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初遇

“那要不，咱兩家定個娃娃親？”李玫瑰一隻手抱著笑笑，另一隻手緊緊拉著顧瑤。

顧瑤被逗得笑起來：“我家那混小子也配不上笑笑呢！”

“那我怎麼感謝你才好呢！”李玫瑰拉著顧瑤的手使勁搖晃了兩下。

顧瑤心裡熱乎乎的。對於李玫瑰來說這是初次見面，對於顧瑤來說卻是久別重逢。

“要不這樣吧！”李玫瑰從衣兜裡掏出一張小卡片，塞到顧瑤手裡，“這是我的名片。我呢是個做生意的，批發衣服，在整個江北跑來跑去的。大妹子要是眼饞什麼外地的點心啦水果啦，或者要我幫忙的，儘管跟我開口！”

顧瑤接過李玫瑰的名片，也高興地笑起來：“那太好了！過些天孩子開學了，我正好有做點小生意的打算！”

“行，那你以後的貨，我都包下了！”李玫瑰豪氣萬丈地拍拍胸脯，“以後我李玫瑰就是你業界裡的朋友！”

“那說好了，李大姐！”顧瑤也笑起來，緊緊拉住李玫瑰的手。

不管是上一世還是這一世，李玫瑰都是顧瑤生命裡的貴人。

李玫瑰和笑笑吃過飯就急匆匆地走了。李玫瑰的公司叫通力服裝，現在還在剛起步的階段，忙得要命。

這個年代，除了城裡的人家，多數人都還是習慣自己做衣服。李玫瑰選擇開拓成衣市場，屬實是很大膽，也很遠見。

顧瑤則有著自己的打算。

過了幾天，顧瑤身上的淤青好得差不多了，她實在是想念家裡的兩個寶寶，就央求沈晟遠帶她回家。

“養病什麼的，在家裡養就好了嘛。”顧瑤連哄騙帶撒嬌的，“爹孃年紀都大了，兩個孩子又那麼鬧！”

沈晟遠拗不過顧瑤，只好答應下來。

到了出院的日子，沈晟遠去辦出院手續去了，顧瑤高高興興地在病房裡收拾東西。

李玫瑰的名片被她小心翼翼地收進了錢包裡。有機會的話，顧瑤還想去市區拜訪她。且不論上一世的恩情，多個朋友多一條路，李玫瑰這個朋友她是交定了的。

顧瑤揹著小包正要出門，卻突然聽見幾個小護士的說話聲：“欸，14號病房裡那個帥哥今天就要走了嗎？”

“什麼帥哥帥哥的，14號床的病號是人家的老婆吧！”

“真的嗎？可惜了……”

“當然是真的了！人家感情可好了，簡直一刻都不分開的！”

“呦呦呦！還‘可惜了’！”

“說起來他們倆是新婚夫妻嗎？看起來都很年輕。”

“他們倆感情那麼好，應該是結婚很久了吧？”

“真好啊……”

幾個年輕姑娘的說笑聲漸漸平息下來，顧瑤呆呆地扶著門框，卻腦子裡想起來了她和沈晟遠第一次見面時候的場景。

沈連山和顧明禮是在軍隊裡結識的、出生入死的戰友，早早地就給顧瑤和沈晟遠定下了這門娃娃親。

第一次見面時顧瑤不過四五歲的樣子，穿著藍格子裙扎著小辮子，乖乖地坐在家裡的沙發上。聽見有客人來了，就咚咚咚的跑過去。

沈晟遠要比她大一些，大概八九歲的小男孩，面板曬得黑黑的，穿著小布褂，侷促地看著跑過來的顧瑤。

老實說，他們的第一次相遇並不是很愉快。

王春華把女兒往前推了推，聲音很大地對沈晟遠說：“這是你的小媳婦！喏，把她領回去吧！”

大人們鬨堂大笑起來。顧瑤不知道什麼是小媳婦，但是像這樣被很多人看著，她覺得又害羞又生氣。

於是顧瑤什麼都沒說，捂著臉轉身就跑掉了。

這段記憶給顧瑤的印象並不深，她那時候還小，不太記事。反倒是成年後的再一次重逢讓她記憶猶新。

兩家在顧明禮犧牲後就斷了往來，顧瑤也忘記了這門娃娃親的事。直到她十八歲那年，沈連山一家登門提親。

沈晟遠比她大三歲，在那個年代的農村，二十一歲的青年已經是男大當婚的了。

聽沈連山說明來意，並且表示會給整整四百塊錢的彩禮，王春華樂得合不攏嘴，當即表示沈家這就把顧瑤帶走就成。

顧瑤那時候才十八歲，聽說要嫁去鄉下，心裡又惶恐又抗拒。她當即衝出去對著外面的一眾人言辭激烈地喊：“我不嫁！”

回憶到這裡，顧瑤有些頭疼——怎麼和沈晟遠的這幾次相遇，都有點不算美好呢？

顧瑤想起來提親時的沈晟遠，高高瘦瘦的，穿著舊襯衫，眼睛黑亮，沉默地看著她。

沈晟遠一直是個沉默寡言的悶脾氣，在那時也什麼都沒說，只是默默地看著顧瑤又哭又鬧——

“在想什麼呢？”

記憶裡清瘦青年的臉龐逐漸和麵前人重合在一起，沈晟遠在顧瑤眼前晃了晃手：“在想什麼呢？呆成這樣？”

“沒想什麼。”顧瑤搖了搖頭。

直到走在回村子的路上，顧瑤才裝作不在意似的問沈晟遠：“晟遠哥，你還記得當時你和爹去提親的時候，我鬧那一頓嗎？”

沈晟遠有點詫異地看了她一眼：“怎麼突然想起來問這個？”

“就是突然想起來了嘛。”顧瑤嘻嘻一笑，“我有點好奇！我當時那樣，你有沒有覺得我很討厭啊？”

沈晟遠搖搖頭：“哪有。”

“那你沒生氣之類的嗎？”顧瑤回想著自己之前又哭又鬧的樣子，覺得頭上掛滿了黑線。

沈晟遠沉默了一會：“你可別告訴別人啊，丟臉——我回來之後自己一個人在後山哭了一頓。”

“啊？”顧瑤有些愕然，“你？”

“嗯。我當時以為你在縣城裡已經有喜歡的人了，難受了一陣子。”

顧瑤一時間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臉上的表情也精彩萬分的。

“好了好了。”看著顧瑤臉上的滑稽表情，沈晟遠倒是先憋不住笑起來，“過去的事了，還提它做什麼。走吧，孩子們在家裡等我們呢。”

說著，沈晟遠牽住顧瑤的手。

其實沈晟遠在小時候第一次見到顧瑤之後，就怎麼也忘不掉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妹妹了。

他不擅長表達，但是對於沈晟遠而言，他們的初遇和提親時的重逢都是很珍貴很美好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