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一角。

這四個字形容的是大自然的一種現象,引申意是:人們能用肉眼看到的部分,往往只是全域性的一點點。

不要以為看到的就是真相,也不要以為“窺一斑而知全豹”能用在這裡。

就比如咱們山東省境內那座世界上最小的靜山,表面上看還站不下一個成年人,但千百年來不知有多少人扛著鐵鍬鋤頭甚至開著挖掘機,試圖把它挖起來,也沒能挖到它的底部。

趙和平在沒到達博家之前,也單純的以為他前世在網路上看到過的那些報道,已經足夠證明某些低調的群體關係網之複雜。

可直到他走進博家待客的院落,看到滿院子性別、著裝、年齡都各不相同的人,他才發現自己的眼界窄了。

還好李琪琪在電話裡多問了他一句要去拜訪誰,提前幫他準備了各種不同種類的酒水和其他禮品。

不然他第一次登門做客,就連酒都帶不夠。

政、商、軍三界齊聚一堂,東南西北口音各異。

他還在人群中認出來他在軍校時見過的幾位副院長。

海、陸、空三軍全在。

場間坐著一位70歲左右的老太太,她雖然穿著普通百姓的衣服,但身上的軍旅之氣讓人一看便知。

她叫趙襄陵,才以上將之下的某個軍銜退休不久。

博家長孫博松作為今天的聚會發起人,把趙和平一一介紹給在場的眾人,到趙襄陵身旁時,他對老太太笑著說:

“趙姨,這就是您剛才一直唸叨的侄孫啦!”

“好好好!”趙襄陵笑道,“我那大哥天天跟我念叨著,讓我在京城找找這個侄孫兒,今天託博老哥哥的福,總算找到了。”

趙和平微微一怔,這位趙奶奶什麼情況?

他還沒反應過來,手就被老太太握住,拉到她的身旁,只聽她對在場的其他人笑道:

“各位兄弟姐妹,今天給我一個面子,我們家和平年紀還小,待會兒在酒桌上不要為難他。”

趙和平一聽這話,心裡就樂了。

一路上他還在為喝酒這件事發愁,沒想到一來就有人給他當靠山,索性就繼續裝傻。

至於什麼大哥什麼侄孫的,八九不離十和趙懷山有關係。

一時間認親的認親,攀關係的攀關係,他發現居然至少有一半人和古師叔是校友。

難怪今天在未名湖邊,古師叔逼著他承認自己是隔壁學校的。

巧了不是,只要你翻開京城地圖,就能看見京城大學隔壁右手邊的那所大學是古師叔的母校,而左手邊那所,對,左上角那座湖看見了沒?

那就是剛剛把趙和平放出來的昆明湖。

總之,扯來扯去的,大家到最後會發現,我們普通人以為的互不相識的某些群體,實際上是利益共同體。

也就是一家人。

一家人不說兩家話,趙和平把羅遠濟介紹給眾人之後,就有人把羅二爺請到另一間院子。

這邊是正經聊天的地方,另一邊才是談正經事的場所。

這邊是人情世故,那邊是利益往來。

兩者不能搞混,不然會很麻煩。

在座諸位長輩們所代表的家族,只要後輩們犯的不是什麼天怒人怨的死罪,大機率是不會有牢獄之災的。

什麼是天怒人怨的死罪?

就比如嚴打時期還侮辱婦女什麼的。

………

博松作為晚輩,介紹完趙和平之後退出院子,去隔壁組織各家代表的職業經理人們看看怎麼分豬肉。

有備而來的羅遠濟沒有讓自己陷入持久戰的泥潭。

他直接了當的把遠大集團在內地的房產業務和龍吟的PC業務這兩塊大蛋糕的15%的股份拿出來,讓在座的二十家代表分,自己踱著步子觀賞起院落裡的景觀來。

可能會有人覺得15%的股份平均分到每家頭上才有0.75%,太少了。

但,每家所佔股份比例的多少,和實際能到手的利益相比,兩者之間是要看計算基數大小的。

以龍吟集團的PC業務為例。

2000年度全球個人電腦銷量達到1.348億臺,其中龍吟的市場佔有率就達到驚人的30%!

桌上型電腦就按照中等價位的7500元一臺來算,四千萬臺是多少錢?

何況其中一半是零售價格2萬元以上的膝上型電腦!

從中我們也可以看得出,趙和平手中除了流淌在國際金融市場上的龐大資金之外,其他產業每分每秒能給他掙多少錢了。

龍吟就一個PC業務尚且如此,更別提坐在世界三大礦山之上等著收錢的遠大集團,自成體系的橙子手機和橙子膝上型電腦…

除了坐在幕後幫他統攬全域性的方誌安,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現在他到底有多少日進斗金的產業!

職業經理人們查資料、翻賬本一通忙活,博松和年紀相仿的羅遠濟在另一間屋子裡談笑風生,不一會兒就以兄弟相稱。

博家在香港和南方大部分地區也有很多產業,這些年來少不了和羅家打交道,磕磕絆絆的商業競爭偶爾也會有。

沒辦法嘛,大家族子女眾多,每家每戶總得有安身立命的產業。

如今既然因為趙和平的關係已經成為了一家人,那麼以後就得團結一心一致對外。

兩位異父異母的親兄弟又瞎扯了一會兒,羅遠濟才把趙和平今天主要的來意擺出來放到檯面上:

“博兄,小弟近來遇到一件為難的事情,請您幫我參詳一二?”

博松哈哈笑道:“羅老弟說來聽聽。”

羅遠濟說道:“實不相瞞,家父有位世交的後人,年紀輕輕的,手裡就有緬甸的翡翠礦、俄羅斯遠東地區的鑽石礦以及非洲的金礦…”

他說到這裡停了一下,見博松臉上有意動之色,才繼續說道:

“他在國外勢單力孤,想找人一起開發這些礦產。家父和我的意思是,我們在國內再找幾家合夥人,一起給他當後盾,不知博兄以為這事可不可行?”

“這…”

博松沉吟著起身,在屋子裡踱著步子。

他聽出了羅遠濟想表達的意思,是要拉博家一起入夥。

他同時也清楚,羅家不缺錢,那位羅遠濟口中的世交後人更不缺。

甚至可以說,要錢有錢要人有人。

博家只要出一個人去掛名任職就能坐享其成。

照理說這是好事,博松卻為何猶豫呢?

(前一篇提到的那個姓氏太敏感了,所以改為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