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敖嘴裡叼著狗尾巴草,站在高聳入雲的山崖之上,他已經在這裡等人,等了很久。
黃昏時分,綿雲翻浪。
風輕輕起來,打在他臉上,懷裡的朝月彎刀,閃著寒光。
“都已經來了,不出來見見嗎,畏首畏尾可不是你作風,”禮敖吐掉嘴裡的狗尾巴草,利落地將彎刀扛在肩上,眼睛始終看著白雲。
閉上眼只聽耳邊劍風呼嘯,禮敖輕轉身躲過刺來的劍鋒。
禮敖並未出刀,他只是來回挪著步子,不停躲閃,向他刺來劍鋒的人步伐速度絲毫不落他下風,緊緊跟隨。
只見那劍鋒橫掃而過直接劈向禮敖的衣襬,禮敖輕輕一躍轉身便穩穩當當的落在長在懸崖邊上的枯樹之上。
“流風,幾日不見,功力見長啊,還跟著那老鱉頭,學會戴面具了?”禮敖雙手抱臂,笑容滿面的給那流風打著招呼,看著面前已經是大人模樣的流風,不由得欣慰一笑。
“你不配提我名字,你也沒資格罵主上”,流風惡狠狠地看著禮敖手裡劍鋒直指禮敖致命要害。
“當初如果不是你,召南他們都不會死,今日定要殺了你,”流風轉著長劍,不給禮敖絲毫喘息機會,他現在只想殺了面前的男人,一招取下狗頭。
“流風,你還不能太過猛進,你這樣會走火入魔,”禮敖後退,靈活閃身,躲過劍鋒。
他這次終於出手了,直接飛身躍到流風身後,一腳踢在流風背後,流風一個踉蹌直接要從懸崖上掉下去,虧得禮敖眼疾手快單手拎著流風的褲子,沒有讓流風整個人掉下去。
“你再動,我就把你扔下去,”禮敖笑呵呵地拎著快要堅持不住的褲子,“你功夫是長進不少,但要殺了我,你還差點兒功夫,想要殺了我你還得再練上十年,才有資格殺完了我。”
褲子的帶兒已經快掉了,流風的身體即將從懸崖邊上滑落,看著萬丈深淵,一時有些許恍惚,冷風拍打著他的臉,已經做好要死的準備。
“喲呵,都到這時候了,居然還不求饒?小子有長進哈,”禮敖樂呵地繼續拽著那條褲子,說什麼都沒有打算把手裡褲子給鬆開。
看著流風的面具早已經掉進深淵,禮敖輕嘆氣,隨後便是出刀將流風一把擋了回來。
“既然你不求饒,我也不強求,”禮敖彎刀一揮,俊逸的臉上再次都是笑,“提好你的褲子,千萬不要讓你家主上看到你如此狼狽的樣子,你家主上要是知曉了,定會把你大卸八塊的。”
“不用你管,”流風氣惱著提著褲子,邊咒罵邊提著沒有褲帶的褲子,眉宇間皆是不悅還有對那禮敖的殺意。
禮敖淡泊一笑,三兩步便站到正在氣惱的青年面前:“當年的事,你不知道實情,你也不知道害人的人究竟是誰,你眼見非實,耳聽也非真,當年你衝進門,召南已經死去很久。”
說到這兒,禮敖停頓了一下,他從地上撿起流風的褲帶,緊握在手裡。
“這人世的是是非非,不是你我能控制的”,他看著面前眼眶溼潤的青年,忽得眼神冰冷,完全沒了剛剛的笑意,“害死盧八兄弟,你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心善之人,有第一次害人之心就有第二次……”
“他死有餘辜!”流風吼道,“害死召南的人,也有他一份!”
禮敖怒了。
“夠了,青面流風,你個不分是非黑白的傢伙,毛兒都沒長齊,你懂什麼!盧八是當年在場的證人,”如果不是看在你爹孃面上,老子早就把你殺了!你個毛頭小子!”
禮敖罵完一通直接飛身而上到枯樹之上,隨手便將那褲帶綁在樹枝上,揚長而去。
走時他專門留下一句話。
“那褲帶自個兒拿,老子走了。”
流風雙手提著褲子,直直的愣在原地,看著禮敖的身影越來越小,他大吼:“禮敖,你個殺千刀的,我再見到你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這一吼,將綿雲的震了兩震,一群飛翔的鳥兒又折返回來。
追蹤閣分閣此刻也好不熱鬧,因著無憂和宋鈺二人將黃泉蟲暴亂平息,追蹤閣上下舉閣歡慶。
其中也有林楓請來幾位江湖上頗有盛名的神醫李乾坤,胡尚大俠,虎蛇雙煞兄弟。
宴席上,無憂喝高了,她舉著杯盞在燭光中站起身來,大聲道:“諸位都是極具盛名的江湖俠士,怎得在蟲暴之後再來。”
此話一出,引得喧鬧宴席霎時間變得鴉雀無聲,那幾位江湖俠士臉色頗有不悅,紛紛瞪眼看向醉酒的無憂。
誰知無憂確是大喘氣,她打了個酒嗝道:“幾位在蟲暴之後來,定是為了看我英勇表現,”無憂繼續雙手抱拳,甩著喝乾了的酒杯,“諸位多謝,多謝嘿嘿。”
她臉上爬上緋紅,宋鈺揪著她衣角,不想再讓她有所動作。
那神醫看著無憂一身酒氣忽得開口道:“這位兄弟,不必感謝,我等也是仰慕二位的英勇俠義,竟能隻身犯險入南源從那妖婦手裡奪得稀世寶貝,我等實在是佩服啊!”
無憂抱著拳,笑著:“哪裡,哪裡不過是瞎貓碰上死耗子,碰巧碰巧。”
“無憂兄弟謙虛了,能拿到至寶也是二位能力強。”
“哪裡哪裡。”
千玉蘭獨坐在林楓一旁,臉上頗有不快,他小聲嘟囔:“都是些馬屁精,本少爺也去了,怎麼不拍拍我馬屁,都是些覬覦黃泉族至寶的貪妄之徒。”
“無憂兄弟,”虎蛇雙煞兄弟頗狗腿的道:“你二位拿到黃泉族至寶頗有些累了,不如讓我二兄弟給二位敬個酒,好給二位抖擻精神。”
無憂笑著點點頭,乾脆道:“好好,多謝虎蛇雙煞大俠們。”她笑著將杯酒入肚,笑著將空酒杯倒過來,表示她能一飲而下。
幾番酣暢過後,無憂頗有些喝不下,她擺著手道:“好了,諸位,在下喝飽了,諸位若在下先退了。”
路上,無憂踩著步子,亦步亦趨,老感覺後頭有條尾巴跟著,她故意左轉圈右轉彎兒,讓後頭的人跟著轉圈。
能跟著她的人定是宴席上一直在向她敬酒的那幾位所謂的江湖俠士。
她忽得停住腳,發瘋一般地張牙舞爪,忽得轉身跑到那人藏身的草叢附近:“尿尿,要尿尿,本大俠要尿泡尿。”
“嘎哈哈哈,嘎哈哈哈,”邊解著褲帶,邊打嗝,豪放至極。
一副表演之後,趴在叢子裡的人等半天頭上暖流,都沒等到,抬眼一瞧,卻見一雙眼睛惡狠狠地盯著他,剛要驚呼就被一拳打在眼睛上,破喉大叫。
無憂乘勝追擊。
“誒誒誒,你這草叢跑什麼跑,本大俠還沒尿尿呢,你跑啥?啊?”
那人大喊:“我,不是,我不是……”
只聽耳邊嘭得一聲巨響,那人在無憂面前應聲倒地。
“奶奶的,敢打擾本大俠尿尿,活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