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六章 憤怒

樓濯單手捏著莫林的脖子，青白的眼珠子因為憤怒而向外暴突起。

他不過是去洗了個碗，回來就發現崽崽不見了。

問那條死魚，對方也支支吾吾地說不出來個一二三，只告訴他虞眠被送出城了。

樓濯氣不打一處來，放下手裡的活兒就像衝回地面，偏偏那條死魚和那隻八爪魚沆瀣一氣狼狽為奸，處處攔著他。

他強忍著心頭的暴怒把他們兩個揍了一頓才讓他們安生下來。

但是他剛到門口，就聽見對面的人說“虞眠死了”。

他遲鈍的腦子裡又關於虞眠的種種畫面飛速閃過，每一幕都像一把利刃，刺得他本就微縮得腦仁生疼。

有那麼一瞬間，樓濯感覺憤怒似乎要從自己的胸腔裡衝破，只想一爪子拍碎這個人的腦袋瓜子。

但是不行。

他還得從眼前這個人類身上獲取崽崽的下落。

他不相信，就那麼一會兒的功夫，前不久還在固執地和他撒嬌的崽崽會死。

樓濯單手捏著莫林，將他提在半空中，他臂力驚人，隨隨便便提起一個人根本不在話下。

“我問你，崽崽，在哪裡？”

莫林被他緊緊捏著喉嚨，一張臉漲得紅得發紫，別說說話，連喘一口氣都異常艱難。

旁邊的議員們根本沒想過這隻素來溫和的喪屍王會爆發，一個個被嚇破了膽子，面色灰白，不停地往後退。

直到最後面一個議員的後背貼上牆壁，他們退無可退，其中一個議員回過來神，連忙對身邊的人說：“快，快去叫人進來……”

“嘭——”那個議員話剛出口，就被迎面一槍爆了頭。

蒙奇兩眼淚汪汪地，從樓濯的身後走出來。

他握著槍的手還在不停的顫抖，肩膀也因為憤怒和痛苦而緊繃著，下唇被咬出了血，強行把眼淚逼了回去。

樓濯剛才聽到的，他一直跟在樓濯身後，自然也聽見了。

他答應過要好好保護妹妹的，也沒做到。

他不是一個稱職的好哥哥，妹妹肯定會生氣也會討厭他的。

大堂裡一片安靜。

其他議員們臉上大都被噴了血，瑟瑟發抖地擠在一起，看蒙奇的眼神像看鬼一樣。

他們連忙將雙手舉過頭頂：

“別、別殺我，我不叫人進來了，我不叫人進來了！”

不斷有城裡的百姓從甬道里走出來，欲言又止地看著莫林：“城主，您就說吧，虞眠那孩子到底在哪裡？”

“是啊是啊，她那麼小一個孩子，在城裡呆的好好的，怎麼突然就會死了？”

“那孩子那麼善良，這幾天在地下城，都是她給我們看的病，也是她給我們分發的物資，城主，那麼乖一個孩子，怎麼就死了啊？”

莫林張了張嘴，說不出話來，只能頻頻翻著白眼。

樓濯垂眸，將他狠狠地甩了出去，撞到大堂中的女神雕像。

雕像晃了晃，莫林仰頭盯著雕像的兩隻眼睛，只覺得內心的一切真的也好假的也罷，都無所遁形。

百姓們還在一聲聲央求，也有說“虞眠死了就死了，犯得著哭哭啼啼的嗎”，只是話剛出口，就被身邊的人甩了一記耳光過去：“看來還是虞眠是讓你吃得太飽了，才讓你這麼忘本！”

莫林虛弱地靠著雕像站起來，手肘撐在方形的雕像座上，身形搖搖晃晃的。

他甩了甩頭，迎上樓濯殺氣騰騰的眼睛。

“虞眠她……被我送給了聯邦。”莫林喘著粗氣，一字一句，好像帶著刺，只是從口中說出來都覺得格外艱難，“她確實死了。”

“嘭！”莫林話音剛落，樓濯抬腳衝過來，抓著莫林的衣領將他撂翻在地。

不等莫林再次抬起頭來，樓濯一腳踩在他的胸口。

動作狠厲，帶著騰騰的殺氣。

一腳下去，莫林被硬生生踩碎了兩根肋骨。

最後從甬道里出來的納西爾被阿城提溜著，看著眼前這一片狼藉，恨不得也衝過去補上兩腳。

早知道這樣，他是絕對不會同意虞眠要去地面的提議的。

但是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她的屍體呢？”納西爾被樓濯揍得鼻青臉腫的，門牙都掉了一顆，說起話來露著風，以至於總有些口齒不清。

阿城也好不到哪裡去，他用兩隻觸手捂著臉頰，又伸出來一條觸手戳了戳站在樓濯後面的蒙奇。

蒙奇很快就回過神來。

他鼓著腮幫子抹了一把眼淚，哼哧哼哧衝到樓濯面前，阻止樓濯下一步動作：“樓濯叔叔，你先別殺他，問一下他，妹妹的屍體在哪裡？”

“眠眠的屍體……”莫林仰躺在地上，腦子裡翻來覆去，全是虞眠被白露一槍擊中腦門斃命了的情形。

他聲音哽咽：“被白露帶走了。”

眾人都愣在原地，好似被雷劈過了一樣。

“你混蛋！”沒等樓濯再動手，納西爾就紅著眼衝了過來，彎腰拽著莫林的領口將他拎起來，漂亮的魚尾巴上鱗片倒豎起，“莫林，你這個混蛋，你知不知道，她的屍體落到聯邦手裡，會被用來做什麼？”

“她會被用來做各種人體實驗！她會變得人不人鬼不鬼！”納西爾憤怒地吼著，攥緊了拳頭，一拳一拳像不要命一樣，劈頭蓋臉地對莫林左右夾擊，“你以為這塊兒大陸上的變異人都是怎麼來的？莫林你混蛋，她還是個孩子，你還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嗎？”

“你真的是人嗎莫林？你他媽……我殺了你！”

納西爾自己在聯邦的實驗室待過，他自然清楚虞眠的屍體過去，會遭受什麼樣的對待。

解剖，電擊，截肢，改造，注入從其他變異人身上提取來的腦髓液。

然後整個人都要被浸泡在粘稠的液體中，一步步變得人不人鬼不鬼。

如果說這樣確實是能讓人起死回生，但這樣的活著，倒不如真的死了算了。

納西爾整個人變得十分狂躁，胸腔因為憤怒而不斷起起伏伏。

莫林被他打，也不還手，最後還是從外面衝進來一群持槍計程車兵，槍口對準了憤怒的眾人，阿城才甩出來觸手將納西爾捲起帶回來。

人群中隱約傳來啜泣聲：

“怎麼會這樣啊？她還那麼小，她還只是個孩子……”

“那麼可愛善良的一個孩子，聯邦那群人，怎麼捨得下得去手的？”

莫林已經氣息很微弱了，士兵們將他護在身後，緊急把他送去醫療中心搶救。

秘書長擺擺手，讓他們退下，一臉為難地對這群人中唯一看起來還冷靜的人說：“虞眠的事，實在很抱歉。但是事已至此，死人不能復生，城主答應過虞眠，會照顧好她的家人們。虞眠是光明城的英雄，這毋庸置疑，她的話，我們會盡力做到，所以，各位如果有什麼需要的，儘管向光明城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