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著急賺錢,趙和平用蘇小北的身份給他當白手套。
給音樂界寫的歌,他用的是風平這個名字,所有的來往除了外匯之外,他收的都是不記名存單。
用後世的話來說他現在就是最炙手可熱的金牌創作人,很多當紅的歌手的經紀人在打聽他的訊息。
元旦的時候高嘯在電話裡說,有人開出了一首歌五十萬的價格請風平製作一張專輯。
那個人是港圈最紅的一個天王級偶像。
趙和平答應了。
他寫了十首歌用特快專遞寄給高嘯。
五天後高嘯收到歌就約了人,當天就往趙和平指定的賬戶上存進了五百萬現金。
這是一筆外匯,如果算是收入的話就得交稅。
趙和平指定的賬戶是託人在港圈註冊的皮包公司,以後透過這家公司再把錢轉往內地,就變成了外商投資,免稅不說還能享受其他各種優惠政策。
高嘯在京城為自己的偶像遊走在一眾文藝界好友中間成立娛樂公司,蘇小北被趙和平又拉到了省城。
這次不是來買房子的,而是來看地的。
蘇小北從同學那裡聽說省城有幾塊國有土地正在拍賣土地使用權。
她手裡握著元旦之後從全國各地匯來的四百多萬的不記名存單和二百多萬餘額的存摺。
一邊感嘆唱歌拍電影的怎麼能這麼有錢,一邊又總覺得存在銀行吃利息才是最穩妥的。
可是趙和平說,那是他的錢。
“你的錢不就是我的錢嗎?”
蘇小北氣呼呼的交了保證金,一手拽著趙和平的小耳朵跟著唐大鵬進入拍賣大廳。
唐一菲穿著一身職業裝跟著。
黑色套裙肉絲襪,高跟鞋。
很養眼,至少趙和平大人就不敢看向她。
她很好奇這對母子的身份,所以聽唐大鵬說今天要帶他們來參加土地拍賣會,她就吵著要跟來一起學習。
趙和平也是第一次參加這樣的土地拍賣會。
這次省城市政府一口氣把市中心將近五萬多平方米的國有土地使用權拿出來拍賣,算是最大膽的走在了時代改革的最前沿了。
此起彼伏的叫價聲中,十五家房地產公司極有默契的拿下了各自的目標地塊。
最後拿出來拍賣的是位於市區五公里外的一處荒嶺。
沒人想要那個荒嶺,大家拿到的都是市區里正在開發和計劃開發的土地,沒誰想要到那座荒嶺上種樹養魚。
沒錯,荒嶺前邊就是一片湖。
“北湖嶺的起拍價是3000元一畝,一共五百二十畝。”
拍賣師在臺上介紹完,房地產公司的人群中只有一家舉起了牌子,那個人是蘇小北。
市區的拿地價最高390元每平米,用同樣的錢在市區可以買下兩千多平米的土地,無論是開發來做商用還是住房,不比荒山野嶺香嗎?
無人抬價,三聲槌落。
“蘇總真是大手筆。”
唐大鵬雖然不知道蘇小北買下北湖嶺的目的是什麼,但他不好多問。
很快他就知道目的了。
蘇小北從包裡拿出一份計劃書,“唐老闆看看這個。”
她笑著對唐大鵬說,腦子裡卻回想起傻兒子跟她的對話。
“五百二十畝的土地,分三期,先建八十棟別墅,第二期蓋50棟,第三期蓋10棟,總共140棟別墅,這不過分吧?”
“不過分。”
“一棟別墅佔地120平方米,上下三層,精裝修帶花園游泳池,每天有專業的安保人員巡邏,有超市,往後再建一家社群醫院,平均賣50萬一棟,不過分吧?”
“不過分。”
“那還有什麼問題?”
“建房子要多少錢?還有路呢?”
“建設成本每棟兩萬,從國道上修一條三公里的岔路到北湖嶺大概要十萬左右。”
“哎呀你就說總成本是多少好了,我懶得算。”
“建築成本200萬再加上其他的費用,總成本500萬左右吧。”
“成本500萬,就算全賣光光也才4000萬,才掙3500萬啊,哎。”
“蘇老師您一個月工資一百塊錢的人,覺得兩年掙不到3500萬掙得少了?”趙和平白眼:“你是不是有點飄了啊?”
“我才沒有!還不是擔心萬一賣不掉怎麼辦?那麼多錢就打水漂了啊。”
“打就打唄,大不了我們家自己住唄,一棟住一年,先住他個八十年再說。”
“噗,傻兒子,我哪裡還能再陪你住八十年。”
唐大鵬看完計劃書,“這個專案我可以投資,這佔股比例能不能商量?”
蘇小北從計劃書裡看不出來的東西,唐大鵬看得出來,所以對於蘇小北打算讓他出銷售人員佔股的方式有點不滿足。
“唐大老闆,百分之十的股份已經很多啦,我們也還有其他股東的嘛。”
其他股東?
嗯,蘇小北,趙和平。
“這樣行不行?我除了出人,再出一百萬,給我佔股百分之三十怎麼樣?”
“唐哥你這不是讓我為難嘛?”
“我出銷售人員,再出200萬,讓我佔20%,銷售提成也由我這邊包了。”
唐大鵬之所以這麼爽快,是因為他看到了一個未來的趨勢,他不僅僅會看地,也會看人。
而蘇小北給他看的計劃書,等於撥開了他眼前的迷霧。
他意識到,這是房地產行業的一次圈地運動。
蘇小北或許是一副嘻嘻哈哈胸大無腦的形象,但據他粗略的調查得知,她這一年幾乎每一步都踩在政策的節點上,這就很可怕了。
兩年後誰知道又會發生什麼?
做生意賺的是當下的錢,更是未來的錢。
當機遇大於風險的時候就應該果斷的迎面而上。
於是安慶在老家接到蘇小北的電話,讓他趁著春節期間在十里八鄉召集富餘勞動力,過完年就到省城開工。
回到酒店,蘇小北簡單的沖洗了一下就躺下了,趙和平則像個小大人一樣看著電視新聞。
“傻兒子,到床上來,我要抱著你睡!”
趙和平看著蘇小北裸露出來的修長筆直的腿,心理年齡好幾十歲的他悲憤莫名。
“傻兒子,算一下咱們現在有多少資產了啊。”
“你不是每個月都在算麼?”
“哎,不到一千萬呢,離你說的一年掙他一個小目標還差好遠好遠的。”
“蘇小北,你的體重一百二,你就別這麼飄了好嗎?”
趙和平第一次覺得蘇小北是真的飄了,就在一個月前,賬上才有一百多萬,現在還躺著四百萬,她還是沒有安全感。
“哎,還有四個月才到預產期吶,還能陪你跑兩個多月就不能亂跑了哎。”
第二天兩個人到已經開始裝修的新超市去看了。
工人都是安華找來的,以前他跟著幹過一段時間的裝修隊。
裝修隊的包工頭以前給他發錢,現在只能給他發煙。
這感覺……就很爽。
何小芬按照計劃去談一些零散的商品生產廠家或者總代理,按照月結的方式邀請他們將商品放在超市售賣。
“大哥,過完年之後大概還要多久才能裝修好?”
“半個月差不多了,要快的話十天也能搞完,你挺著大肚子就不要到處亂跑了,這兒有大哥大嫂在你就放心吧”。
“嘿嘿,我沒有什麼不放心的呀,我知道了心裡有個譜。”
“對了,這段時間我們都忙,你回縣城的時候把安惠帶回去吧,等我和你嫂子忙完了再去接她。”
站在一旁默默算賬的趙和平聽到這話眼前一亮。
蘇小北給這家超市起了一個名字:家門口。
買東西就在家門口,多快呀。
蘇小北去接安惠,她剛帶著趙和平離開,安華就找到包工頭。
“華哥,那就是超市的老闆娘?真漂亮!”
包工頭嬉笑著給安華散了一隻煙,安華接過點上,“那是我妹子,當然漂亮了。”
安華說道:“強哥,你跟兄弟夥說,這兩天多加點班,過年前多幹點,過完年早點來,爭取正月十五之前能搞完。”
“華哥,這是出了什麼問題,怎麼這麼急,前天說好了一個月幹完的。”
“沒出什麼問題,就是想著早點裝好早點營業早點掙到錢嘛。”安華說道:“你跟兄弟夥說,把活早點幹完,每個人再多給一百塊,這裡完事之後我再給你介紹個大活。”
“華哥你這話說的,大家都是兄弟,來你這是衝著兄弟感情來的,可不是衝錢來的。”
“強哥啊,正因為你們把我安華當兄弟,所以我才不能虧待了這份兄弟情義。”
“華哥你這話說得我想哭,行,我這就叫兄弟們幹快點。”
李強說完跑去找了個小賣部花了五十塊錢買了六條煙,回到超市把煙給工人們分了,說了安華給每個人加一百塊錢的事。
“強哥,這活幹完我們去哪裡?”
“放心,有我李強在,不會少了活幹的。”
李強心裡苦,但李強不能哭。
前面接的兩個裝修的活,主家拖著不給結賬,兄弟們還等著錢拿回家過年。
本來過年之前他不想再接活的,無奈安華給的工價高,還預付了五萬塊錢,等於救了他一命。
這是每個包工頭都會遇到的事。
有的人從那個時代挺過來了,到後來富甲一方。
更多的沒挺過來的包工頭,散落在祖國各地不知名的工地角落裡看著材料。
或者……墳裡。
時代的浪潮把每一個人都推上岸,至於上岸之後是飛黃騰達還是灰飛煙滅,浪潮是不管的。
安慶是中午接的蘇小北的電話,當天就把本村各家走了個遍,說城裡有老闆來電話,要找五十個泥水工,十五個鋼筋工,小工有多少要多少,初六就走。
於是訊息人傳人,第二天晚上就找齊了。
苦難的農民們,只要能有賺錢的機會,能讓家裡人過得好一點點,都願意遠走他鄉,捨得一身力氣。
他們心中或許沒有什麼建設國家的大義,但是他們卻要捨棄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團圓日子。
趙和平心中有家國大義,也有小家團圓的夢想。
於是他制定了後來被稱之為業界良心的兩條規矩,集團旗下所有工地專案都要把安全施工和不允許拖欠工程款放在首位。
對的,安全施工和不允許拖欠工人工資同等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