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福婆想起身，溫以時將床搖了上來方便她說話。
“溫丫頭啊，”福婆沉沉地深吸，“你和舟舟的未來還很長，會發生什麼我們都還不知道。如果你和舟舟很幸運能夠一起走到最後，所以奶奶想把舟舟拜託給你。答應奶奶，你們一定要好好地在一起，不要吵架，如果舟舟以後做了什麼錯事惹你生氣了，看在奶奶的面子上不要跟他生悶氣較勁好嗎？兩個人能否走的長遠除了彼此相互信任，最重要的還有及時溝通。”
“奶奶......”
她的身體情況心裡已經有了數，恐怕是熬不過今年冬天了。
“老婆子我不怕死，老伴走了，兒子媳婦也走了，我早就想下去找他們團聚了，可是這世上我唯獨捨不得舟舟。
舟舟雖然不是我的親孫子，但是十幾年的陪伴我早已把他當成自己的親生孫子，”福婆說道，“舟舟這個孩子很懂事，從小時候便是如此，即使在我面前也從來都是報喜不報憂，一副樂觀笑呵呵的模樣，那些不好的事情都是他自己一個人面對，就是因為他太懂事了，我才更加心疼這孩子。當初在知道舟舟喜歡你之後，在你們都是學習的關鍵時候你可知道奶奶為什麼會不反對嗎？”
溫以時搖了搖頭，福婆確實在她們第一次見面時就待她很好。
“那是因為我瞭解舟舟，他對待感情都十分認真，無論是親情，友情還是愛情，”福婆問道，“溫丫頭，舟舟和你說過他之前差點坐牢的事情嗎？”
“知道，是因為孫海害了江丞的妹妹，”溫以時垂眸回答，“陳溪和江丞他們告訴過我。”
“嗯，”福婆點點頭，“舟舟這孩子看似冷淡，但他的心卻是無比的赤誠，對待感情從來不含糊，所以在知道舟舟喜歡你之後，奶奶十分贊成他。
在我們還沒有見面之前，奶奶之所以同意他早戀，一是因為奶奶相信舟舟的選擇，他喜歡的女孩子一定不會是什麼壞孩子，二還是因為奶奶相信舟舟他不是那種亂來的孩子。尤其是在見到溫丫頭你之後，奶奶更是覺得自己的決定是個正確的。”
回憶起過往，福婆臉上帶著一抹輕鬆的笑意。
“老婆子有點囉嗦了，”福婆笑笑，“說著說著就說遠了。”
“沒有的奶奶，”溫以時握著她的手，“我都明白，你也是在關心我們。奶奶，在我這裡只要陸衍舟他不變心，不背叛我，那我們便不會分開。”
“好，好，好，”福婆欣慰地拍著她的手，他們都是對待感情認真的孩子，“這幾個月的相處，奶奶也早已經把你當初了自己的親孩子，溫丫頭，你放心如果舟舟真的做了對不起你的事情，奶奶在九泉之下也不會便宜了他的。”
“奶奶，您別這麼說，”溫以時糾正道，“什麼九泉之下，我們說好了以後等我和陸衍舟上了大學就把您也接過來，到時候我們三個人還要繼續在一起的。”
那她這次恐怕是要失言了。
福婆無言地彎了彎嘴唇，“溫丫頭，奶奶要求有點多，想最後再求你一個忙。”
溫以時抿唇沉默著，她怎麼感覺福奶奶好像是在跟她交代遺言？
“你不說話，奶奶就當你是同意了，”福婆說道，“等我走了之後，你讓舟舟好好地哭一場，別讓他把悲傷都憋著，哭出來心裡就好受多了。”
聞言，溫以時不由有些怔愣，“奶奶.......”
“今個好像是陽曆的元旦了吧？過的真快啊，再有一個月就要過年了，”福婆扭頭看向窗外，似在自言自語，“老頭子，你和兒子兒媳晚點再來接我，老婆子還想陪舟舟過完這個年再走。”
後來，福婆勉強喝了點稀飯又睡了。
天色已暗，但是城市的霓虹燈卻照亮了夜色，天邊泛著暖橙色的燈光。
溫以時有點擔心了，陸衍舟出去已經一個多小時了還沒有回來。
“王姨，你在這裡看著點奶奶，我出去一趟。”
“欸，好嘞。”
病房外的樓道靜悄悄的。
“陸衍舟，你現在在哪？我過去找你。”
資訊發出去一會兒遲遲沒有收到回覆，溫以時不由蹙了蹙眉，自言自語地朝著電梯過去，“會不會是去找唐醫生了？”
叮——
說曹操曹操到。
“小時。”
“唐醫生來查房？”
電梯門開啟後，唐鈺和幾個醫生護士走了出來，唐鈺看見等在電梯外的溫以時打招呼。
“嗯，”唐鈺順口問道，“福阿婆她今天下午狀態怎麼樣，晚上吃進去東西了嗎？”
“奶奶她睡了一下午，剛剛醒了之後喝了點稀飯就又睡了，”溫以時見狀，“唐醫生我正要去找你呢，今天下午有沒有見到一個叫陸衍舟的人去找你？”
“你說的是福阿婆的孫子？”唐鈺如實說道，“小陸今天下午帶著福阿婆的檢查報告去找過我，怎麼了？”
“對，就是他，”溫以時點頭，“唐醫生，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唐主任，那我們先過去了，”一個醫生見狀說道。
“好，我馬上跟過去，”唐鈺看她神色有點不對，便和溫以時來到樓梯間，“小時，你剛剛為什麼會那麼問我？”
“他出去一下午沒有回來，我有點擔心他。現在陸衍舟去找過你，那他沒有回來肯定和奶奶有關係了，”溫以時問道，“唐醫生，你看過奶奶的報告了，那奶奶的情況怎麼樣了？”
唐鈺臉色不好地搖了搖頭，“和剛開始我猜測的情況差不多，為了情況能更準確所以讓你們做了更加詳細的檢查，根據今天的報告來看福阿婆的病情不是太樂觀。”
聞言，溫以時倏地心一漏。
“不太樂觀的話，具體是個什麼情況？”
唐鈺推了推眼鏡，將下午跟陸衍舟提議的方案又給溫以時簡單說了一遍。
“福阿婆現在有兩個治療方案。第一個是透過手術，但是阿婆年紀大不說就醫的時間太晚了，做手術的話是存在很大風險的，很可能阿婆會下不來手術檯，而且就算幸運地手術成功了，術後能否安然度過康復期也是個未知數；第二個方案就是藥物治療了。”
“如果做手術的話，成功的機率會有多少？”
“九一開。”
溫以時聞言抱有一絲希望看向唐鈺，只見唐鈺對她緩緩搖了搖頭，她眼眸頓時黯淡了下來，“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如果福阿婆的胃癌發現的時間早，成功的機率還能大些，但是現在是晚期，基本上已經無法透過手術治癒了，”唐鈺說道，“我今天跟小陸的建議是透過藥物保守治療。”
“使用藥物治療，奶奶她能活多久？”
“如果藥物控制的好，阿婆她最長還有三個月的時間。”
“這些陸衍舟他都知道了嗎？”
“對，這些下午的時候我都跟他說過了，”唐鈺點點頭。
“好，我知道了，”溫以時聲音有些暗啞，“謝謝唐醫生。”
她腳步沉重地從樓梯間出來，回頭望著病房的方向，她好像理解陸衍舟為什麼沒有回來了，因為在知道結果後她也不敢去見福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