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本王夫就教教你這府裡的規矩。尊卑?本王夫為尊,你為卑!”長劍收起在袖中,口中之言霸道至極。
沈霧澈手轉為掌,掌掌打向清池身上,逼得清池連連後退。
撕破的端厚的面具下,沈霧澈看著清池恨不得殺了清池。
清池拿著玉骨扇子在身前抵擋,虧得顧九這扇子的材質才讓清池還能喘口氣。
一邊奮力抵抗,一邊想著如何能反擊。
可完全沒有反擊之力,沈霧澈的武功高過他太多太多了。
雙掌齊出,整個廳內都灰粉飛揚。
清池被嗆得咳了一聲,一招不察,被沈霧澈打在了地上,唇邊血色溢位。
沈霧澈見到清池倒地,續而一張又要打出。
眼看著掌要打到,一金叉飛過,打偏了沈霧澈的掌力。
“沈霧澈你敢!”五個字,顧九飛身而進,看到廳中景象,抱著清池,抬眼看到沈霧澈:“你是想把這九親王府拆了麼!”
“你能救他一次兩次,還能救他多少次?西陵九傾,你當真以為我沈霧澈生來就是逆來順受的性子麼!”沈霧澈也是大怒。
他可以任由這人失憶遠遠的活著,可他為什麼要拾起記憶回了顧九身邊,為什麼要一定要娶了他!
她把他置於何地?把他們的女兒置於何地!
清池看著怒火中的沈霧澈,腦海裡一個影子與沈霧澈合上,不由的說道:“我記得你了,你是當年西陵郊外,刺殺我的黑衣人。”
當年他,顧九還他軟劍之時,救了他的,那個要殺他的黑衣人就是沈霧澈!
“當年,本王夫就該了結了你!”沈霧澈咬牙切齒的說道。
“沈霧澈,夠了!”顧九喝到。
“不夠!哪裡就夠了!殿下想如何?臣夫傷了他,殿下還要打了臣夫給他報仇麼?”沈霧澈吼道。
“請王夫回梧桐苑!”顧九說道。
“誰敢動本王夫!”沈霧澈冷聲。
所有府中下人退避三舍,不敢近處。
顧九給清池渡了內力,檢視了他的傷勢沒有大礙,扶著站了起來。
“霧澈,莫要鬧了。”顧九揉了揉眉心,這廳內一片狼藉。
清池站在顧九身後,看著沈霧澈的眼中有著提防。
原來,這王夫可不是第一次要殺他了。
“殿下,臣夫可有鬧?究竟是臣夫鬧還是殿下鬧?”沈霧澈雙眸暗色:“是殿下說過,無論如何,臣夫、朝惜、殿下、是一家人。如今,是殿下所作所為,毀了臣夫的心!”
雙眸滴淚,臉上滿是哀傷:“我六歲見了你,便傾心與你。為能幫你助你,習武練功,琴棋書畫,兵法掌內,六藝文采。學持家之道,學處事之滑。十五歲不顧男兒家的尊嚴,求了陛下,賜婚給你。你貴人多忘事,忘了七歲那年在西陵皇城沈府留下的債。孩童年紀,忘了,我不怪你。大婚之日,我滿心歡喜的洞房花燭,一人空守,我不怪你。我知你志不在此,化身暗衛,為你做了多少事。你不知我身份,我也沒有怪過你。在做暗衛的時候,你為人穿白衣兩年。那時候,我雖然難受,也曾想過,你幸福就好。後來,你與他互訴真心,我也認了。我說過,從沒有想過和離,你若真的不喜我,便守著這王夫的名分,百年合處,我也覺得極好了。”
說著說著,沈霧澈指著顧九:“西陵九傾,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給了我希望,又毀了我的希望。若是如此,我沈霧澈寧願從來沒有得到過!”
是她給了她朝惜,是她讓他忘記清池的存在。是她說一家人,他無人可撼動。是她說……
沈霧澈說完,臉上已經滿是淚痕。
清池怔住了。
他沒想到沈霧澈說出這些話來。
他原以為沈霧澈是嫉妒的,但沒有想到他的深情如此。
原來,是他才是插足他們之間的人。
“臣夫生朝惜的時候,殿下說過,往後餘生相依不棄。殿下,天下男子,你娶誰納誰我都不會如此。你知道的,你明明知道的……..”
是的,顧九知道的,只要不是清池,她便是把府中裝滿了男子,沈霧澈都不會如此。
顧九看著失控的沈霧澈,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霧澈,你是九王夫,這是毋庸置疑的,永遠不會有變的。”顧九走前一步,說道。
未料沈霧澈直接抱住了顧九:“我是九王夫,卻不是殿下的心底之夫。殿下,人的心都是自私的,得到就想得到更多。”
“霧澈,莫要想太多。”顧九抱著沈霧澈,看向了清池。
清池不知該如此自處,黯然的離開了廳中,回了悠然閣。
顧九把沈霧澈抱回了梧桐苑,放在了床榻上。
昨夜沈霧澈給他下藥,導她纏綿晚醒,不過就是為了清池那杯茶,沈霧澈就是較了這一個真。
“霧澈。”顧九看著眼睛腫的厲害的沈霧澈,擰乾了溼帕子,敷在沈霧澈的雙眼上。
終究,是她欠了沈霧澈。
不忍清池委屈,見到沈霧澈這般又不舒服的很。
是否她心思太多,才導致了這許多。
若是她沒有忘記六歲的沈霧澈,若是她沒有留下一個空房大婚,若是她願意留下了解了沈霧澈,是否今日一切都會不一樣?
沈雨澤是沒有說錯的,瞧瞧她做的這事都是什麼混賬事情,把好好一個西陵大家嫡出公子折騰成什麼樣子了。
“殿下,我們和離吧。臣夫去向陛下請旨和離。臣夫給你們一份安樂,臣夫給他讓位置。朝惜的身份,怕是臣夫也沒有資格帶走。臣夫只求殿下和他能善待朝惜,臣夫願意青燈古佛了此殘生。”沈霧澈說著,雙眼覆蓋的錦帕下,又流出了淚水。
“霧澈,別胡說了,你永遠是本殿的夫,不會和離的。”顧九說道,把沈霧澈拉進了自己的懷裡:“你怎麼忍心把朝惜扔下?”
“臣夫不忍心,可也不願意以後朝惜和臣夫在梧桐苑守著,朝惜見不到自己的母王,臣夫見不到殿下。”沈霧澈哭著。
“不會的,怎麼會見不到。”顧九安慰著。
沈霧澈說道:“殿下如今有了他,還哪裡願意看到臣夫了。”
“霧澈,你永遠是本殿這九親王正夫,九王夫,唯一的。”顧九還是這麼說著,不似什麼讓沈霧澈安心的承諾。
在顧九懷裡,沈霧澈眼色一變,說道:“殿下,臣夫真的愛殿下。”
“本殿知道。”顧九自然是知道沈霧澈對她的心有多深。
沈霧澈哭著哭著,哭暈在了顧九懷裡。
把沈霧澈蓋好被子,顧九走了出去。
“殿下可是要去清側夫處?”月隱問道。
顧九搖頭。
她現在亂的很,哪裡還去清池那處了。
顧九走後,沈霧澈睜眼起身。
一門之隔他聽到了顧九去了清涼園。
唇邊染笑。
清池啊清池,你以為入了府裡,被她娶了,做了側夫就能一人獨擁?殊不知這積年累月,日久天長最不可看清。
論起對顧九的瞭解,他沈霧澈可是太瞭解了。
“瑾戈。”叫了一身。
一身小侍打扮的男子開門走了進來:“王夫。”
“連日來跑了這麼多個地方,辛苦你了。”沈霧澈說道。
瑾戈回道:“奴應該做的,談不上辛苦。只是王夫,您此舉殿下都知道是您做的,豈不是白費了?”
“瑾戈,水清看得見水底。渾水,可就什麼都看不見了。咱們這位殿下,凡事喜歡多思多慮,越是沒有痕跡越察多。本王夫就是要讓殿下知道,本王夫不喜歡那位,鬧騰醋意。本王夫鬧騰的越厲害,宮裡的那位才不會不管。前朝,免不得要有諫臣上奏。”沈霧澈說著,對著瑾戈笑容淡淡。
瑾戈似懂非懂,卻知道自己應該聽命行事。
“側苑裡的那位側夫,養了應該很好了。”沈霧澈問道。
瑾戈點頭:“王夫您說過,那位的一應事宜全按照該有的給了,從不苛待。”
“怕是他還不知道殿下回來了,找幾個會說話做事的,去那邊講講故事。”沈霧澈吩咐道,繼續說道:“你連日辛苦了,去下著歇著吧。”
瑾戈沒有動。
“還有事?”沈霧澈問道。
瑾戈想了想說道:“王夫,風輕她,要不要奴想個辦法解決了她?今晨就是她偷偷叫醒了殿下,也是她讓月梨找了殿下。”
“風輕,不能動。”沈霧澈搖頭。
瑾戈不解:“為何?就因為她是殿下派過來的人?可王夫您明明知道,殿下派她過來,是為了什麼。”
“風輕在本王夫身邊也算是受罰了,況且,很多訊息,還是要讓殿下知道。殿下不放心,本王夫便是要安殿下的心的。”沈霧澈說著,同時心裡冷笑。誰說,風輕是顧九的人了?
別人的眼線,用的好了,受益的可是他沈霧澈。
申時。
常璇匆匆忙忙的來了九親王府裡,把清涼園的顧九請了出府。聽說是有關景雲的一些事宜需要請問顧九。
顧九這邊離府,沈霧澈那邊就收到了顧九離開的訊息。
酉時。
“哎喲,您來了?”蕭嬤嬤看著這時候過來的御前嬤嬤。
御前嬤嬤手裡拿著個明黃卷軸,蕭嬤嬤認得是聖旨。
“您來的不巧,殿下被常璇大人請離府裡了。”蕭嬤嬤說著。
御前嬤嬤搖頭:“並非是給殿下的旨意,這是陛下給王夫和清側夫的旨意。”
蕭嬤嬤把御前嬤嬤請去了正廳稍後,讓人去請了清池過來,自己親自去了梧桐苑請沈霧澈。
“九王夫沈氏叩聽陛下旨意萬歲萬歲萬萬歲。”沈霧澈匆匆而來,雙眼還紅著。
清池也隨後趕到,臉色不好的看了跪著的沈霧澈,自己也跪了下去。
御前嬤嬤看了比沈霧澈來的還遲的清池,臉上閃過一絲不悅。
開啟手中的旨意。
“奉天承運、女帝詔曰:賜九王夫禁足三日,清側夫罰跪兩個時辰。”
“九王夫,可明白陛下的所賜為何?”御前嬤嬤問道。
沈霧澈點頭:“臣夫馭下不嚴,府中動靜擾了陛下清聽,願領陛下所賜。”皇家旨意,罰也是賞賜,賞賜也是罰。
“清側夫,陛下讓老奴傳話給清側夫,莫要以從前的身份自恃,九親王府,只有一個九王夫,永遠只有一個九王夫。清側夫可聽懂了?”御前嬤嬤問道。
深凝的臉色,清池低身:“臣夫明白了。”
這女帝是在給沈霧澈撐腰呢。
晨起才鬧騰的正廳,才多久的時間,宮裡的女帝都知道了。
呵~
“九王夫,陛下請老奴把世女帶進宮裡小住。”御前嬤嬤說了自己來的另一份旨意。
沈霧澈點頭:“朝惜歲小頑劣,在宮中若有不妥衝撞,還望嬤嬤教導。”
帶著朝惜和一貫的侍候的人,連帶這柳玳,御前嬤嬤都帶著回了宮裡。
沈霧澈和清池分別由瑾戈月梨扶著起身。
眼色一動,沈霧澈道:“清側夫,晨廳之事,是本王夫失了分寸。既然清側夫已經入府,便是本王夫的兄弟一般,以後清側夫在府中若有所需,儘管來梧桐苑便是。”
顧九剛踏進府裡,就聽到了沈霧澈這番話。
這話裡已經是委屈自己,顧九心裡難免有些難過。
本是聽到了宮裡的旨意匆匆趕回來的,沒曾想聽到了沈霧澈這番話。
“九王夫好手段。”清池說完,轉身離去。
沈霧澈被瑾戈扶著,瑾戈說道:“王夫已經如此先開口,清側夫好不識抬舉了。這般鬧下去,陛下怪罪的還是王夫。殿下也不安心。”
“瑾戈,越發沒有規矩了?議論清側夫犯上,這個月的月銀就別要了。他是殿下的人,本王夫身為主夫,自然要照應著。如此也好安府內,讓殿下安心。”沈霧澈說道,嘆了一口氣:“回吧,陛下既然賞了禁足,還是回去禁足吧。”
“王夫事事為殿下,奴看著實在難受。”瑾戈扶著沈霧澈回去的路上還在說著。
沈霧澈呵斥了幾聲,瑾戈才不言語了。
“殿下,您回來了。”蕭嬤嬤看到顧九出現,行禮道:“適才陛下讓人傳旨,令王夫禁足三日,清側夫罰跪兩個時辰。”
“本殿知道了。”顧九點頭。
蕭嬤嬤又道:“殿下,您這次做的實在有些傷了王夫了。”
“嬤嬤也覺得是本殿偏心了?”顧九開口。
蕭嬤嬤知道自己的身份本是不該開口,可還是小心翼翼的回道:“殿下,老奴是看著殿下長大的,知道殿下的本性重情重義。可殿下,王夫到底是王夫,是正夫,是您明媒正娶陛下指婚的唯一正夫。”
“嬤嬤放心,本殿明白的。”顧九知道,蕭嬤嬤是為了自己好。
“本殿去悠然閣看看,讓人準備了宵夜在梧桐苑門口等著本殿。”顧九說著,去了梧桐苑。
蕭嬤嬤讓人準備了沈霧澈歷來愛吃的點心。
悠然閣裡,清池跪的規矩,手裡拿著一本書籍。
顧九看了看,沒有讓清池發現自己,而是讓月梨仔細看著小心照應清池。
便,離開了悠然閣。
在梧桐苑門口看到了下人手裡拿著的食盒,顧九親自接過。
“殿下怎麼親自提著這食盒了,下人來做就好了,何必勞煩殿下。”沈霧澈接過了顧九手裡的食盒,說道。
“皇姐罰你禁足,本殿怕你難受不食,讓人做了膳食。”顧九說著,把食盒裡的膳食拿了出來。
芙蓉花糕,酒釀圓子,雪衣豆沙。
蕭嬤嬤有心,讓人準備的雙人份。
“眼睛還是腫的厲害。”顧九看了沈霧澈,說道。
沈霧澈眸色三分歡意道:“殿下也一起食些。”
“也好。”顧九與常璇談的久些,確實有些飢餓。
安安靜靜的吃過點心,沈霧澈給顧九泡了杯六安瓜片。
“時辰不早了,殿下該去歇息了。”沈霧澈說著。
顧九點頭。
沈霧澈如今被禁足,她不好留宿沈霧澈這邊。
顧九也沒有去悠然閣的意思,只自己回了清涼園,看著女帝讓人送來的奏摺。
西陵的朝事繁多,每每自己回了西陵,總會為皇姐分擔一些。
如今剛瞭解了南朝與北國,與景雲分割之事多重問題還有待商榷,她這手裡真的是一堆的事情。
清池與沈霧澈這般也好,容她有的時間處理朝政之後在想想這許多事情。
“殿下。”
敲門的聲音傳來。
顧九喊了句進來。
“殿下,臣夫聽聞殿下凱旋迴朝,而來參見。”
顧九抬頭,想了想,才記起來這人是誰。沈霧澈沒有了結了他,還任由活著呢?
本來還是有些用的,北國一滅,這留著實在無用的。
“殿下,臣夫許久不見殿下了。是否臣夫的顏貌已舊,讓殿下看的厭倦了。”孫琪歡喜見到顧九,可看顧九見他並無喜色,小心翼翼的說道。
“蓮子羹放下,你先回去吧。”顧九說道。
孫琪沒有討了好話,看顧九的神色已經有了不耐,慌忙離開退下了。
顧九沒有在意這個孫琪,如今他所效忠的人已經不在,任這孫琪難翻的出什麼事端,等朝中事情忙完,讓人送走離開便是。
孫琪離開,顧九繼續手裡看著分割之事。
群臣上奏意見各處不同,顧九翻看著地圖。
她雖然對與景雲分割之事也有思量,可不知皇姐那邊是否也有打算。
且不見景雲使者來了西陵出使,看來這雲傲凡應也是沒有定下的如何。
寅時起身,穿了一身朝服,顧九要去上朝。
朝堂上。
隨著那萬歲萬歲萬萬歲聲聲,皇椅上高坐的女帝看到了與沈雨澤同站在百官之首的顧九,心中安定。
而群臣百官看到了顧九,那就是各有心思了。
一聲平身後,只見女帝對著身邊的御前嬤嬤小聲吩咐。
御前嬤嬤指揮著人拿著大椅子放在了女帝的下首,百官之上。
“九親王多年征戰,不宜站久。賜坐。”女帝說著。
顧九俯身:“臣妹多謝陛下賜坐。”
沒有推拒什麼的,顧九上了臺階,走在大椅邊,衣袍清理,坐了下去。
“朕看的近日來的奏摺,諸卿對分割一事各持己見。今日這朝上,朕也希望有個之論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