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青本來坐在車上,看見我出來,立馬下車對我說道:“楊全,你說的人我打聽到了。”

我頓時來了興趣,趕緊讓鍾青跟我說說羅芍的情況。

其實此人的身份不難查,她那身職業裝,一眼就能確定是移動公司的職員。

不過羅芍只是合同工,在南區移動營業廳已經工作了八年。她丈夫叫周平,是橋樑廠的技術工。

三年前,周平在工地發生意外,下半身癱瘓,就只能待在家裡,無法繼續工作。好在他是工傷,廠裡按月發放補助,一家三口的日子勉強過得去。

但不知怎麼回事,兩個多月前的一天傍晚,羅芍突然在海虹賓館跳了樓。

當時同事們猜測,羅芍可能是不堪生活壓力,才選擇了輕生。

但兩天後,羅芍的部門主管服安眠藥自殺身亡。大家才知道,原來海虹賓館,是那位部門主管家裡的生意,很快就有人把羅芍和部門主管的死聯絡起來。

部門主管離異多年,羅芍的丈夫癱瘓在床。所以二人有染,似乎就順理成章了。但他們因何而死,卻沒人能說清楚。

鍾青介紹完羅芍的情況,不解地問道:“楊全,難道胡大爺的死,跟羅芍有關?”

“你還是別問了,知道得太多,對你沒好處。”

“又是這套,行,那我就不問了。不過這棟樓,到底有什麼問題啊?”

“現在應該沒問題了,你等我再看看。”

工地後方挨著一塊荒地,看樣子以前應該是菜地,但已經荒廢多年。

菜地東南位緊靠圍牆的地方,有一塊乾草焚燒後的灰燼。旁邊的土地,還有一些褐色的印跡。

距荒地不遠處,有一排瓦房,門口站著幾個人,正朝工地這邊看。

我穿過荒地,走到瓦房前,那幾個民工模樣的人,相互看了一眼便想散開。

“師傅,請問一下,前兩天你們是不是在工地圍牆旁邊,殺了一條狗啊?”

“沒,沒有。”有個年紀大點的民工答了一句,就鑽進身後的瓦房。另外幾個人也進了別的房門。

民工師傅沒說實話,但我已經猜到答案。

經過稻草燒炙的肉皮又香又脆,這幾位師傅前兩天肯定是美美地吃了一頓稻草狗肉。

並且還是一條黑狗,狗血滲進地面,讓張清溟佈下的禁制出現一個缺口。

而羅芍偏巧從這個缺口,誤入工地。

回想羅芍與小琅的對話,就能推斷出,羅芍跳樓那天傍晚,小琅可能跟蹤她去了賓館,興許還撞破了羅芍和部門主管的幽會。

當時小琅應該對羅芍說了些難聽的話,所以當媽的沒臉見兒子。

但羅芍死後,小琅後悔了,在爸爸面前保全了媽媽的尊嚴。

這樣一想,羅芍擔心下地獄也就能說通了。

不過,凡事有因必有果,多想也沒什麼用。

回到工地,鍾青見我一臉失落,不由好奇問道:“你好像不太高興?”

“沒什麼。”羅芍的事我不願再想,也沒必要告訴鍾青,“鍾哥,你們公司的施工隊總共有多少人?”

“目前能夠調動的,大概近兩百號人。”

“那好,你聯絡一下,讓這兩百號人下班後全部過來。”

“過來幹什麼?”

“讓大家在圍牆外圍撒尿。”

“啊?這,這不得臭死啊?到時候空氣裡全是尿臊味……”

“怕什麼,一場大雨過後,什麼味都沒了。”

“非得這樣嗎?”

“只要聽我的,明天就可以重新開工了。”

“我怎麼感覺有點不靠譜啊!”

“讓大夥天黑了再過來,到時揹著點人,別被附近的住戶看見。”

“這叫什麼事啊!”

“對了,胡大爺……”

“已經送去殯儀館了,按老肖的意思,開了一間悼念廳。不過他家好像沒什麼親戚,我讓兩個工友在那看著,等胡大爺兒子到了,我再過去。”

“他兒子有沒有提賠償的事?”

“沒有正面提,只是問我,公司準備怎麼處理他爸的事。”

鍾青和老肖回公司,已經擬定了賠償方案。

胡大爺是在工作時間死在崗位上,所以是因工死亡。由龍晟一次性賠償三十萬,並承擔一切喪葬費用。

實際上胡大爺並不是龍晟聘用的看門人,只是龍晟已經接手工地,按照老肖的性子,肯定不會去找韓總扯皮。

“行吧,那我就先回去了。”

“你是回學校,還是回龍華小區?”

“你還有事?”

“老肖可能想約你吃晚飯。”

“晚點我再跟他聯絡。”

離晚飯時間還有三個小時,說實話,我根本沒地方可去。

靳玉爺爺的問題不解決,我心裡就不踏實。

想來想去,都覺得應該再去一次五松村。但靳玉讓我保管的拷鬼杖放在公寓,最好還是回去把拷鬼杖帶上。

誰知剛進小區,就看到靳玉在樓下閒逛,說學校太無聊,想讓我陪她去市區轉轉。

說起來靳玉也是第一次到省城,陪她熟悉一下環境也是應該的。

這丫頭連手機都沒有,正好給她買部手機,順便辦張手機卡。

靳玉聽了我的安排,立馬連連擺手,“不行,一部手機好幾千,我不能再花你的錢了。我讓你陪我出去轉轉,其實是想讓你幫我找份兼職。”

“你剛進學校,就想出去兼職?”

“是啊,我不能總讓你和老肖養著我吧?”

“可你能做什麼呢?”

“我什麼都可以做。”

對靳玉這姑娘,我心裡裝著一份特殊的責任。

我總覺得,既然老爺子把她託付給我,我就應該把她當作妹妹一樣照顧。

就像當年吳二叔收養我一樣,我必須盡心盡力地從各方面愛護她。

“阿玉,你什麼都不用做,進了學校就安心學習,錢的事你不用擔心……”

“那怎麼行,你和老肖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憑什麼用你們的錢。”

“這只是暫時的,等你大學畢業有了工作,再……”

靳玉不悅地蹙起眉頭搶白道:“再把這幾年用你的錢還給你?”

“我不是那個意思,阿玉,歸根結底爺爺是因我而死,你們又救過我的命,我已經把你當作自己的親人,你不要跟我計較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