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家族,本是神州大陸上家門昭顯、繁榮興盛的一流勢力。

幾乎每名族人都武藝高強,使得一手鶴羽絕影劍法。可慕容家在江湖上行事低調、不爭不搶,從不參與任何紛爭,就連家族總部也定居在大陸偏遠邊角的西域。

神秘而低調。

可這樣的家族卻在四十年前憑空消失了……

漠野可汗收到慕容家的求救信趕到時,那片沙漠中的莊園早已火光接天,漆黑一片的殘垣斷壁上方冒著股股黑煙。

幾百人的大家族,加上僕人侍從,無一生還。

那段時間,關於慕容大家族滅門事件成為江湖上一等話題,如潮水打浪般揮之不去,掀起長達幾個月的餘波。

那麼大的家族在一天內覆滅,江湖上滿城風雨、議論紛紛。

有人說慕容家招惹了漠野大可汗,否則怎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有人說慕容家招惹了一些頗為強大的勢力。

還有人說是西域賊匪做的。

……

慕容白羽一襲白衣,踏著晨露,看著遠方山水間的霧,茫茫走在江南長街上。

過了五更天,煙揚都的好些商販早已準備好動身前往集市,藉著初晨微光,他們被男人吸引著,不禁投去目光。

慕容白羽沒有戴面具,穿的白衣也不是閻羅殿那套。

相比於他俊俏的容貌,更引人注目的是那一頭銀髮。這種髮色在常人的記憶裡除了一些疾病外,便是極北地域乃至離水州更遠地方人才會擁有的。

慕容白羽沒有回望那些目光,他苦笑一聲,心中一片悵然。

在幾十年前,江湖人一定會認得出來,這頭銀髮是慕容家的象徵。

不過現在也有江湖人認得他,認得他的鶴羽絕影劍,不過背地裡卻罵他是慕容家的恥辱,那般正派風骨的一個家族的唯一倖存者卻選擇加入閻羅殿當殿主。

途經一座石橋時,流水河邊的老船伕向著慕容白羽開口道。

“先生,乘船嗎?看樣子是外鄉人吧,煙揚都可大得很。”老船伕笑呵呵道。

“嗯。”

慕容白羽上了船,老船伕向他投來詢問的目光,慕容白羽卻不知自己想要去到哪裡。

“先生想去哪?”

“我……不知道……”

“哦。”老船伕應了一聲,自顧自的撐起船來。

銀髮是慕容家族的象徵,實則是讀心術的象徵。

慕容家族能在武林上佔據一席之地實則靠的是讀心術褻瀆天機,看破對方招式。代價是損耗陽氣陽壽,先從眼開始,再蔓延全身,慕容家會這門奇功的人都活不過六十。

而慕容家族會讀心術這門奇學一些老江湖心照不宣,這也是慕容家遷移西域的主要原因。

這門奇功太過強大,會惹來麻煩。

在慕容白羽三歲時,麻煩來了。

一百名容貌怪異的邪修,帶著幾千名強大賊匪襲擊了家族。

他永遠忘不了,為首人用如同鬼火般內力的武功逼迫爺爺交出讀心術奇功,慕容千葉死前悄悄望向躲在櫃中的孫兒慕容白羽。

他們搜遍了整個莊園,還是沒有找到關於讀心術奇功的一字一句。他們又怎會知道慕容家的讀心術在一出生時被選定的族人才能學會,而功法就是在他們滿月時家主的吟唱。

他還是被發現了,賊匪一掌震碎櫃子,為首人緩步而來,猶如死神。

三歲的慕容白羽站起身子,望著眼前的一幕,慕容白羽呼吸急促,悲傷與憤怒湧上心頭,他才開始修煉,這般用氣導致內息錯亂昏死過去。

昔日欣欣向榮的家族莊園已經破敗不堪,一片狼藉,慘死族人的屍體遍地都是,身首異處的父親,肢解的兄弟姐妹,血與火將殘破莊園染成了紅色。

被選中修煉讀心術奇功的慕容姓人早慧,一歲時便有尋常孩童三歲時的智力,這些事,賊匪們更不知道,他們以為這個孩子只是被嚇暈過去。

一名賊匪抬刀向著慕容白羽步步走去。

“留著他,或許有用。”司徒劫開口道。

賊匪見首領發話,上前摘下刻有慕容白羽名字的腰牌,沒再多做動作。

醒來後的慕容白羽只有一句話:“你們是誰?我在哪?我叫什麼名字?”

“你姓慕容,名為白羽,你的家族被西域賊匪滅門,以後你就是我的義子。”司徒劫緩緩道。

“義父。”慕容白羽叫了一聲。

司徒劫聽到稚嫩的童聲後,在他看來,不過是一個兩歲多的孩子被嚇傻失憶而已,他還盼著能靠慕容白羽能發現些讀心術奧秘。

後來司徒劫才知道,讀心術只有慕容家被選中的人才能修煉。

慕容白羽極力隱藏著自己,表現得和尋常孩童無異,終於矇混過司徒劫。

這些年,他看著司徒劫創立的閻羅殿越來越壯大,心中的仇恨也越來越深。

終於,在張復出現在閻羅殿後,他發現了這個男人的與眾不同,與他懷中蠱子的不尋常。

慕容白羽賭定天犄奇蠱能幫自己報仇,不惜消耗陽壽與雙目多次窺探男人內心深處的秘密……

思緒被拉回眼前,眼前的絕美景色令慕容白羽心中一顫。

“先生,這裡是我們水州江南的千願湖,您不知要去哪裡,老頭子便自作主張將您帶來了。”老船伕笑道。

他以駕船拉客為生,當然能看出客人的迷茫。

“我們水州人有什麼煩惱、心願都去前面那座寺廟,換來銅紙刻下,扔在湖裡。由於這裡的特殊地質,一片小小的銅紙也是能沉下的。傳說,神靈看到後便會實現心願。”

慕容白羽順著老船伕手指,看向那座煙霧繚繞的寺廟,只是看了一眼就將目光移回。

千願湖猶如一片銅鏡,盛放在這片被山丘環繞的天地之中,倒映著雲日山川,由於水州人常年將銅紙投進湖中,湖中顯現出五光十色。

不信鬼神的慕容白羽頭一次有了許願的意向,他扔給老船伕一塊金子,後者接過後激動的語無倫次。

“祝老闆願望成真、願望成真!”老船伕激動道。

慕容白羽笑了笑,揮手示意他離去。

六錢一片銅紙,慕容白羽只買了一片,刻下後便將它投入湖底,望著下潛的銅紙慕容白羽轉過身,大步離去。

那片銅紙激起細小到看不出分毫波紋的漣漪,緩緩下沉著。

如枯葉在空中被風席捲的來回翻騰。

銅紙的背面刻著一行小而有力的字句——大仇得報,萬死不惜。

來到北洞崖已經快一月了,張普生終於又贏了兩場。

這裡的比武方式打破了他對武功的認知,他終於知道為什麼陳長安說這裡的人為了贏可以不擇手段。

陰招邪招不斷。

可就算這般,張普生也還是沒有找到關於對手出招前氣息流動的一絲頭緒。

這段時間張普生雖然輸多勝少但他也是瞭解了不同修煉者的一些門道。

御器者主修兵器,但需要與內功身法配合協調。

天地使雖然功力強大,但消耗內力極快。

巫蠱師雖然毒功蠱術了得,可內力卻是差了很多。

還有很少碰見的獸人,身邊雖然常伴猛獸,可猛獸在戰鬥中極難控制。

陳長安卻說這不是絕對的,是因為張普生還沒遇見真正的高手。

師兄弟二人又在北洞崖待了半月,內力都大有長進,反應力靈敏度都大勝從前。

張普生已經贏下五場了。

見目的已經達成,張普生與小海也是知道了一些技巧與路數。

陳長安也終於決定要兩個徒弟去真正的賭武場比試,畢竟那裡的高手比這種小型賭武場中的厲害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