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維護

第二天，沈晟遠早早的就出發和沈連山去了醫院。

顧瑤和王桂香坐在樓下的商店裡看店，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顧瑤知道王桂香心裡面惦記沈連山，想發設法地給王桂香講笑話，分散她的注意力。

“娘，晟遠哥小時候皮不皮啊？”顧瑤看著蹲在旁邊的水泥地上抽陀螺的誠誠，突然問王桂香。

“那能不皮嘛！”王桂香大概是想起來了什麼開心事，臉上的愁雲也消散了些，“之前有一次，下雨天。晟遠冒著雨在外面逮了十幾只蝸牛，全裝了秀芹的一隻鞋子裡去了！他倒也不是故意的，就想著之前秀芹去菜地裡抓蝸牛餵雞，想著幫幫他姐姐！”

顧瑤忍不住捂住嘴笑了起來：“那秀芹姐揍他沒？”

“秀芹氣得直哭呢！我把他說了一頓！多虧了當時連山他還在部隊裡，不然少不了一頓打！”

“爹當時一直待在部隊裡嗎？”

“可不是嘛，只有休假的時候才回來一趟。有時候寫信來，還得拜託顧兄弟——你爹，給送過來。”

兩個人聊著聊著，話題很快就轉到了顧瑤的父親顧明禮身上。

“天底下很難找出顧兄弟那種，又熱心腸又明事理的人。”聊起顧明禮，王桂香似乎印象也很深，“他每次來都幫著街坊鄰居從城裡帶一堆稀罕玩意，還從來不多收一分錢。連山他在部隊裡發的津貼，也全都放心的交給顧兄弟帶回來——唉，老天爺啊，就是願意讓好人走得早。”

顧瑤默默地聽著。她對父親的印象不算少，但大都零零碎碎的。

記憶裡顧明禮是個和藹溫柔的好父親，他從不偏心，也從來不會因為顧瑤顧瑜姐妹倆是女孩而虧待她們。現在想來，顧瑤還應當感謝顧明禮，父親給她挑選了這麼好的一門親事，讓她遇到了這麼好的一家人。

“呦，你這挺清閒的嘛！”

陰陽怪氣的一聲，把顧瑤從回憶里拉回現實。

站在櫃檯外面的，居然是顧瑤的母親王春華。

弟弟顧家寶站在王春華身後，又短又胖的手裡抱著一個油漬斑斑的紙袋，正頭也不抬地吃著裡邊裝著的雞叉骨，衣服上都沾滿了油星子和碎屑。

“哦，娘，你來了。”顧瑤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搬過來這幾天一直忙，沒怎麼回家。”

王桂香一聽顧瑤管王春華叫娘，忙不迭地站起來：“原來是親家來了，這樓下沒水沒茶的，等我上去給你們倒水啊！”

說完，沒等顧瑤說什麼，王桂香就急火火的上樓去了。

顧瑤冷冰冰地看了王春華母子倆一眼：“有什麼事嗎？店裡生意忙，沒空招待。”

王春華倒是不覺得尷尬，她領著顧家寶徑直在商店門口擺著的小馬紮上坐下。

“來來來，喝茶。”王桂香碰著兩杯茶水笑呵呵地走過來，“這一陣子家裡忙，也沒去看你們。”

“這房子不小啊。”王春華的一雙眼睛上上下下地到處打量，讓顧瑤覺得很不自在。

“啊，哈哈，這房子也是多虧了瑤瑤和晟遠……”

王春華一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始終沒有給過王桂香正臉。王桂香陪著笑，多少有些尷尬。

“你男人現在開始做買賣了，就不能給你弟弟安排個工作？”王春華劈頭蓋臉地問顧瑤。

“我上哪知道能不能？”顧瑤翻了個白眼，“那生意再大也是晟遠哥的，家寶有高中文憑？會開汽車？有會計證？”

顧家寶大概聽出來了顧瑤的話有些含沙射影，又或者是因為他手裡的雞柳吃完了，拉著王春華的袖子哼唧起來。

“顧瑤你去你店裡拿點東西給你弟弟吃。”王春華指揮道。

“好說，看上哪個？給錢。”顧瑤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的，“這店裡的東西又不是我一個人的，買東西給錢天經地義，不然我可平不了帳。”

聽顧瑤這麼說，王春華頓時暴跳如雷。她從椅子上跳起來，指著顧瑤的鼻子破口大罵：“他可是你親弟弟！你不幫誰幫？吃你點東西就跟要了你的命一樣！”

顧瑤渾身發冷，氣到極點，她忍不住笑起來。

親弟弟？從小到大顧瑤從來沒有在這個親生母親身上感受到多少溫情，現在居然又用這個弟弟來道德綁架她？

顧瑤正要說點什麼，卻聽見旁邊的王桂香慢悠悠地開口了。

“親家今天這是大老遠的跑來替我教訓兒媳婦兒來了？當著這一整條街，不知道的還以為你這是嫌棄我們老沈家不會教育兒媳呢。”

王桂香的語氣一改平日裡面溫吞和煦，變得冷冰冰的。顧瑤從來沒有聽見過她像這樣說話。

猛然間聽到這話，王春華也愣住了。

她只當王桂香是個平平無奇的農村婦女，是個好捏的軟柿子，沒想到居然會像這樣反駁她。

王春華臉上紅一陣白一陣的。她雖然對兩個女兒刻薄又粗暴，但要是論起來吵架的水平，在城裡住慣了的王春華倒還真說不過農村來的王桂香。

“可別怪我說話不好聽啊，親家。”王桂香也不看王春華一眼，嘴上依舊帶著些挖苦地說著，“人家都說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瑤瑤在孃家的時候你也管了不少了吧？這大白天的賭我們家門口發火，哎呦呦，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什麼呢。”

看著自己的婆婆把王春華懟得瞠目結舌一句話也說不出，顧瑤在心底不由得暗爽。

“那，那找工作那事，再商量商量？”王春華似乎還是不甘心。

“沒得商量！”王桂香替顧瑤一口斷然回絕了，“真想商量，等晟遠在家的時候再來，別以為我們這在家的老太婆和小媳婦好說話！”

看王春華帶著顧家寶灰溜溜地走了，顧瑤忍不住笑起來：“說的太好了，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