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府。

正和將軍討論著什麼的鬼面婆面色陡然一變。

“怎麼了?”將軍身邊戴著單邊眼鏡的老頭問道。

“死了。”鬼面婆面露震驚之色,“那廖權,死了!”

“你確定?”老頭也是一臉驚詫。

要知道,那廖權雖沒有形象可言,但畢竟是第一批獲得異能的神賦者,在現在有數的神賦者裡面,他的實力並不低。

“不會錯,他的心臟停止了。另外,”鬼面婆猶豫了下,額頭已有冷汗冒出,“我施加在他心臟上的控心符,不知為何已經被人銷燬!”

“你的控心符被人銷燬?”將軍皺眉問道。

這鬼面婆的控心符,可以說是他能控制諸多神賦者的基礎,如果她的空心符被人銷燬,對他的統治而言,其實是很大的威脅!

“是的,將軍大人,我那控心符籙,就算神賦者也不一定能察覺,更是摸不著看不見的,為何被人摧毀,老身這心裡一點沒底。”

“控心符?”

戴單邊眼鏡的老頭暗中捏了一下拳頭,眼睛微微眯起。

呵呵,原來自己一直感受到的心臟異樣,竟然是控心符咒?竟然出自這個老太婆?

“控心符咒有人能破壞,這可有意思了啊。”老頭默默想著。

老頭名叫狂琦三,按將軍的說法,他是將軍最為信任的部下。實際情況應該也差不離,因為將軍的所有事情,對他沒有任何隱瞞。

之前狂琦三還覺著奇怪,這種無條件的信任出現在一位將軍身上,就有些不協調。沒想到,原來有控心符籙這種東西!

“三兒,不用擔心什麼,你那張控心符,掌控權在我這裡,鬼面婆並不能對你怎樣。”將軍似乎看出狂琦三的心思,開口說道。

“是啊,三爺,將軍大人這樣做,只是為了避免一些管理上的麻煩。”鬼面婆說這話時,多少有些心虛。

她身邊這老頭,她有所耳聞,據說十分瘋狂,外號“瘋狂的管家”。

“將軍大人見笑了,對此我並無異議。”狂琦三微笑說道。

“很好。”

鬼面婆瞅了眼牆上的掛鐘,上前說道:“將軍,請容老身告退,控心符被破壞,老身必須去現場看個究竟。”

“去吧,儘可能查清楚是誰將廖權幹掉的,如果情況允許,能變廢為寶也是你的本事。”

“將軍大人心懷天下,廣納賢才的這顆心,老身拜服了。”鬼面婆笑道,“如果能找到目標,老身有八成把握將其帶回,為將軍大人效死。”

鬼面婆轉身,狂琦三隨口說道:

“將軍,我跟鬼面婆走一趟吧。”

鬼面婆的身體抖了一下,“三爺,老身一個人其實也能搞定。”

“不好說啊,畢竟是幹掉廖權的存在,而廖權的能力,並不在你之下吧。除了控心符咒這一手段。”

狂琦三露出意味不明的笑意。

來到江邊,鬼面婆擠出一個笑臉:“三爺,關於您體內的控心符咒,老身只是依命行事,可不要怪罪老身啊。”

“哪裡哪裡。”狂琦三笑眯眯的,隨即神色一凝,“什麼時候?”

鬼面婆捏緊手中的怪木柺杖,手心汗溼,苦笑道:“三爺還記得您初次來將軍府的時候嗎?將軍大人親自為您倒了一杯酒。”

“那酒裡面融有你的控心符?”

鬼面婆預設了,不敢說話。

狂琦三呵呵一笑,抬起一腳,閃電般掃向鬼面婆。

鬼面婆雖有所防備,還是被那勢大力沉的一腳踢了出去,連續在江面翻滾,彷彿水漂。

鬼面婆慢慢從水面浮起,“三爺,咱們同為將軍效命,事情不用做的這麼絕吧!”

狂琦三呵呵一笑,“沒事了,就是出下氣,不要介意。”

鬼面婆:(;′⌒`)

……

領主府。

“欸,大人,您說,要是廖權將須房尊宰了,咱給須房尊安個什麼罪名好啊?我覺著煤氣爆炸就不錯,一把火燒了,啥都不留;或者車禍吧,直接被碾成碎片也比較符合他的結局。”

領主重重嘆了口氣,拿出手機看了下時間。

“大人別急!最多再等十分鐘就有結果。”

片刻後。

“奇怪,按理說早該結束了啊。”李德應開始沒那麼自信了。

領主黑著臉。

為了讓氣氛不至於那麼尷尬,李德應繼續先前的話題:“大人,你說須房尊死了後,他的家人咱怎麼處置啊?”

“禍不及家人。”領主心情十分糟糕,那種不安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片刻後。

領主:“德應,準備承受失敗的結果吧。”

“大人,不是,這不還沒結果嗎?”

李德應開始慌了。

領主將電腦螢幕轉過來,李德應看了一眼,頓時驚撥出聲:“曲別江出警申請:疑是巨蟒殘骸漂浮江面,申請出動打撈船……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接受吧。”領主不想說話,對著門外喊了一聲:“軍士!”

“大人,有何吩咐。”一個軍士進了屋。

“將李德應關押看所,聽候取審。”

李德應頓時蒙了,沒想到領主竟然這般決絕!

“大人!大人……這,這不公平!”

“你擅改領主命令,釀成人禍,一切都是咎由自取。”領主大手一揮,“帶走!”

“領主果然好魄力。”

陡然間,一個陌生的聲音在室內響起,軍士一愣瞬間拔槍。

領主和李德應臉色瞬間蒼白,一股涼意從尾椎骨升起,“誰?!”

“裝神弄鬼,趕緊出來!”軍士環視屋內,沒有任何異樣,突然感覺腦袋受到一個重擊,眼前一花,暈倒在地。

門無風自關。

李德應回頭時,看到角落沙發上,坐著一個紅髮男人。

男人臉色蒼白,仿若溺死鬼。但是那雙眼睛,宛如惡魔,只盯了一眼,李德應頓感四肢發麻,站立不穩。

“領主大人,”男人聲音低沉,“你們甚至連死法都給我安排好了,受此殊榮,真是高興。”

領主抹了把臉上的冷汗。

雖然廖權不在府邸,但這領主府的防衛,可是平時的三倍!

他是怎樣無聲無息出現在屋裡的?

領主只有兩個猜測,男人是職業殺手,男人是能力者!

“先生……”領主試著出聲。

“我叫須房尊。另外,我沒時間給你們繞圈子。”男人打斷他的話,“派邋遢男殺我的,就是你們?”

“大人,這裡面有什麼誤會!”李德應趕緊說道,須房尊眼神盯過來,他立刻閉嘴。

一種死亡的臨近感無比真實,彷彿自己只要多說一句話,就會立刻死去。

“給你們三秒的時間,正面回答。”

“三、二、”

“是領主的命令!”

“是李德應擅作主張!”

領主和李德應幾乎同時出聲。

門外,郡主一身勁裝,手裡拿著一把手槍待命。

她確實是為須房尊來的,不過,是來助他。

須房尊來到府邸的時候就給她傳音:“領主府書房外待命,必要時護我。”

“爸爸,希望你能看清形勢,如果想對主人不利,千萬別怪女兒心狠……”

屋內,氣氛一時凝重到了極點。

李德應右手悄悄摸向後腰,須房尊十分疲憊,甚至開始閉目養神。

“須房尊,去死吧!”

“砰!”

一聲槍鳴十分刺耳。

“主人!”

郡主一腳踢開門,衝了進來,隨即看到奇異的一幕。

她的主人坐在沙發上,蒼白的臉色甚至沒有任何表情,而李德應,面色驚懼地看著須房尊,準確的說,是看著懸停在須房尊額前的那顆子彈。

他的槍口冒著硝煙,身體不由自主開始顫抖。

“怪……怪物!”

郡主正要破口大罵,須房尊輕輕抬手示意。

叮叮!

子彈頭掉在地上,彈了幾圈,最終滾落李德應腳下。

“你的槍裡應該還有子彈,可以繼續嘗試。”

須房尊這話彷彿提醒了李德應,他神色瘋地連續扣動板機,“砰砰砰!”

一陣槍鳴,直至最後發出咔、咔的空槍聲。

李德應雙腿一軟,癱坐在地。

射向須房尊的子彈,就那麼懸浮在他面前,彷彿射進了密度極高的棉花。

而在無人可見之處,戰爭之王嘴裡吐著煙霧,一隻手掌擋在須房尊面前。它有些百無聊賴地打了個哈欠。

門外腳步聲密集趕來,郡主開啟一條門縫,“這裡無事,在外守候即可。”

門外軍士顯然楞了片刻,隨即應“是”。

屋裡靜了很久。

李德應已然雙目失神,腳下失禁。

領主肥胖的身軀雙手絞在一起,不知所措。看向女兒,此時的女兒彷彿變了一個人,她的神情,陌生得要命。

彷彿感受到自己的視線,郡主看向父親,咧嘴一笑。

“審判結果。”須房尊坐了起來,“殺。”

言出法隨一般,他的殺字剛出口,李德應的腦袋應聲落地。

須房尊身後,戰爭之王舔舐著染血的指甲,腦袋湊到領主面前,輕輕張開大嘴,將領主腦袋含住,等待須房尊下令。

“走了。”須房尊站起身。

戰爭之王神色失望。

“領主大人,我不殺你,不僅僅因為你那句‘禍不及家人’,看在你女兒的面上,很慶幸你保了一命。關於我的事情,以後該怎麼做,相信你女兒會教你的。”

須房尊說完,跳出窗戶。

戰爭之王長嚎一聲,須房尊快落地時一個閃現抱住他,幾個縱躍之下,消失在領主府外的夜色中。

郡主跑向窗戶,含情脈脈看著須房尊消失的方向,嘴裡輕輕唸叨:“主人,我的無上至尊……”

第二天上午。

領主書房的所有痕跡都已然清理乾淨,至於名叫李德應的管家,對外的訊息是回家探親去了。

領主坐在另一間辦公室內,神色恍惚。

“咚咚。”

房門敲響,郡主端著一盤點心,徑直開門走了進來。

“爸,吃點東西吧。”

領主看著面前的點心發呆。

這個點心,還是女兒最愛的一種。為了讓女兒經常能吃到,他甚至直接將做點心的師傅僱了過來。

小時候女兒老可愛了,一顰一笑,發個呆都能融化爸爸的心。

而現在……

領主看向女兒。

明明女兒和以前沒什麼兩樣,他卻覺得什麼東西不一樣了。

心裡空落落的,彷彿失去了全世界。

“安然,什麼時候開始的?”

“嗯?”

“我聽你叫那紅髮的主人,什麼時候開始的?”

“爸,不該打聽的,就不要隨便開口。”郡主的神情有些冷,“而且,他不叫紅髮,他有名字。”

又來了。

領主那口活人的心氣直墜。

女兒是他活著的唯一樂趣和希望,而此刻,這個希望正在破碎。

不談到須房尊的時候,女兒一切如常,但一旦談到他,女兒就彷彿變了個人,彷彿一條護崽的母狼,又彷彿一個護主的僕從。那麼陌生,就像只刺蝟一樣,凡是企圖接近,都會受傷。

“爸,你都沒叫我小安然,是不是生氣了?”郡主不知想到了什麼,搖著領主的手,“爸,那須房尊呢,是女兒認定的男人,至於叫他主人這事兒啊,是我們玩的一種遊戲呢。爸,您知道角色扮演嗎?”

“角色扮演?”領主將信將疑,眼睛裡閃著光,渴求抓到什麼希望。

“是呀爸爸,上次我們見面的時候玩的遊戲,還沒結束呢。我們打了賭,如果誰輸了,就要無條件答應對方一件事情,爸,您也不希望女兒輸吧,要是女兒輸了,說不定……須房尊啊,就會要我這樣那樣的呢……”

領主的眼睛亮了起來,“原來是這樣!小安然啊,那你可不能輸!”領主想了想,“小安然,你太單純了,總是吃虧,下次你們再玩的時候,你來扮演主人唄,讓須房尊扮演跟班或保鏢,爸爸覺得這樣才好玩。”

“嘿嘿,爸爸想得真周到。下次我們就這樣玩。不過得等這次結束之後。”

領主的臉上總算出現了一絲笑意,隨即又沉了下去。

“小安然,對須房尊的事情,以後爸爸要怎麼處理?”畢竟那個男人在離開之前,可是說了要聽女兒的。他可不想在有點希望的時候犯什麼迷糊。

“爸,這件事情啊,須房尊的意思再簡單不過了,他只想過平靜的生活,不想任何人或者任何勢力打擾。這次是李叔亂出主意,爸爸當然也有責任,像李叔這樣的人留在身邊只會害了我們,他的死,說不定還是個好事 。”

“爸,須房尊那件事就由我來處理吧,女兒知道該怎麼做。”

領主點頭。

郡主隨即遞上一個檔案。

領主愣了愣,這麼快?

看了之後,領主略顯震驚:“從貔貅國系統中消除他的所有身份和檔案?這……”

“爸,就按我說的做。”郡主看著領主,“女兒不想連爸爸也失去……”

領主沉默了,良久抬起頭來,“你處理吧。”

郡主笑了,正要出門,領主喊住她,語氣像是在提醒她一件事情一樣:“小安然,那須房尊,有妻室的……”

“女兒知道。”

領主正要說什麼,話到嘴邊,卻遲遲沒法說出口。

那須房尊的能力詭異莫測,就連廖權也被他殺了,強大是無疑的。而亂世將臨,女兒選擇一個站位,也未必就是錯的。

郡主見父親無言,輕輕關上房門,聽見房內傳來重重一聲嘆息。

“爸爸,對不住了,女兒不該騙你。”郡主輕聲說道,“不過主人剛才傳音,告訴我你還有用,先穩著,所以您就做好您的領主吧。只要您不和主人作對,女兒保證在這片亂世護您安全。”

郡主沿著走廊離去,她身後,兩個荷槍實彈的軍士緊緊跟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