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少時的青春就像一束光,是清晨升起的光,也是夜晚褪去的光,就像青春永遠不會一直青春,總會在某個時間節點褪去光亮,但卻一直會有人正值青春。

青春在這個獨有的時間裡,留下痕跡。或遺憾,或美好,或痛苦,也在往後的歲月長河裡,品味著只屬於你的青春,在遺憾中落淚,在美好中微笑,在痛苦中長眠。

在青春裡,當一個懵懂的青春,和另一個懵懂的青春相遇時,會碰撞出怎樣的火花呢?可能就像初春時剛剛播種下的種子,總會在不經意間破土而出結出果實。而青春裡的相遇,也總會在光合作用下,萌生著微妙的情愫。

這年的冬天雪下的格外的早,也下的格外的厚實,就連小路兩邊的枝條也被壓彎了頭,上個周還是單薄的外套,而現在卻已經裹上了厚厚的棉襖。而這個冬天在許衫的生命中,也留下了美好的回憶,從此在他灰色的天空裡,也有了其他的顏色。

今天星期六,窗外的冷風從玻璃縫隙裡鑽進來,叫醒了許衫。迷離的看著窗外白茫茫的一片,打了個哈欠,許衫單薄的身子打了個冷顫。抬眼看了一眼掛在牆上的表,現在才6:48分。

許衫迅速的穿好了衣服褲子,推開窗深深的呼了口氣,又將手放在窗外,感受著雪打在手心上的感覺。每一滴雪花落下他的手心裡,冰冷的觸感直達心臟。迅速侵略著許衫的四肢百骸。

冬天一般夜比較長,朦朧的天空中還有一兩顆熠熠生輝的星星,長呼一口氣,白色的氣體在冷風中形成一小朵煙霧,煙霧瀰漫之時冷氣襲人。許衫狠狠的打了個抖擻,關上了窗。

一會兒下樓還要去,收拾爸爸昨天晚上留下的爛攤子。在許衫上小學3年級的時候,他都已經可以自己照顧自己了,從小就很懂事,也很獨立。因為他並不像其他孩子一樣從小就有媽媽的愛,和爸爸的愛。

自許衫記事以來,就不知道什麼是媽媽的愛,當然對於另一半的爸爸的愛,許衫也很模糊,在許衫的印象裡,他的爸爸總是很頹廢,愛喝酒,抽菸,打牌。父母缺失的愛,就像是一把粗糙的毛刷,狠狠的刷著面板,直到泛紅破裂,一直都是那麼的清晰。

許衫記事起就是奶奶養著的,上小學後才回到爸爸的身邊。對於頹廢的爸爸,許衫並沒有怪他不管不顧,爸爸就像是泡了水的海綿,永遠沉在水裡了。

許衫的媽媽在生許衫的時候,大出血難產死了。也從那一刻起,爸爸的眼神變得暗淡,沒有了光彩。好像變了一個人一樣,沒有以前那樣有活力了。整個人都很頹廢,煙霧繚繞酒氣熏天,剛開始幾天不是在喝酒,就在在買酒的路上。

根本就沒有管過還未百天的許衫,奶奶心疼她的小孫子,就抱去養著了。那個時候許衫還沒有自己的名字,直到一年後許衫的爸爸才起了名字,叫許衫,為了紀念她,也就是許衫的母親,她的名字裡也有一個衫字。

父母……模糊而又沉重的字眼,在許衫的世界中就像倒影一般觸控不到,但卻是那麼的真實。而他們的愛,也像沉重的溼棉襖,穿上後沉的喘不上氣。脫下冷的發抖。

最後,日子一天天的過去,許衫也漸漸的長大了,奶奶也蒼老了不少。也照看不了許衫。沒有辦法這才交給了許衫的爸爸。

沒過多久許衫的爸爸,就用自己手頭上唯一的積蓄,開了一間小賣部,主要是賣一些菸酒和土特產,附帶一些零食。就這樣許衫的爸爸就靠著這家小賣部,養活著許衫。現如今許衫已經16歲了,在鎮上的中學上初三。

許衫關好窗戶後,徑直來到了衛生間,冰冷的水觸碰到面板那一刻,心跳開始加快,血液開始迴圈。新的一天開始了。

來到樓下,令人有些作嘔的味道迎面襲來,許衫的每一根毛髮都在極力的抗爭。還好這一切早已經習慣了。七八十平米的房間裡,充滿著菸酒的惡臭味。

許衫腳下傳出金屬碰撞的聲音,刺耳的聲音打破了此時的寂靜。習慣性的拿著一個大垃圾袋,撿起地上到處散落的瓶瓶罐罐,易拉罐啤酒溢位來的隔夜酒,滴滴嗒嗒的從許衫的指尖滑落。不適感就像無數只腐蝕的螞蟻,直擊許衫的心臟。

許衫輕輕擦著茶几上的殘渣,茶几上的花生米碎屑伴隨著菸灰,明明沒有風,但像是得到了某種召喚,肆意的飄蕩著。而一旁的白色透明菸灰缸玻璃,就像是一隻快要脹破肚皮的刺蝟。溼噠噠的菸頭,就像是粘在上面一樣。許衫怎麼也倒不出來。

許衫照常嘆了口氣,收拾著昨天晚上爸爸喝酒的戰場。許衫的爸爸幾乎每天晚上關門之後,都會拿一些啤酒和一些花生米,喝一會才會睡覺,有時候還會喝點白酒,用他的話說一醉解千愁。有一兩次就直接在沙發上睡的。最後都是許衫把他抬到了床上。

而這些許衫都已經習慣了,也和他說過很多次,少喝一些酒,但是他不聽,許衫也許能夠理解爸爸的感受吧,失去了媽媽,也只能用酒精麻痺自己。試圖麻痺掉痛苦和遺憾。

收拾完之後,許衫就去廚房做起了飯,他熟練的程度有一些讓人心疼,許衫早上熬的是小米紅豆粥,粥弄好之後,他又在冰箱裡拿出了昨天下午他去買的菜,清洗切菜,一切都是那麼的行雲流水。

蔥薑蒜這些配菜弄好之後,許衫又在冰箱裡拿出了幾個土豆,削皮之後快速的切片,薄薄的土豆片再切成絲,把切好的土豆絲放在涼水裡泡發,那土豆絲在涼水裡,就像是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金線。

做好這些之後,許衫看了一眼表,時間差不多之後,許衫就開始燒起了菜。聽到廚房的動靜,裡屋傳出了一些動靜,許衫的爸爸睡眼朦朧的走了出來。看了一眼正在做飯的兒子,沒有說什麼,徑直上了二樓洗漱起來。

沒一會兒許衫就端著飯菜從廚房走了出來。把飯菜放在了桌上之後。來到了樓梯間向著衛生間的方向說道。

“爸,飯好了,吃飯了。”

衛生間裡傳出一到渾厚的聲音:“好,我上個廁所,馬上。”

吃過飯後,許衫自顧自的洗碗爸爸走了過來,“給,這是你下個周的早餐錢和零花錢。”

許衫接過錢,“爸,這個不夠,我們班馬上就要畢業了,要開一個畢業晚會。每個人要交15元的班費。”

許衫爸爸又從兜裡拿出20元遞了過去。有些感慨的看著許衫:“唉,時間過得可真快呀,轉眼間,你這個兔崽子都已經初三了。”

許衫撓了撓頭,似乎是想到了什麼說道:“爸,我明年就要去城裡讀高中了,可能不會像現在一樣天天在家裡,到時候酒少喝一點對身體不好,尤其是煙能戒就戒了,還有……”

說到這裡許衫的爸爸打斷道:“行了,臭小子,我知道,我會少喝一點酒的,煙呢,慢慢戒,你到時候去城裡可要好好的上學,高中可是很重要的,好好上個大學,這樣……”

說到這裡停頓了一下,眼中有些傷感:“我也算是給你媽有個交代。”

說完伸手摸了摸許衫的頭:“是爸爸對不起你,這些年苦了你了。”

許衫輕聲的說道:“爸,我沒事的。再說你也沒讓我餓著,也沒讓我冷著。”

許衫的爸爸,看著面前懂事的兒子,心中不由一酸。

“缺什麼到時候跟我說,先這樣吧,我先去店裡了。” 隨後轉身回到了裡屋,拿著鑰匙就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