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雨欣和餘南很順利地轉了校區升上大專。
他們讀的是3+2模式，餘南雖是插班生，但他績點高，依然被校方允諾了這個模式。
校區在柘林城，離慶林有些距離。
梁雨欣腦子裡冒出點小想法，遠離了慶林，遠離了那些對餘南尖聲指責的人，他會不會願意放下過去，展望一下未來。
未來不就應該有她麼。
她的想法固然美好，然而現實非常殘酷。
藥學在他們的大專裡女生偏多，所以餘南的存在算是比較罕見，他長得高挑，性格又好，幽默風趣，每天都有不同的女生來找她。
他們課程表一樣，但他們沒約著一起坐，每天梁雨欣到教室的時候他都沒來，她走的時候他都沒走。
餘南身邊總是坐著其他女生。
他的女人緣總是那麼好…
梁雨欣洩氣，每天都揹著包和一起考上來的謝錦意等人走在一起。
“你還喜歡他啊雨欣?”謝錦意好奇地問，“他也沒有很帥吧。就那樣。”
“啊是啊，你們不覺得班長更帥嗎？”舍友陳靜怡附和，“就是昨天競選成功那個男生。”
昨天競選成功的男生?梁雨欣想了想，想起昨天餘南也上去競選了。
他競選的是學習委員，班上很多人投他，毫無意外地當選。
班長是……
梁雨欣搖頭，“我沒注意。”
“你啊！”潘婷敲了敲梁雨欣的頭，“帥哥都不看，就天天看餘南是吧？”
“梁雨欣。”餘南跟上來從身後搭上她的肩膀，他側眸看她，“一起去吃晚飯嗎？”
梁雨欣毫無波瀾地從他手臂下撤開，她扯了扯嘴角，毫無感情地說，“不是一堆人找你吃飯嗎？”
“那不一樣啊。”餘南賠著笑，“我不和她們吃飯我就沒票啊，你沒看到和我爭學習委員那個人是成績第一嗎？”
“哦，關我什麼事。”梁雨欣稍稍翻了個白眼，加快了腳步。
謝錦意在旁邊小聲提醒餘南，“她吃醋了，快追上去啊，道歉道歉!”
餘南瞭然，朝她wink了一下，快步追上。
“好了好了，這幾天沒找你我錯了嘛，現在不是來找你了嗎。”餘南跟在梁雨欣身邊，他揹著手側身彎腰看她的表情，笑的很好看，“那你真的不陪我去吃晚飯嗎？我就得一個人去了。”
他故作苦惱，“早知道把小雨帶來了，它還能陪我吃飯。”
“又是哪個女生?”聽到小雨，梁雨欣心裡一陣冒火，為什麼字讀音還和她名字一樣。
餘南笑道，“之前你見到的我家的小狗啊！”
“……”梁雨欣不可置信，“你給它取名小雨?”
“對啊，下雨的雨。”餘南得意洋洋，“好聽吧？我也覺得。”
“好聽個屁啊！快給我改了!”梁雨欣拿起手上的帆布包朝他砸過去。
兩人的相處模式很隨意，看起來就是認識很久的朋友。
有個女生跟在他們身邊，她低著頭，穿著白色的連衣裙。
她叫齊末，是和餘南爭學習委員的女生，也是升班時班上績點第一的人。
梁雨欣還是和餘南來吃晚飯了，她點了個看起來很辣的麻辣香鍋，餘南隨便點了個清湯粉。
“你能吃嗎？這今晚屁股不得開花。”餘南端著盤子坐下來，看著梁雨欣的晚飯感慨，“你真勇。”
梁雨欣不以為然，“人就是要勇於嘗試。”
她試了一口墨魚丸，辣的眼淚冒出來。
“斯…真的好辣，我不行，不行。”她手做扇子在嘴巴旁扇著，“為什麼中辣這麼辣，太辣了……”
餘南還沒動筷，他默不作聲把兩人的餐換了一下，“你吃我這個吧，我還沒動。”
梁雨欣擺手，“你吃不了，不用，我再點一份吧。”
“我試試唄。”餘南毫無芥蒂，拿起她用過的筷子，夾了一塊蟹柳，上面沾滿紅油和辣椒。
“是不是很辣?”梁雨欣嘴唇都辣到紅了，她雙眼希冀，不希望只有自己被辣成這樣。
餘南嚥了咽口水，雖然很辣，他腦子陣陣發麻，但他扯了扯嘴角，“不辣啊，還挺好吃的。”
梁雨欣無趣地收回目光，低頭吃餘南的清湯粉。
餘南皺著眉頭吃著麻辣香鍋，人的生理反應不能騙人，他很快辣到臉和耳朵都紅透，嘴唇紅腫。
梁雨欣吃完抬頭，就看到他臉上滴著汗，捂著肚子。
“你，你怎麼了？”她嚇了一跳，“辣的胃不舒服了嗎？”
餘南輕輕點頭，“有點。”
“還不辣，辣你就別吃嘛。”梁雨欣譴責，走過去想扶他，“我扶著你，我們去醫務室開點藥。”
餘南被她扶起來，他個子高，因為胃痛微微欠身，梁雨欣看著心疼。
“你忍忍。”
醫務室裡面沒有醫生在，有張病床用簾子隔開。
梁雨欣輕聲問，“請問有人嗎？”
簾子呼地被拉開，裡面的女生撐著床坐著，她眸光微冷，看著梁雨欣和餘南，“什麼病。”
餘南看清她是誰，愣了一下。
競選學習委員的那個女生。
這個職位雖然餘南沒拉票，但他確實是為了能成功競選主動跟班上很多人混熟。
他心裡沒底，因為專業成績不算特別突出。
但是藥學女生多，他長得好，票數微微優勝。
齊末穿著一身醫生白衣，雖然長得有點稚嫩，梁雨欣有些眼熟，但並不知道她是誰，以為她是學校勤工儉學的醫學生，她急著說，“你好，我朋友胃痛，能開點胃藥嗎？”
齊末沒反應，轉身在藥架上翻了翻，拿了點藥扔在梁雨欣面前，“這些。”
梁雨欣點點頭，“謝謝，這裡多少錢。”
齊末開啟電腦，輸入了數字掃碼。
她抬眸，掃了餘南一眼。
餘南唇色發白，坐在椅子上捂著肚子。
她走過去接了杯熱水給他，“喝點，能舒緩。”
“是什麼痛?”齊末雙手插在白大褂的口袋裡，垂眸看著他，把原本照在餘南身上的燈光全部遮住。
梁雨欣皺眉，哪有人開完藥才問患者狀況的。
“刺痛。”餘南低著頭說。
齊末點頭，“以後別吃太辣了。”她長得非常有清冷感和距離感，眉眼不帶感情，她輕聲說，“你承受不住。”
梁雨欣有專業知識，看了藥知道是對症下藥，她過去把藥給餘南讓他服下，過了會他好些了她扶著他出了醫務室。
餘南問，“你不知道剛剛那個女生是誰?”
梁雨欣看著地板，聞言她抬頭，一臉不解，“不知道啊，醫生的助理，學校的醫學生吧？”
“她是我們班的。”餘南解釋，“和我爭學習委員那個。”
梁雨欣忽然知道剛剛的眼熟是怎麼回事了，原來在看餘南競選的同時也看到她了。
她感嘆，“她很厲害啊，學校勤工儉學最難爭的就是醫務室助手的位置了吧。”
餘南點頭，他聲音很輕，“學習委員應該是她的才對。”
梁雨欣不解，“為什麼?”
餘南笑笑，沒解釋。
齊末在哪永遠是一個人，她成績太好，遠超專業第二二十多分，聽說她是被學校用獎學金請求留在這所學校的。
餘南當上學習委員，要收很多作業還要佈置出去，他累的慌，但為了評獎評優他都認了。
一天他在班上趴在電腦前，皺眉作業的一個問題，身後傳來淡淡的花香，齊末單手撐在桌子上，另一隻手指上電腦，“a。”
她站直身體，俯視他，嘲諷道，“這也當學習委員?”
沒等餘南的反應，她整理了自己的包離開了教室。
餘南坐在位置上愣了好一會，那股淡淡的花香一直圍繞在鼻翼間，還有她的那句話真的讓餘南自卑了。
他開始惡補自己的專業課。
越來越忙的生活，他就發現他不太需要朋友，連梁雨欣他都很少再有時間找她。
他本來以為梁雨欣算是他生活中比較特別的朋友，現在看來好像也沒有。
梁雨欣偶爾給他發個資訊，他滿身疲憊地看到，有時直接回，看到不想回的他就忽視。
期末考很快到，梁雨欣約他去圖書館複習，他本也打算去，就答應了。
梁雨欣很早去佔了位置，在圖書館裡小小地朝他招手。
餘南揹著電腦和課本，帶著晨露地坐下，看到梁雨欣桌上的書，他皺了下眉，“你怎麼帶馬原?”
本來也就是想見他兩眼才約他，梁雨欣當然不在意複習什麼，她專業課成績不差，不復習也不會掛科。
餘南答應她來圖書館，她早上心情很好，隨便抽了本書就出來了。
“啊。”梁雨欣看了看自己的書，“怕馬原掛科，畢竟沒聽過課。”
餘南點頭，“好吧，藥理實驗報告結果你記了嗎？”
梁雨欣才想起這件事，她懊悔地翻了翻包，“我沒帶。”
餘南從包裡掏出遞給她，自己開啟電腦。
“同學，這裡可以坐嗎？”
一股熟悉的花香，餘南猛地抬頭，看到那張很有清冷感的臉。
他轉頭看梁雨欣。
梁雨欣搖頭，她佔的桌子是個小圓桌，可以坐三個人。
齊末點頭，在位子坐下，其他位置幾乎坐滿了，她看到餘南，直接走了過來。
她的凳子靠餘南近一些，側眸就可以看到餘南的電腦。
她帶了很多臨床醫學的專業書，餘南看到，想起上次她的那句嘲諷，沒敢開口。
“你是雙休嗎？”倒是梁雨欣看到那麼多其他專業的書，她小聲感嘆，“好厲害啊。”
齊末打鍵盤的手頓了頓，她點了點頭。
她身上真的帶著一股香味，餘南有些喜歡這個味道，很享受。
“這，錯了。”一隻白皙的手伸過來指著他電腦上的習題，耳邊響起女孩帶著些不屑的聲音，“選c。”
餘南改了答案，又仔細地看了下題，覺得齊末是錯的，他小聲地提出自己的見解，“不對吧，這就是a，書裡不是有這個知識框架嗎？”
齊末不和他廢話，把書扔到他懷裡，“162頁第四段第一句。”
餘南心裡感慨，翻開書，發現答案真的是她說的那個。
梁雨欣湊過來看了下，“不是選c嗎？”
“是啊。”餘南輕聲說，“齊末把這句話頁數段落第幾行都清楚地說出來了。”
“…好牛。”梁雨欣讚歎。
齊末用兩根手指把書本從餘南手中拿了回來，看著就像嫌棄餘南碰過這本書。
她也帶了電腦，正快速地打著字。
餘南雖然很佩服她的專業知識非常硬核，但也不服氣她剛剛直接過來看他電腦，他也湊過去看齊末的電腦。
電腦是大篇大篇的論文，上面有個很亮眼的署名。
“你……”餘南震驚地話都說的磕巴，“你已經發表論文了?”
齊末第一次笑了，她笑起來看著讓人覺得背後發涼，她輕聲說，“不然和你這種廢物一樣嗎？”
雖然她聲音很小，可梁雨欣還是聽到了，她沉聲，“你說話能不能別這麼難聽?”
“難聽嗎？”齊末抽空抬頭看了眼梁雨欣，手上還在不停地打著鍵盤，語言刻薄，“收起你的戀愛腦再來評判我的語言。”
“你!”梁雨欣站起來，“你這個人!”
餘南趕緊起來做和事佬，他低聲說，“好了好了，我們確實是成績不如她，別生氣，別生氣。”
梁雨欣轉過頭，“這位置還是我搶的，有意見就走啊。”
齊末手指頓了頓，她輕笑，“真是孩子氣啊。”
她抬手輕輕敲了敲桌子的牌號，“這個牌號，圖書館安排專門屬於我的。”
“你怎麼不說這個世界都屬於你?”梁雨欣翻了個白眼。
齊末背靠著椅子，她彎唇看向餘南，“你拉票就拉這種女生?”
“……”餘南沒做聲。
“你什麼意思啊？”梁雨欣有點忍不了，她覺得齊末真的太裝了。
齊末在手機上點了幾下，沒一會有工作人員走過來，欠身對梁雨欣和餘南說，“不好意思兩位同學，這個位置是我們圖書館專門為齊末同學準備的位置，我們另外在自習室給二位安排了位置，你們看可以過去那邊嗎？”
齊末今天還是一身白色連衣裙，她白的不行，唇上擦了口紅，面無粉黛，看著不像一個正常人的面容。
梁雨欣有一瞬覺得她像吸血鬼。
她有些羞憤，收拾好東西拉著餘南離開了圖書館。
餘南被拉走時，回頭看了一眼齊末，她還坐在位子上，側著頭看著他，晨光在她身邊散漫，她就像從異世界穿越來的仙女。
太漂亮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