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靜的一天就這樣過去,閒下的時候夏兒總是很無聊,宮裡能消遣的東西實在太少。這幾日宮人耐心的教授著胡亥寢宮的禮儀,華夏自然學的也快,幾日下來她的日子一直很平靜,並未被為難,除了趙高偶爾來探訪胡亥,似乎沒有什麼人來找胡亥。

有一日,夏兒侍候得當,得了誇獎,趁著胡亥心情好,她便請求胡亥准許自已回府探望母親,沒想到胡亥竟然爽快的答應了。

第二日,夏兒早早起床出宮回府,回到蒙府,見到母親他們甚是開心,玲瓏開心的一直粘著夏兒不肯離開半步,纏著她講講這幾日的事情。

扶蘇也在下朝之後急急趕來與她相見,每當見到扶蘇,夏兒的心就會平靜下來,溫雅如玉的笑容帶給了她太多的安全感。扶蘇詢問著她的情況,靠在他的肩膀上,華夏有著前所未有的幸福與安寧,能忘掉所有的不快,真希望時間能靜止在這一刻。蒙府的上上下下早已看出了他們的情意,默許了一切,只要夏兒開心才是最重要的,快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胡亥命人催促夏兒回宮,玲瓏戀戀不捨,夏兒如姐姐般安撫玲瓏,其實自已的心裡也有萬般不捨,縱使連與她過不去的蒙毅也沒有再找她什麼茬,蒙老夫人安慰著大家慈愛的說道:“你們就別再難過了,夏兒是回宮當差還會再見面的,我聽說,下個月陽滋公主就要回朝了,陛下要舉辦盛宴,到時候,我們大家就又可以再見面團聚了。”

“陽滋公主?”這個名字好耳熟,夏兒努力回想著:“噢?是胡亥的姐姐!”

“好了,夏兒你回宮之後好多加小心,保重。”蒙老夫人語重心長的交代她。

“嗯,母親,你也要保重自已,蒙大哥,我走了,玲瓏很難過,拜託你替夏兒好好照顧玲瓏,別讓她受什麼委屈。”

“好,你且放心。”蒙恬輕聲應著。

“時辰不早了,我正好也要回宮,我送你回去吧。”扶蘇說道。

眾人告別,扶蘇與夏兒再次踏上回宮的馬車。

到了皇宮天色也暗了下來,扶蘇擔心夏兒回去被胡亥為難,提出送到胡亥寢殿望夷宮。

此時胡亥早已坐在殿內等候多時了,看到兩人緩緩走進殿,眉頭微皺,眼神輕佻,玩笑的說道:“皇兄與我的女官情誼匪淺啊,都耽誤了當差的時辰。”

“胡亥,皇兄也是擔心她的安危才送至這裡,賢弟莫要責怪夏兒了。”

“夏兒?皇兄叫的好順口,不知道皇兄對她的情意,父皇可知?你是父皇倚重的皇子,可不要被女子迷惑了心智啊。”

“殿下!夏兒不知道,你為什麼你每次都到針對我和扶蘇,一件很簡單的事情都要被你想的多不堪,我只想做好我分內的事情,其他我不想多想,還望殿下口下留情!“

夏兒示意讓扶蘇回去,免得鄭姬娘娘擔心。

宮殿內只剩下了胡亥與她,氣氛忽然變得尷尬起來,胡亥一步步逼近,夏兒緊張的看著他,強壓著心中的不安與恐懼,保持著平靜。

“你是本殿下的人!就不能與別人有任何關係!今天的事我暫且不跟你計較,你給我記住,進了本殿下的宮殿就不要有其他的想法!”胡亥的語氣突然變的嚴厲起來,眼神死死盯著夏兒。

“我只是在殿下的宮裡女官,自然會做好分內的事情,殿下這樣過問的我的事情,倒不如抓緊時間為即將歸來的陽滋公主殿下的皇姐操辦一番吧。“兩人直視對方,眼神中都充斥著怒氣。

胡亥不語,心裡卻在思索著。

轉眼,陽滋公主回朝的日子就要到了,秦始皇非常重視,早早安排了迎接宴,咸陽城也張燈結綵歡迎這位公主的到來,由於忙於宴前的佈置準備,華夏也加入了其中,為了公主的到來,陛下命她與趙黎精心準備的一曲舞蹈。望夷宮更是燈火輝煌,蠟燭日夜不息,胡亥似乎心情也不錯,對華夏也不再刁難。

不光侍候他,加上幾天的練習,華夏著實很累,趙黎也因為練舞原因被允許在宮中與華夏小住幾天,似乎在這段時日,趙黎心情大悅,舞藝也日趨進步了不少,連華夏都自嘆不如其的刻苦。華夏時常調侃她這麼賣命的練習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想跳給心上人看的,趙黎總是一笑而過,不予回答。

公主回朝前夜,趙黎早早睡下,華夏忽覺得睡不著,自已一人在寢殿內回想的舞步,不如趙黎天資聰明,那就多多練習以防宴會上出現差錯,秦始皇很重視這個女兒,這到讓華夏很想見一見這位陽滋公主到底為何人,究竟有多大的氣魄可以周遊例國多年。

華夏小心的練習著,寢殿的大門被輕輕的推開,一襲白衫腰佩藍帶出現在面前靜靜的看著似乎不想打擾眼前的女子。

“胡亥??”華夏很吃驚。

“嬤嬤就這樣教你規矩的?見了本殿下直呼名諱!”胡亥似乎不悅。

“夏兒見過殿下。!”華夏不情願的行了禮。

胡亥緩緩走近,擒住她的瘦弱尖俏下巴 ,說道:”你似乎很不情願吶!“

華夏連忙退後,繼而說道:“怎會呢?殿下別這樣,這深更半夜的讓人看到豈不好。”

胡亥冷笑兩聲:“你害怕本殿下,為什麼??“

“領教了殿下的手段,誰會不害怕?如果殿下如玉般男子,自然是不會害怕。”

“你說的是扶蘇吧!到哪裡你都忘不了他!”胡亥提起扶蘇突然變的很生氣。

“這與扶蘇有什麼關係嗎?殿下我不明白你為什麼總是與扶蘇過不去呢?你真是莫名其妙。”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本殿下說過,你是本殿下的人!就不要想著和扶蘇有任何關係,我不想聽到他的名字。在這個皇宮的裡,你要做的事你要想的人都是本殿下!”

“莫名其妙!”胡亥越說越生氣,華夏覺得他簡直不可理喻,不想辯解,轉身離去,卻被胡亥重重關上房門。

華夏心裡一驚。

“害怕了?”胡亥放蕩不羈的看著她。

“你要幹什麼?!!”華夏緊緊攥著舞衣。

“夏兒,你對扶蘇到底有多少情意??”胡亥的語氣平靜了下來。

“我······”華夏被突然這麼一問不知如何回答,是啊,自已對扶蘇到底有多少喜歡?只是覺得這般如玉的男子讓人過目不忘,無論在哪裡,心都會跟著他,她突然直視著胡亥緩緩問道:“殿下喜歡夏兒對嗎?”

胡亥沒有想到反被她這麼一問,有些措手不及。

夏兒又不是傻子,豈會不知胡亥對自已的情意 ,只是他的情意不知是真是假,想起當初如果不是因為他,自已差點被侮辱,也是因為他,自已差一點死在牢裡,他對自已的是喜歡嗎?他喜歡的是真實的夏兒還是因為自已只是跟阿房有些相像的容顏。

不等他回答,夏兒的眼神忽然黯然,說道:“殿下喜歡夏兒是因為夏兒與阿房夫人長得相似吧,殿下過於思念夫人才會把情誼轉在我的身上對嗎?所以殿下真正喜歡的不是夏兒,因為殿下根本不知道什麼叫喜歡 ,殿下不是想知道答案嗎,我來告訴殿下,和扶蘇在一起,沒有任何不快樂,因為扶蘇懂得為別人考慮,在他面前,我也感覺不到是在與高高在上的皇子在一起,這樣的男子,我想任何女子都會很在意。”

夏兒憋了許久的想法一道而出,心裡似乎輕鬆了許多 ,早些讓胡亥知道自已的心思,斷了念想。

夏兒不再理會他,緩緩走出房間。此時的胡亥並沒有阻攔,思索著夏兒說的話,我對她的在意是因為母親嗎?不,不!因為扶蘇!是扶蘇跟我搶!胡亥想到扶蘇,眼神逐漸變得深不見底的陰冷。

幾日後,陽滋公主回朝日子終到了,咸陽城也分外熱鬧,吆喝聲、唱曲聲、叫好聲、鐵器敲擊聲等,聲浪嘈雜,熙熙攘攘,人們的臉上也洋溢著笑容,公主回朝是喜事,秦始皇也下了特赦令。

秦始皇率眾大臣早早在咸陽宮外迎接,當然夏兒也作為其中之一。遠遠望去,緩緩駛來的是一輛馬車,本以為公主會有多大的排場,其實不然,簡陋的馬車停下來,木簾撩起,走下一襲白衫的男子,男子清秀白淨,寬袍廣袖,玉冠束髮,身影纖瘦,卻步如行雲,有著一股與生俱來的矜貴傲勁。

“拜見父皇。”男子走上階梯向秦始皇行了禮。

秦始皇很興奮,急忙上前握著男子白皙的手,喃喃說道:“陽滋,真的是你,你終於回來了!”

原來這個男子是陽滋公主女扮男裝。

“參見公主,歡迎公主回朝!”眾人這才反應過來行了禮。

陽滋微微一笑說道:“眾卿家不必多禮。”

“陽滋,你離開父皇整整十年!變化甚大,父皇差點沒有認出你來,來,我們回宮。”此時的始皇帝如一位慈愛的父親般,緊緊握著女兒的手向咸陽宮走去。

大殿內迎接宴正式開始,隨著銅管樂起,歌舞昇平,舞女們衣袂飄飄,歌聲悠揚,才女趙黎的一曲別出心裁的舞藝讓眾人連聲喝彩,氣氛好不熱烈,難得皇帝陛下甚是高興。一些寒暄之後,陽滋舉起青銅酒杯緩緩說道: “父皇,陽滋在外的這些年,無不想念父皇和兄弟姐妹們,從今以後,陽滋都不會在離開父皇了,好好陪在父皇身邊。”

“公主七歲離開皇宮,雖然在外十年卻沒有一點世俗之氣,倒反多些凜然大氣,老臣佩服!”趙高諂媚道。

“多謝趙大人的誇獎,趙大人的千金,陽滋也有耳聞,大秦第一才女,剛剛的舞技可以說是驚豔全場,才藝名不虛傳啊。”

“都是陛下愛民如子百姓安居樂業,大秦之富庶,小女才有了今天的,小女不敢自稱。”

“哈哈哈!陽滋,愛卿,你們莫不要互相謙虛了,朕的子民自然要做天下最好的子民,說道趙黎,朕倒想起大秦的奇女子可不止一個啊,李愛卿,小女今年也到了及笄之年了,聽說也出落得水靈,可有婚配啊?”秦始皇轉而問起了丞相李斯。

“回陛下,小女還未有婚配。”李斯連忙應道。

“將來一定丞相定會尋得佳偶良婿。”

聽著秦始皇的話,趙高的神色漸漸寒冷起來,揣摩著皇帝的寓意。

話落,眾人又開始了一陣歌舞觀賞,趁著這個空,陽滋一一敬酒,先敬了後宮娘娘鄭姬,接著長兄扶蘇,接著又來到蒙恬面前,高高舉起酒杯說道:“蒙將軍,陽滋在外早就聽聞將軍驍勇善戰,今日一見果然器宇不凡,為了大秦,陽滋與你多喝幾杯。”

“公主過獎了,這都是臣該做的。”蒙恬也回了禮。

宴會之後,秦始皇讓陽滋先去休息,陽滋離開大殿換了女裝匆匆趕往望夷宮。

“亥兒!亥兒!”

胡亥循聲望去,趕緊迎上來。

陽滋緊握著胡亥的手,說道:“剛才沒有來得及與你多說會話,你不會怪姐姐吧?”

“皇姐,多年未見,皇姐還好嗎?”胡亥的聲音從未有過的溫柔。

“皇姐很好,讓我好好看看你,你長大了,母親知道也很高興。”陽滋撫摸著他的臉頰,輕言細語,愛意藏在眼眸中。

“對了,夏兒姑娘在哪了?\"陽滋突然問道。

“回公主,民女是夏兒。”華夏一直恭敬立在一側。

陽滋緩緩走上前,仔細端詳著說道:“果真,你與母妃很相像,在外,我就已經聽說了你的故事,不瞞你說,我知道亥兒心裡是有多想念母妃,現在有你照顧他,我很放心。

“夏兒,你跟我不必這麼拘謹,我也知道亥兒的脾性,若他欺負你,你告訴我,我幫你出氣。”

“皇姐,你——!”胡亥此時如受訓的孩子般,漲紅了臉。

陽滋的笑意感染著華夏,讓人眉頭神情舒暢,抬眼望著她,才覺得這是個清新脫俗的女子,沉靜如蓮,連微笑都這樣與世無爭,讓人無法拒絕,夏兒忽然覺得自已只是跟阿房夫人長相相似,雖然沒有見過夫人,但是骨子裡的性情還是覺得陽滋公主更貼近夫人。

一個如父,一個如母,也許註定宿命的不同。

華夏終露出笑意無聲的回應著陽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