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愛華、愛玲兩姐妹在除夕匆忙離開後,張翠萍無時無刻不牽掛著她們,她時常偷偷擔心地為她們流淚,雖然劉家寨也整日叫喊著疫情,也封了村,但真正的危險之處,還是像劉愛華、魏黨等奮戰在一線的醫務工作者他們那裡,他們隨時都有可能被病毒所感染,死神時不時地在他們身邊擦肩而過,他們可以稱得上當代最可愛的人。
張翠萍的思念與牽掛,是作為一個母親最樸實的愛,她的這種愛很單純也很簡單,裡面沒有摻雜著一點瑕疵,她就是對自己孩子們的安全而擔憂,為孩子們的吃苦受罪而傷心流淚,她並不乞求孩子能獲得多少榮耀,能得到多少人捧悅,她只默默地祈禱孩子們平平安安出去,平平安安回來,這才是她最大的心願。
劉家寨村的晚上,一片寧靜而安詳,街道小巷已沒有人發出的聲響,只有村口的疫情防控卡點上還閃著微弱的燈光,這裡已經沒有人通行,卡點上的值班人員完全可以回去歇歇,但他們依然堅守在自己的崗位上。此刻雪已停了,但北風依然颳著,劉有福和卡點上的幾個抗疫志願者,站在雪地裡不停的哆嗦著,他們踩跺著腳不停的原地轉圈圈。
劉全武找來一些乾柴在卡點旁點燃一堆篝火,他們正圍著篝火說笑,突然聽到張翠萍喊道:“小武,快來給我接著點。”
只見張翠萍端著一口鍋往卡點走來,劉全武趕緊跑過去,接過她手中的鍋問道:“嬸,你這是做的啥好吃的?”
“我給你們熬一點羊肉湯,你們快趁熱喝吧!”
劉有亮趕緊起身給張翠萍讓出一個座位,讓她靠近火堆取暖,“嫂子,你這都把鍋給端過來了,你快烤烤火。”
張翠萍趕緊對他說:“我不冷,你烤吧!這麼冷的天,你們還在這卡點上守著,真的辛苦你們了。”
劉友亮靦腆的微笑一下,“嫂子,我們不辛苦,這次疫情防控你們一家人貢獻才是最大的,愛國、李慧兩口子忙的連飯都不顧得上吃,聽說愛華、愛玲、魏黨他們三個都去武漢了,你看就連我這老哥哥在家也不閒著,現在你又來給我們送羊肉湯,你們一家全都在為國家做貢獻呀!”
張翠萍被劉友亮這番話,說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她有些害羞地說:“有亮兄弟看你說的,你們也不是大晚上在這裡值班嗎?咱們不都是為了讓這個疫情早點過去嗎?”
這時,突然有一輛小汽車向他們駛過來,劉全武趕緊放下手中碗,對駛來的小汽車招著手大聲喊道:“停車,停車,這裡不通行,外來車輛不得入村。”
小汽車駛到卡點前停了下來,從車裡下來一個人,對劉全武喊道:“全武,是我,你愛國哥。”
劉全武一聽來人是劉愛國,趕緊高興地迎上去,“愛國哥,你回來了,你等著我這就給你挪開個路。”
愛國趕緊說道:“全武,你別忙活了,我就是路過咱們這裡,我一會兒就走。”
劉友亮也迎了上去,微笑著說:“愛國,你回來啦!”
愛國趕緊跟他說道:“有亮叔,你也在卡點上值班。”
張翠萍一看到愛國,高興地趕緊對他說:“愛國,你來得正好,我剛熬好的羊肉湯,你喝一碗再走。”
愛國接過翠萍遞給他的羊肉湯,嚐了一口誇讚道:“還媽熬的羊肉湯好喝。”
張翠萍看著他大口喝著羊肉湯,幸福地微笑著,“好喝就多喝點,鍋裡多著呢!”
愛國端著碗又對車裡的小劉叫喊,“小劉,快下來,咱們喝碗羊肉湯再走。”
張翠萍也趕緊給小劉盛一碗羊肉湯,大家看著他們兩個喝羊肉湯,只是站在一旁微笑,愛國有些羞澀地趕緊對他們說:“別光看著我們喝呀!有亮叔,你們也喝呀!”
大家這才圍在篝火旁,喝著羊肉湯高興地說笑起來。
劉有福突然問道:“愛國,你現在過來有啥事嗎?”
“我這次來沒有啥事,就是路過看看咱們這裡的卡點設定情況,政府既然下這麼大的力度進行封村,咱們就得讓它起到封村的效果,除了急救車、物資保障車輛和村民外出購買一些必需品以外,一切閒雜人員都禁止他們通行,本村村民也儘量不要讓他們聚集在一起閒逛,這次疫情暴發的非常快,咱們村一定要做好防範,為了打贏這場疫情殲滅戰就辛苦大家了。”
有亮趕緊說道:“愛國看你說的,咱們都是一家人,啥辛苦不辛苦的,你天天忙裡忙外的比我們辛苦。”
“有亮叔說得對,咱們都是一家人,為了這次疫情防控大家都辛苦。”
劉愛國又招呼小劉從車裡搬下幾箱泡麵、牛奶、火腿腸等慰問品,他還微笑跟大家講:“這是鄉政府對大家的一點心意,咱們都是一家人,我就不跟大家說客套話了,叔,爸,你們值班時也要照顧好你們的身體,我們再到下一個村莊看看。對啦!爸,韓笑他們那邊的扶貧卡點我就不過去了,你代我給他們也送去一些泡麵和牛奶,也算對他們的一點慰問吧!”
“這個你放心吧!我一會兒就給他們送去。”
“不急不急,明天給他們送去也不晚,你對他們那邊多操點心,他們那邊別出什麼事了。”
“愛國,你就放心吧!他們年輕人比我們這些老傢伙點子多,今天早上我到他們那裡去,還以為他們卡點上沒有人呢!誰知道他們安裝了那個啥鐳射報警器,我剛一靠近卡點,報警器就嘀嘀的響,還不止這些,我還沒有反應過來,夢喬就在他房間裡對我喊話了,我們之間還可以對話,聽他們介紹,他們的監控終端就設在夢喬房間了,他們不出房間就能把卡點看得一清二楚。”
“小夢子,也參與這次疫情防控工作了。”
“報警器就是那小子搞出來的。”
“能用上高科技進行防控是一件好事,但咱們也不能掉以輕心。”
“這一點不會的,韓笑這孩子是一個工作非常有原則的人,他們只是晚上用鐳射報警器進行監控,白天他們還是照常人站崗值班,我本打算再給他們安排兩個男子過去呢!畢竟兩個女孩子晚上在路上值班有點不安全,他們搞了報警器,又有夢喬的參與我這才放心。”
“那好,爸,這裡就交給你們了,我就先走了。”
張翠萍心疼地說:“愛國,這麼晚了,你還不下班,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呀!”
愛國衝她微笑笑說:“媽,天也不早了,你回去歇息吧!我們再看兩個村就回去了。”
看著劉愛國的車子漸漸地消失在遠方的黑夜裡,張翠萍的眼睛裡不由得流出兩粒心疼的眼淚,她發呆地望著劉愛國的車子消失的地方,默默地站許久。
劉有福輕輕地走到她身邊,安慰地對她說:“老大走遠了,你也回去吧!昊昊和晶晶還在家呢!”張翠萍這才默默地端著鍋離開。
劉友亮趕緊對劉有福說:“二哥,你也回去吧!明天你還得值班。”
劉有福跟他搖搖手說:“我睡眠短,再熬會沒有事。”他們又圍在火堆旁閒聊起來。
張翠萍剛到家就看見劉昊和魏晶兩人趴在沙發上,抱著手機呵呵地笑,她好奇地走向前詢問:“昊昊,你們幹什麼呢?”
“奶奶,你快過來,我們正給小姑影片聊天呢!”
張翠萍趕緊拿起手機就對愛玲呵斥起來,“你個死妮子,都走幾天了,才知道來家裡打個電話。”
劉愛玲在熒屏跟她招招手笑嘻嘻地說:“老媽,新年好,我這不是剛出來兩天嗎?”
張翠萍撅著嘴說:“新年好你個頭,你們一個個都走了,沒有一個在家裡過年的。”
愛玲趕緊安慰她說:“好好,老媽,都是我們的錯,等明年過年我們都回去陪你過年。”
張翠萍擦一下眼睛問,“三,你現在在哪裡?”
劉愛玲調皮地衝她笑笑說:“媽,你看我現在在武漢一家四星級酒店裡。”
“三,你咋也跑武漢去了,不是你們社裡不批准你去嗎?”
“老媽,我們社裡又批准我了。”她驕傲地跟張翠萍說。
“老媽讓你看看我們住的地方。”
她把鏡頭移動著讓張翠萍看她房間,還笑嘻嘻地跟她介紹,
“老媽,你看看這大床比我在家裡的那個小床舒服多了,這裡還有電視、電腦、衣櫃,還有獨立的衛生間,沐浴間,一切都齊全,最最主要的我們還可以在陽臺上觀看江面上的風景。媽,你看這武漢的夜景多麼美呀!”
張翠萍擦一下眼角的淚花,突然心疼地對愛玲說:“三,你一個人在外面一定要照顧好自己,武漢那邊疫情那麼嚴重,你更得多加註意。”
愛玲還是笑嘻嘻地說:“媽,你想多了,武漢現在不是你想象那麼可怕,這裡雖然封城了,但這裡的人過得也很安逸,沒有小報上說得那麼糟糕,聽說明天總理還來這裡呢!我們如果幸運的話,說不好還能遇見總理呢!對啦!媽,你等一會,我用我們的攝像機把鏡頭給你拉近一點,讓你也看看武漢人現在真實生活。”
愛玲把攝像機拉近的畫面投放到手機上讓張翠萍觀看,她先讓張翠萍看一下武漢長江大橋,現在是封橋了,有幾個交警在那裡執勤,也有零星車輛透過。她又把鏡頭調到江邊,寧靜的江邊,還有一個老大爺在鍛鍊身體,這裡雖然了封城,在人少的地方做一些戶外活動還是允許的。
“媽,你再看看這邊。”
劉愛玲又把鏡頭調到一戶居民家,一位大叔正坐在他們家的小院子裡喝茶,看他悠閒自得的樣,像是疫情沒有在武漢發生一樣。在他家的一旁還有一家超市正在營業,超市裡進進出出的人還不少,看著他們悠閒的樣子,對武漢這個人間煉獄的遐想,瞬間在張翠萍腦海裡消失了。
劉愛玲正跟張翠萍介紹著武漢的當前情況,突然鏡頭裡閃出一個女孩,劉愛玲趕緊招呼她,“妞妞,來給我媽打個招呼。”
妞妞笑嘻嘻趴在鏡頭前招著手跟張翠萍打招呼,“阿姨好,阿姨新年快樂,我是玲玲姐同事,我叫妞妞,我是這裡的攝影師。”
張翠萍也趕緊跟她招招手說:“姑娘好,你們在外面工作一定要照顧好自己的身體。”看著妞妞的年齡,也只是一個二十剛出頭的小姑娘,在疫情爆發之際,她沒有選擇躲避,而是逆行而上,到疫情最為嚴重的重災區武漢去,看到這新時代的年輕人,都有著如此的忘我奉獻,讓張翠萍更為感動,作為一個樸實的農村婦女的她,或許感受不到祖國更加美好的未來,青年人的熱情奉獻,但她還是被妞妞這樣年輕人的奉獻精神跟折服了,她為這些孩子們的無私奉獻而驕傲。
“謝謝阿姨的關心。”她又開始操控著她相機,來記錄著武漢的每一天。
張翠萍又趕緊詢問劉愛玲,“三,你姐跟你聯絡過嗎?她走後連個電話也不來家裡打。”
愛玲趕緊跟解釋道:“媽,我姐不電話主要是她們那邊太忙了。”
“你見過你姐和你姐夫嗎?”
“沒有,聽說我姐和我姐夫也不在一個醫院了,昨天我們採訪過幾個醫生,他們真的是太辛苦了,穿上那個防護服,他們連上廁所都不,他們一穿上它就是四五個小時,昨天我穿上有半個小時就出了一身汗,穿著它真的是太難受了,他們為了不上廁所,上班前他們都不敢喝水,有的還戴上尿不溼。媽,你也不用太擔心他們,我姐夫我姐都是防疫方面的專家,他們會保護好他們自己的,雖然他們工作艱苦一點,他們吃住非常好,都是國家專供,比我們這裡待遇好多啦!”
愛玲突然發現張翠萍都流眼淚了,她趕緊安慰道:“媽,怎麼說著說著,你還掉淚了。”
張翠萍趕緊擦一下眼睛,急忙轉移話題說:“三,昊昊和晶晶要給你說話。”
劉昊搶過手機對愛玲說:“小姑,你還沒有給我和晶晶壓歲錢呢!”
愛玲一聽捂住嘴笑了,趕緊說道:“昊昊,小姑一忙把這事給忘了,你們先給我拜個年我這就給你們發紅包。”
劉昊轉轉眼睛說:“小姑,我們給你拜年你給我們發多少紅包。”
愛玲思考了一會說:“你們一人一百怎麼樣。”
劉昊不高興地說:“小姑,你太小氣了吧!我大姑還給我二百呢!”
“好,你們一人二百。”
劉昊這時和晶晶兩人都樂了,他們趴在手機前跟愛玲磕起頭來,把愛玲和妞妞樂得呵呵直笑。
劉愛玲只是給張翠萍一個視訊通話,在這個非常時期也是對她最好的安慰,張翠萍平時默默地不作聲,但她無時無刻不在為她的孩子們擔心,她時常在想,她自己在疫前抗擊非典疫情時天天奔走在災情的一線,也沒有像現在一樣害怕過,這是為什麼?難道是自己越老越怕事,此時的她並不想要什麼榮耀,什麼公明,這一切的一切對她來說都是虛無縹緲,她只想求得全家都能平平安安挺過這難關,而此時她的親人都在抗擊疫情的第一線,她也只有在家默默地為他們祈禱,保佑她的親人都能平安歸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