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別欺負我三哥

女子看起來十五六歲，略施粉黛，長髮及腰，斜插一隻淡紫色玉簪花，雖然衣著簡潔，卻顯得清新優雅，身邊還跟著一個年紀略小的丫鬟。

少女朱唇飽滿而紅潤，眉毛如修剪的柳葉，眉宇間有種憐憫眾生的憂鬱和哀傷，久居深閨，養成了一種天然的雍容。

李懷爾看著那女子呲牙笑了一下，收斂了一身跋扈氣焰，轉而是一副諂媚的神色。

“小妹，你怎麼來了！”

少女板著臉，有種不怒自威的氣勢，俏臉含霜，冷冷的回應了一句。

“我怎麼不能來了，怕我撞見你的醜事嗎？”

李懷爾嬉皮笑臉的解釋道：“那有什麼醜事，我只是和阿呆親近親近罷了。”

少女眼簾輕抬，環顧了一下四周的情形，怎能不明白髮生了什麼，皺眉輕哼了一聲。

“回去我一定告訴爹爹，看他怎麼收拾你！”

李懷爾一聽這話，似乎也有些緊張，連忙求饒道：“小妹，我的好妹子，咱們可是一家人，我以後不敢了，可千萬別在爹前告狀呀。”

少女沒有理會李懷爾的惺惺作態，繼而目光看向了跟隨李懷爾的那些小痞子。

幾個小痞子連忙眼簾低垂，一個個噤若寒蟬，沒人敢與之對視，戰戰兢兢的連忙躬身失禮，齊聲叫了一聲大小姐。

蘇毅雖然與少女沒有見過幾次，也知道對方的身份，正是鎮長千金李懷萱，聽說鎮長李半山對這個女兒視作掌上明珠，非常寵溺。

李懷萱輕啟櫻唇，聲音悅耳卻冰冷。

“你們幾個還不快走，要是再讓我看見你們跟著我哥胡作非為，我一定讓我爹打斷你們的狗腿。”

“大小姐，我們不敢了！”

幾個痞子被少女一句話嚇得連連後退，求助般的看向了李懷爾，李懷爾表情僵硬，眼中閃過一絲厲色，悄悄的使了一個眼神後，還是擺了擺手，小痞子頓時如蒙大赦，一鬨而散。

李懷爾笑眯眯的湊近李懷萱，近乎諂媚般的笑道：“小妹，我就是和他鬧著玩的，你可別向爹告狀呀！”

少女沒有理睬他，而是目光落在了蘇毅身上，神情有些複雜，不知道那是憐憫還是同情。

“他可曾得罪過你，你為何要處處和他過不去。”

李懷爾撓撓頭，對於這個問題還真是不知道怎麼回答，只是每次看到蘇毅那張臉，就不由自主的產生一股嫉妒和厭惡。

李懷萱語氣變得有些語重心長的說道：“哥，你也不小了，能不能收斂一點，要是這樣以後如何繼承家業。”

當著外人的面，被自己的妹妹如小輩一般的教訓，李懷爾呼吸急促，卻是沒有反駁，而是目光死死的盯著蘇毅，充滿了殘忍的殺意。

蘇毅知道，李懷爾把滿腔憤懣都轉嫁到了自己頭上，看來此事不能善了，如果自己出手，李懷爾自然不是對手。

可如此一來，自己多年藏拙就會暴露，估計也無法在鎮上待下去了，雖然離開這裡並不是什麼大事，只是天大地大，自己又該去往哪裡呢。

李懷爾頗為不忿的說道：“小妹，一個傻子，你護著他做什麼，我每次看見他這張臉，就覺得討厭。”

李懷萱一陣無語，看著不成器的哥哥默默搖頭。

“和一個傻子如此計較，真是好大的出息，我就應該讓爹爹早點送你離開鎮子，讀書認字也好，習練武道也罷，也不至於讓你成現在這樣。”

李懷萱說著走向了蘇毅，臉上泛起了一絲不易察覺的紅暈，將蘇毅從地上扶了起來。

“沒事吧！”

言語中似有一絲關切，也有一些羞赧，蘇毅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看到蘇毅嘴角的血跡，李懷萱轉而看向李懷爾，語氣也變得尖銳起來。

“難道他願意做個傻子嗎，要不是遭遇了什麼變故，又怎麼可能成這個樣子，這些年被你們欺辱，要換做你該如何處處。”

李懷爾一時間被李懷萱給罵蒙了，有點張口結舌面紅耳赤，訥訥的說不出話來。

不過李懷爾敏銳的從李懷萱的神色中，察覺出了一絲異常，儘管李懷萱隱藏的很好，但出於對妹妹性子的瞭解，李懷爾還是察覺到了。

“小妹，你不會是喜歡這個傻子吧。”

李懷爾沒頭沒腦的一句話，讓正在疾言厲色教育李懷爾的少女頓時語塞，臉色更是漲的通紅。

隨即恢復神態的李懷萱近乎是喊出來的一聲怒吼。

“李懷爾，你胡說什麼呢？”

李懷萱失態的行為，似乎更加證實了李懷爾的猜測，神情中帶著猜疑、痛心疾首以及不解。

“小妹，咱家有錢有勢，想找什麼樣的沒有，就算配那些世家子弟，也是綽綽有餘。”

正因為如此，妹妹對蘇毅的另眼相看，讓李懷爾感到不可思議。

李懷萱霞飛雙頰，終於惱羞成怒，毫不顧忌大家閨秀的形象，一腳就踢在了李懷爾的屁股上。

“你給我閉嘴！”

見李懷萱徹底暴怒了，李懷爾還真是不敢再造次，連忙躲遠了一些，李懷萱平復了一下心情，衝著蘇毅輕聲說道：“你也走吧！”

對於這場鬧劇，蘇毅一直冷眼旁觀，能夠這樣收場，也是再好不過了，至於李懷萱的心思，蘇毅不關心，更不想有任何牽扯。

蘇毅神情淡漠的抹去了嘴角的一絲血跡，拍去身上的灰塵，走向了自己的獨輪車，彎腰去撿地上的兩條草魚。

李懷爾目光在蘇毅和李懷萱之間來回遊曳，越看越覺得自己的猜測沒錯，如果將來自己的妹妹真的嫁給這樣一個人，李懷爾感覺自己會瘋掉。

“不就是長了一副好皮囊嗎？都說小白臉全是壞心眼，小妹，你別被他的外表騙了。”

見蘇毅還是一臉的置若罔聞，事不關己的樣子，心中更加來氣，一腳將竹筐踢飛。

“呆子，讓你撿了嗎，還不快滾。”

蘇毅依然不言不語，再次去撿落在地上的竹筐，見蘇毅還是一如既往的不識好歹，李懷爾冷笑道。

“小妹，你看見了嗎，這個傻子好賴話都分不清，今天我就替你廢了他，省的你再惦記。”

說著飛起一腳，直奔蘇毅的面門，李懷爾從小被李半山給予厚望，也曾經請過師傅，教授李懷爾武功，雖然進益不大，身手和氣力也不是常人可比。

尤其是在盛怒之下出手，這一腳力道極大，下手極狠，看來是抱著徹底廢掉蘇毅的打算。

李懷萱驚叫出聲，卻已經來不及阻攔了。

蘇毅的眼中閃過一絲厲芒，也是緊緊的握緊了拳頭，既然對方不依不饒，自己也沒有必要繼續忍讓，大不了廢了這個大少爺，離開龍池鎮。

就在這時，一根木棍橫空出世，狠狠的砸在了李懷爾踢向蘇毅的那條腿上。

只聽得咔嚓一聲，手指粗細的木棍應聲而斷，李懷爾摔落在地，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抱著腿在地上打起滾來。

“哎喲，我的腿斷了……”

在所有人疑惑的目光中，一個俏麗的身影站在了蘇毅的面前。

來的是一個女孩，簡樸的藍底碎花衣裙，兩條馬尾辮在耳邊垂落，雖然衣衫比不上李懷萱華麗，但是姿色卻也不輸半分，清秀可人。

尤其是那種橫刀立馬，捨我其誰的氣勢，更顯得少女有一種難以描述的勃勃英氣。

“誰要是敢欺負我三哥，我就和他拼命！”

說完回頭抓住了蘇毅，關切的問道：“三哥，你沒事吧！”

對於蘇毅而言，這個衣著寒酸，名叫的雲初月的女孩，不僅算是自己唯一的朋友，也可以說如同親妹妹一般。

從小隻要少年被人欺負，雲初月像一隻母老虎一般的衝到蘇毅面前，總能將同齡人打的屁滾尿流。

並不是雲初月有多厲害，只是誰都害怕她那股拼命的架勢，逐漸的同齡人都不願意招惹這丫頭了。

雲初月和蘇毅一樣，小時候都是別人眼中的異類，蘇毅是個傻子，而云初月是個棺材子。

母親因難產而死，下葬時出生在棺材裡，要不是聽見了孩子的哭聲，雲初月說不定就被活埋了。

只不過百姓愚昧，都說雲初月是棺材子，誰招惹誰晦氣，會帶來不祥，因此兩個不招人待見的孩子，不管是抱團取暖也好，還是同病相憐也罷，反而成了無話不談的朋友。

蘇毅笑著搖搖頭，雲初月這才放下心來，轉身擋在蘇毅面前，抬起三尺長的木棍，指向了李懷爾，一副要拼命的架勢。

“雲初月，你幹什麼？”

李懷萱也沒想到雲初月這麼潑辣，自己的哥哥受傷，也是怒目而視，看了一眼雲初月，連忙去看倒在地上哀嚎的李懷爾。

“哥，你沒事吧！”

李懷爾一副痛不欲生的樣子，不斷的哀嚎。

“哎呀，妹妹，我的腿斷了……一定不能饒了這兩個賤民呀。”

雲初月似乎絲毫沒有想過，打傷鎮長少爺所帶來的嚴重後果，而是聲音冰冷的質問起了李懷萱。

“李大小姐，鎮上的人誰不知道你哥是個什麼樣的東西，為非作歹無惡不作，幾次三番對我哥出手，如今當著你的面行兇傷人，你反而來問我要幹什麼。”

李懷萱自知理虧，被雲初月一頓搶白，頓時臉色尷尬，俏臉微紅。

“那你也沒必要下如此狠手吧，如今你打斷了我哥的腿，該如何收場。”

雲初月此時也覺得事情似乎鬧大了，臉色變了變，不過言語上依然絲毫不讓。

“那你剛才為何不攔著你哥，三年前要不是蕭大叔醫術高明，三哥豈不是被他打死了，而且我下手知道分寸，他的腿斷不了。”

李懷萱大家閨秀，吵架並非所長，言辭上自然不是從小打架鬥毆長大的雲初月的對手，一時間不知道如何答話。

地上哀嚎的李懷爾也感覺裝不下去了，要是自己被雲初月這個小丫頭片子打趴下了，以後也沒臉在鎮上混了。

在李懷萱驚疑的目光中，李懷爾直接站了起來，跳著腳指著雲初月怒吼道：“雲初月，你個潑婦，等你進了我李家的門，看我怎麼收拾你。”

雲初月起初沒明白李懷爾的意思，一臉疑惑的問蘇毅道：“哥，他說啥意思？”

不過未等蘇毅回答，雲初月也聽明白了李懷爾話裡的含義，頓時惱怒異常。

“你做夢，我這輩子絕對不會進你李家的門。”

李懷爾一瘸一拐的來回跳著，齜牙咧嘴的忍著疼痛，眼中確實充滿惡毒意味。

“我去找我爹去向你爹提親，過年之後，就把你嫁過來，到時候由不得你。”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在這個封建禮法約束的時代，婚姻大事確實沒人能自己做主。

雲初月在龍池鎮上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小美人了，李懷爾動心也很正常，要不是這丫頭太兇，又有棺材子的身份，以李懷爾的性子，早就吃乾抹淨了。

雲初月臉上露出了不可置信的恐慌，求助般的看向了蘇毅。

李懷萱自然知道李懷爾是胡說八道，以雲初月棺材子的身份，李半山是絕對不會讓雲初月進李家的門，當看到蘇毅的徵詢的目光，悄悄移開了視線，搖了搖頭。

“這個我未曾聽說。”

聽到李懷萱這麼說，雲初月安心了不少。李懷爾被妹妹拆臺後，雲初月的前後神情變化差異明顯，更加氣急敗壞。

“哈哈，雲初月，沒想到你也喜歡這個呆子，怪不得這些年你一直護著他，一個廢物，你能護到幾時，我不會讓你們如願的，雲初月，你還不知道吧，我妹妹也喜歡這個呆子，你拿什麼爭，嫁給我是你最好的選擇。”

這句話讓場面出現了短暫的沉寂，雲初月不可置信的看向了李懷萱，然後又看向了蘇毅。

作為吃瓜群主的蘇毅無奈的聳聳肩，表示自己很無辜。

“我哥心地良善，人長得又好看，說明大小姐有眼光。”

雲初月揶揄的一句話，不僅讓李懷爾氣的臉色鐵青，更是讓李懷萱也羞紅了臉。

“再看看你，長得歪瓜裂棗的，一天天無所事事，為非作歹，要是讓我嫁給你，我寧願去死。”

李懷爾似乎已經被怒火衝昏了頭腦，看起來有點癲狂，神情乖戾的指著二人。

“小妹，你看到了嗎，一個棺材子，一個傻子，倒也是絕配，你怎麼會喜歡這樣的貨色，你是眼瞎了嗎？”

李懷萱畢竟是大家閨秀，聽到這般言語，終於還是難以忍受，一巴掌甩在李懷爾的臉上，怒道：“胡說八道，我看你是沒救了。”

說完再也不理會幾人，轉身帶著丫鬟拂袖而去，這讓李懷爾愣在了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