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小海不在了!他走了,拋下了我這個姐姐,拋下了爸爸媽媽,拋下了所有愛他的人和這整個世界!而我,這個他最愛的姐姐,卻沒能阻止他的離去,我是不是很沒用?真的很沒用!”
說到最後,小菡再次想到了小海已經死去這個事實,不禁悲從中來,不斷的自責。
最後摟住了阿黃的脖子,臉埋進了阿黃的毛髮之中,悶聲抽噎。
阿黃的機器臂慢慢伸向小菡的背後,輕輕的摟住了小菡,彷彿是在給無助的小菡建造了一個安全的港灣。
這並不是阿黃有感情,而是程式中設定了的。
設計者考慮到了作為盲人的助手,一定要具有安撫盲人情緒的功能。
因為盲人的世界很空虛、很黑暗,他們的情緒往往容易出現波動。
但是楚龍有感情,在小菡撲入阿黃的毛髮之中的時候,楚龍的靈魂電波猛烈的波動了起來。
這並不是來自於小菡的親近,而是來自於自己那與生俱來的保護慾望。
而機器狗摟住小菡的動作正是楚龍現在想要做的,一股強大的保護慾望席捲了楚龍的靈魂。
突然之間楚龍彷彿找到了自己為何不偏不正的被機器狗給束縛了,繼而又出現在了小菡身邊的原因。
“我可以做小海!雖然我是條狗!雖然我是個鬼!但是請相信我,我會彌補你失去小海的痛楚!”
楚龍享受著這種隔著厚厚的機器狗皮囊去給小菡安全感的過程,雖然小菡根本不會知道。
可是這又算的了什麼呢?我願意給,管你會不會要!
楚龍完全沒有注意到,這並不只是自己簡單的保護慾望,而是自己這個不知愛情為何物的處男鬼,在此時此刻,情竇初開。
就這樣,一個思念親人不能入眠而以淚洗面的女孩,抱著自己的機器大狗,還有一個在這裡可有可無、卻保護欲爆棚的處男鬼,共度了一個不眠之夜。
翌日,輝強來接小菡去醫院,探望小菡植物人的媽媽。
機器狗大搖大擺的跟著小菡坐進了輝強的車裡,而輝強則對阿黃投來了鄙夷的眼神。
“宕機器疙瘩!人坐的地方也要擠進來!”
輝強心裡鬱悶,但是在小菡的面前卻要強顏歡笑。
“嘿!爛人,搞種族歧視是不是?我還就坐進來了,怎樣?有本事咬我啊你!”
楚龍能感應到輝強的想法,自然要有所還擊,雖然沒有用,但也不能吃了啞巴虧。
“小菡!我帶你去就夠了,還帶著它幹嘛?”
輝強皮笑肉不笑的坐在了小菡的旁邊,拉起小菡的手說道。
“我喜歡!”
小菡乾脆的回答道,同時調皮的笑了笑。
“我喜歡!怎樣?呦、呦、呦,臉都綠了!該!你這個口是心非、表裡不一、心機爆表大渣男!”
楚龍學著小菡的口氣也來了一句,當看到輝強聽到小菡這樣說,尷尬的臉都變色了之後,更是一頂噁心的大帽子瞬間扣到了輝強的頭上。
“你喜歡,我也喜歡!呵呵,呵呵!”
輝強臉色難看至極,只能用笑聲來掩飾自己的尷尬。
“那就好!”
小菡並不知道輝強的心思,更看不到輝強的表情,若無其事的說道。
一路無話,車子很快就來到了醫院。
這個醫院有五層樓的樣子,外面的裝修很簡約,只是簡單的鑲嵌了一些“細塵吸納彩貼膜”,使得整體看上去不是太土氣。
這種彩貼膜也是這個時代的高科技產品,其厚度有五毫米,分為兩層。
最外面是一種最新的活性物質,將它貼到牆上,在太陽光的照射下,這種活性物質便會產生大量的靜電,將空氣中細小的微塵吸附到膜上。
而且這種靜電的電壓還能很好的被控制住,不對其周邊的其他事物產生什麼影響。
這個膜的表面又是有很好的滲透性,所以這些微塵就會進入其中,然後在透過下一層裡的“水霧平流”技術沉澱下來,然後與水霧平流所產生的水滴流下來,落到最下面的“塵泥”池中。
所以這貼膜即環保,又能在最外面製作成各種圖案,是很多公共設施都會使用的物品。
不得不提一下,這種貼膜的發明者就是小菡爸爸所開公司的團隊研究開發出來的。
雖然這醫院外表看似不那麼好,但卻是這裡最有名的醫院。
就連小菡克隆的眼睛,也是在這裡的五樓裡培養。
下車之後,小菡的臉上便有些陰鬱,因為她的媽媽情況十分不好。
雖然現在的醫學技術已經十分發達,但是在一個人的大腦受到重創的情況下,想要修復的可能還是很渺茫的。
輝強明顯十分不願意來這裡,可是又不得不來,現在他只能硬著頭皮,牽著小菡的手,走了進去。
在醫院的後面,有一處寬敞的公園綠地,這是給病人來散步的地方。
輝強推著小菡的媽媽來到了這裡,而小菡此時卻在醫院的五樓裡和高院長談話。
輝強本來是想著和小菡一起去見高院長的,結果在小菡媽媽的病房外面,他竟然遇到兩個了熟人。
這兩個熟人此時正在和主抓器官培育移植的潘醫生理論,正巧被輝強和小菡他們撞見。
“我都說了不行!你們沒有聽懂嗎?”
潘醫生有些生氣,對面前兩人的口氣也不太友好了。
“怎麼不行?我都說了,一切損失我來負擔!你只要把那個培育的肝臟毀掉就可以了!”
說話的是一個老頭,正是上次在公園裡小菡他們遇到的那個。
而他的身邊,站的正是上次那個老太太。
“你兒子和我們簽了合同的,你沒有這個權利!再者說了,你老伴就等著這顆肝臟救命呢!你怎麼能這麼辦呢?”
潘醫生很是不能理解這個老頭的做法。
明明這顆肝臟就是他老伴的救命繩,這老頭為何要割斷這條生的希望呢?
“我老伴現在活的太痛苦了,是她讓我來求你的!她說她的肝現在壞了,心臟也不怎麼好,腎臟也有一些問題,如果換了肝臟之後還要換心臟和腎臟,那她寧願去死!你看,這還有她特意錄的影片!”
老頭眼中含淚,顫顫巍巍的從懷裡掏出了摺疊放映儀,遞給了潘醫生。
影片中出現了一個蒼老瘦弱的面孔,鼻子上帶著氧氣管,嘴唇抖動的十分厲害,彷彿在忍受著強烈的痛苦。
“潘醫生!我知道你們醫者都有仁義之心,不想看到任何一個人的離去!可是我今天在這裡求求你,讓我走吧!我這樣每天躺在床上,實在是難受的很!你也許會說,馬上就可以給我換肝了,我馬上就要脫離病痛了,可是我這麼大的年紀,又要承受這樣大的手術,本身就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我的心臟也不太好了,腎臟也不怎麼樣,等到哪天它們再不行了,我還得忍受著這些痛苦,一樣一樣的換,想想我都害怕!我的兒子為了我,整天忙碌的工作著,這顆肝臟就已經讓他十分辛苦的奔波了,以後再換其他器官,這可讓他怎麼承擔啊?就讓一切隨著這顆肝臟的消失結束吧!我兒子現在出差了,我才讓我老伴來求你!醫者仁心,希望你能體會到我的痛苦,幫幫我們吧!”
影片中的老人淚流滿面,僵硬的做了幾個低頭的動作,很明顯,這是她在向潘醫生行禮。
潘醫生合上摺疊放映儀,閉上了眼睛,他的身體有些顫抖,彷彿是被那個被病痛折磨的老人所感動。
但當他睜開了眼睛,他的眼中卻充滿了憤怒,他身體的顫抖也正是極力控制自己情緒的表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