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湖畔。

作為理論上的京城大學博士畢業生,趙和平來過這所學校的次數屈指可數。

第一次是五年前。

方誌安帶著他入學,見過一次校長和物理學院院長,辦了學籍證明。

第二次是四年前。

蘇小北趁著暑假帶著他、安惠和羅明舒,來感受最高學府的氛圍。

也就是那次,他遇到了來京城千里尋親的姑姑趙潯陽。

第三次是一年半之前,他跟著屠師父和王師父來補辦各種畢業手續。

第四次,也就是現在。

他“孤身”一人走進這所全華夏首屈一指的頂尖學府。

誰也不認識他,他也不認識誰。

校長和院長那個級別的人物,是沒時間在學校裡瞎逛的。

所以他可以趁機瞎逛。

他不是沒看見分散在四周離他五六百米遠的安保人員,他們有他們的工作,所以他能理解。

他遠遠的朝著隱藏在樹林裡的博雅塔方向慢慢走,一邊走一邊打著電話。

手機是備用的,身上的衣服鞋子都是他剛買的。

他要向暗處的人表達他的態度:我需要隱私空間。

電話那頭是顧明君。

去年八月,在徐大公子和某位以美貌著名的女影星公開出雙入對之後,王可兒單方面宣佈離婚。

可豪門之間的聯姻,並不是說你想離就離的。

各種糾葛處理了一年多,換了好幾撥說客,兩人的離婚手續才辦妥。

趙和平一邊聽著顧明君的煩惱,心裡卻感嘆和羨慕,人徐大公子除了事業一事無成之外,也算得上是人生贏家了。

二十多年來,香港娛樂圈的女星被他睡了二十分之一,更不用提私底下還有多少女模特。

“結婚吧。”趙和平對顧明君說:“我記得王先生挺喜歡你的,既然現在男未婚女單身,沒有什麼能阻止你們的。”

顧明君苦笑:“哪兒有你說的這麼容易。要考慮的事情太多了,她家那邊的事,很複雜。”

趙和平笑著反問道:“會不會是因為當局者迷?她家裡的人際關係真的複雜到阻止你們在一起?你和她是沒有社會地位還是沒有錢呢?”

顧明君愣了一下,笑道:“你說得對。可是…”

趙和平又問道:“她不放心家裡的產業無人打理,還是她捨不得放下家裡的產業?”

不放心和不捨得,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心態。

第一種是因為責任和愛,第二種是因為佔有慾和貪婪。

顧明君嘆了口氣,沒有回答。

王家四房子女,自從大房遭遇變故之後,除了王可兒,好像便真的無人可以把偌大的家業撐起來。

趙和平自問自答:

“我記得可兒姐還有個姐姐的,跟她同年出生,平時很低調的那位。雖然不是同一個媽,但無論如何都是一家人。”

顧明君凝神想了下,笑問道:“你對王家人比我還熟悉是怎麼回事?”

趙和平總不能說我是前世看王家的八卦長大的。

他用高深莫測的語氣,說道:“有時候想得到一些,就得放棄一些。”

“顧大哥,香港太小了,你和可兒姐來內地吧。”

“內地沒有窮追不捨的狗仔隊,沒有錯綜複雜的世家恩怨,你們在工作之餘可以過上普通人的生活。”

一擊即中!

顧明君被他的這句話說動了。

“可兒她…”

“只要你願意來,可兒姐那裡不會有問題的。”

……

趙和平打包票之後,又給一個陌生號碼打了電話:

“方叔,談得怎麼樣?”

“對方想和你當面談。”

趙和平愣了一下,到底是什麼人?

能讓方誌安也“出賣”他?

他微微皺起眉頭:

“時間,地點。”

“現在。他已經在博雅塔下等你了。”

趙和平結束通話電話,神情凝重的望向近在咫尺的博雅塔。

隱隱約約的,能看到很多黑衣人在樹林裡一動不動的站著。

生人勿近。

很顯然,對方有備而來,有權有勢。

他深呼一口氣,看了看四周,又拿出手機,撥通王可兒的私人電話。

他慢慢走著,有一句沒一句的和她閒聊。

遠遠散落在他周圍的安保人員呼啦一下子朝他狂奔,迅速的越過他,衝進前面的樹林。

瞬息之間,陳瀾出現在他身旁。

他停下腳步,低頭看向她劇烈起伏的胸口,笑了笑,伸出手在她下巴上捏了捏,微微抬起:

“可兒姐,相信我,上海絕對是你職業生涯裡值得一戰的城市。”

“嗯,給你三個月的時間,我從歐洲回來的時候,希望我們能在東方明珠塔上一起眺望黃浦江。”

掛完電話的趙首富,在眾目睽睽之下,悍不畏死的一手扣住貼心小瀾瀾的後腦,另一隻手摟住她的纖腰!

學著爛大街的偶像劇裡那些霸道總裁的做派,吻上她的唇!

26歲的陳瀾,就這樣被15歲的小色狼在大庭廣眾之下奪走初吻!

她睜大眼睛,身體僵直,緊握的雙拳緩緩鬆開。

他吻住她之前,悄聲說了一句:“陪我演場戲。”

演到兩個人的身體產生自然反應,他才戀戀不捨的鬆手,轉身向樹林裡走去。

雖然雙方同屬於一個組織,但她和她的人都被攔在樹林外。

……

趙和平見到站在水邊遠眺的男人,心裡鬆了口氣。

同時也打定主意,回去之後要和方誌安好好談談。

問問他為什麼要神神秘秘的嚇唬人。

戴著金絲眼鏡的男人聽到腳步聲,緩緩回過頭,衝著迎面走來的高大少年微微一笑。

“古師叔!”

趙和平快步上前鞠了一躬,就被男人攬過肩膀,兩人面朝未名湖方向,竊竊私語。

“以前讀書的時候,總想過隔壁這邊來看看,果然比咱們學校的風景要美。”

“呃…師叔,其實我在這邊也有學位…”

“你就說你是哪個學校的吧。”

趙和平果斷認慫:“呃…好吧,他們學校的湖還挺文靜的,一點波濤都沒有。”

古師叔帶著溫和的笑容,問道:“小方說你在上海遇到了點小麻煩?”

趙和平斟酌道:“也不算是麻煩,本來花點錢可以打發的。”

古師叔笑了笑:“他們的手段雖然糙了點,不過確實挺管用。你打算怎麼做?”

趙和平無奈說道:“以前我總覺得有錢可以任性,後來我才發現,沒權只能認命。”

古師叔笑著朝他伸出手,他疑惑不解的眨眼。

古師叔挑了下眉:“你剛才用的那部手機。”

“噢!噢!噢!”

趙和平趕緊掏出手機遞過去,古師叔撥了一個號碼,只和對方說了幾句話,遠在上海的事情就解決了。

還是那句話,只有更大的權力才能遏制權力。

臨走之前,59歲的師叔叮囑15歲的師侄:

“你已經長大了,要換個思維去解決問題。”

趙和平看著手機上師叔替他存的那個號碼,心想還是逃不掉結黨的命運。

“阿呸呸呸!什麼結黨,這叫抱團取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