有一件外套,寧汐用指尖掐了掐虎口,強迫自己昏沉的腦袋清醒過來。

腦海中的畫面一幕幕閃回,暈倒前最後的記憶,定格在她拆禮盒的那個瞬間。

是陸修……

可他跟她無冤無仇,為什麼要這麼做?

門外響起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當腳步聲的主人開啟門的那一剎,寧汐瞬間就明白了。

郭海鵬慢悠悠地走到她面前,姿態輕鬆,口吻卻是陰惻惻的。

“我們又見面了,寧汐。”

寧汐抬起眼,努力平復好自己的情緒:“……陸修是你的人。”

“如何,喜歡這個‘驚喜’嗎?”郭海鵬嘲弄道,“寧汐,是你技不如人。”

片刻之間,寧汐心裡已經千迴百轉。

她和郭海鵬打過一次交道,深知這人笑裡藏刀。眼下她處在弱勢地位,絕不能激怒他。

“……你想要什麼?”她忽略了郭海鵬的嘲諷,忍著心底的憎惡,平靜道,“你的需求,溫氏會盡力滿足。”

郭海鵬像是看傻子一般掃了她幾眼,而後爆發出一陣極其古怪的笑聲。

彷彿聽到了世界上最荒謬的笑話

他提了口氣,嘴角的弧度驟然凝固,臉色變化之快,幾乎叫人反應不過來。

他一把扼住寧汐的咽喉,用力收緊指節。

“你怎麼會問出這麼蠢的問題,事到如今,還以為能跟我談條件嗎?我要你們這群畜生不得好死,通通給我滾去下地獄——!”

他屢戰屢敗,甚至警方最近還有往b市探查的跡象,一切都在把他往絕路上逼。

既然如此,他也不必瞻前顧後了!

疾風驟雨一般猛烈的恨意,全部凝在手腕的力量上。

寧汐被掐得面色漲紅,頸間青筋凸起,幾度險些喘不過氣。強大的求生意志讓她一分一秒地捱了過來,奮力掙扎。

“放……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