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別掀蓋頭啊!”

幾個侍女手忙腳亂的給林棠溪蓋上紅蓋頭。

林棠溪又一次把它掀起來了:“我實在悶得慌。”

“悶得慌就先別蓋了。”給她理衣襬的江南月抬頭,誇她的話張嘴就來:“我們林大人這麼沉魚落雁閉月羞花傾國傾城的臉,露出來多好。”

姜微雲幫她取了下來。

二人大婚轟動了整個京城,林家自不必說,連皇宮上下都動了一陣子。

江南月把庫裡能挑出來的寶貝都翻了一遍,列了個長長的禮單出來,一股腦的往林棠溪手裡送。

她每天都算著日子和流程,大婚前日,她和姜微雲直接住在了林府。

明明準備了客房,但三個人說著說著又睡到一塊去了,江南月道:“怎麼你成親,我比你還緊張呢?”

林棠溪笑她:“你還說我呢,我什麼時候能喝上你上喜酒?”

江南月揮揮手:“他倒是同我提過好幾次,但我總覺太繁瑣。”

江山為聘這事她覺得裴景策是真能幹出來,到時候轟轟烈烈一辦,那可就不只是驚動全京城了。

不說周邊國家,就南陵和暉國,絕對會聲勢浩大的送賀禮前來。

全天下都知道了,多影響她後續跑路玩消失。

而且那些流程她看到就開始暈了。

林棠溪尊重她的看法:“也是,隨你。”

“對了,我和爹商量過了,微雲到時候改姓江,爹收她當義女,過段時間記得來一起來做個儀式。”

林棠溪點點頭:“好,我記下了。”

“明天還要早起,快睡吧。”

話是這麼說,可三個人誰也沒有睡著。

江微雲道:“我們上回這樣,好像是在去水白村的時候?”

“是啊。”江南月感慨道,“感覺如在目前,都過去這麼久了。”

“那些姑娘們如何了?”

“都很好。”江微雲將她們的情況一一說與二人聽,聽完後林棠溪伸手摸了下江微雲頭發。

“我們云云真了不起。”

江微雲一半的臉埋在被子裡:“姐姐先前說要廢除嬰孩塔……在我心裡,兩位姐姐才是最了不起的。”

“得得得。”江南月爬起來,“別商業互吹了,我宣佈,我們都了不起,我們完全是女人中的女人,好了,兩位,跪安吧。”

三個人笑起來。

今早幾人又是起了個大早,江微雲和江南月二人忙前忙後。

林棠溪梳妝打扮完,喜娘便為她蓋上了紅蓋頭。

這蓋頭也極盡奢靡,邊緣墜著一圈的金珠鏈,掀起來時珠鏈晃盪,煞是好看。

但林棠溪覺得有些重。

她索性掀了。

侍女勸了又勸,江南月道:“不帶就不帶唄,沒什麼,行卻扇禮不是一樣?”

大晟婚事除了紅蓋頭之外,也可行卻扇禮,但大晟貴族普遍認為紅蓋頭更吉利,有鴻運的寓意,故而貴女出嫁多用蓋頭。

侍女們可不敢勸江南月。

這位別說是行卻扇禮了,她放話說紅蓋頭不吉利大晟都可能會從今天開始廢除紅蓋頭。

鳳冠霞帔,拜天地高堂。

林棠溪執扇遮臉,行完了禮。

白日各類流程走完,林棠溪被帶入了房間內。

紅燭搖曳,明月高懸,林棠溪發了會呆。

祖母曾經問她要怎樣的郎君,林棠溪說要好看,要有本領,要事事順著我。

祖母笑,只當她是小女兒心態,道有本事人多有性情,事事順你怕是難得。

林棠溪說那她索性不嫁。

祖母說那怎麼行呢,不過我們溪兒有挑選的資本,這天下男兒除了頂上那幾位,剩下的都可以挑。

林棠溪努努嘴:“我在家大家基本都順我意。”

她暗想要是沒這般人,她便尋幾個大師說她命帶刑剋,這輩子都嫁不了人。

窗外竹影微晃,林棠溪回神,目光觸及了被她丟在一旁的紅蓋頭。

她手伸過去,摸了摸蓋頭上的金珠子。

她這場婚事得到了無數的關注,這蓋頭,是皇家那幾位頂好的繡娘精細繡出來的。

“算了。”林棠溪把蓋頭緩緩的放在了自已頭上。

還是留著這個環節,讓薛意來掀吧。

腳步聲響起來。

林棠溪深呼吸一口氣,手卻微微拽緊了衣裙。

視線被阻,她只能透過腳步聲判斷薛意離她有多少距離。

她和薛意青梅竹馬,二人相識這麼多年。

是什麼時候開始心動的呢……

林棠溪又開始走神。

薛意剛來林家時,和一頭兇狠的幼狼一樣。

林棠溪被林丞相牽著,好奇的打量著眼前人。

幼年的林棠溪粉雕玉琢,著著價值不菲粉色衣裙,頸帶長命鎖,雙手圈著對鐲。

渾身上下都寫著玉葉金枝。

林丞相只說薛意是故人之子,讓溪兒要好好與他相處。

林棠溪點點頭,走前去:“你叫什麼?”

薛意後退了一步:“薛意。”

“為何後退?”

“恐衝撞小姐。”

林棠溪暗道沒勁,便往她常去玩的花園裡走。

林丞相不太插手孩子們的事情,只叫了下人跟著他們,就匆匆離開了。

花園風景如畫,林棠溪卻覺得無聊。

她看膩了這樣的景色,便坐在鞦韆上發呆。

下人們不是平日裡陪林棠溪玩的那一批,這林家的獨苗苗她們唯恐摔了碰了得罪了,只是默默圍著她。

林棠溪被看得煩,她環顧一週,發現了角落裡那個小小的身影。

“你不過來嗎?”

薛意向前走了幾步,而後伸手,替她推了鞦韆。

他年紀尚小,力氣絕比不上大人,鞦韆輕輕晃起來的那一刻,林棠溪道覺得剛好。

她像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東西,回頭看著薛意:“這個時候不怕衝撞我了?”

薛意沒有吭聲,而是抬頭,和林棠溪對上了視線。

林棠溪覺得有趣了,她從腕上取了個鐲子下來,不由分說的套在了薛意的手上。

薛意愣了愣。

林棠溪卻用帶著另一隻鐲子的手,勾起了薛意手腕上的鐲子。

“你要不跟著我?”

身後的晚霞燒得通紅,薛意點了點頭,此後數十年如一日,跟著林棠溪身邊。

林丞相對兩個孩子關係好這件事算是樂見其成,薛意對林棠溪的上心程度他看在眼裡。

林棠溪是他心頭肉,有個人願意處處護著幫著,丞相自然是樂意的。

只是溪兒性子頑劣,老愛去一些奇怪的場所,林丞相便對薛意耳提面命,要他看好溪兒。

薛意每次都說好。

林丞相於他有再生之恩,他不會拒絕林丞相的什麼要求。

但其實林丞相心裡也清楚,薛意看林棠溪也只是做做樣子,自已家女兒不會武功,薛意可是個武學高手,薛意真要阻,林棠溪絕出不了這個門。

但她還是能次次溜出去,而後卡著點被薛意“抓回來”。

他會保障她絕對安全,但其實不會真正攔她做什麼。

林丞相每次都罰林棠溪去抄書,但是裡面有多少溪兒抄的,他心裡也大概有數。

到底是心頭肉,林丞相每次便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溪兒平安就是最好的,剩下的,她高興,自已也懶得管那麼多了。

後來薛意官至錦衣衛指揮使,可面對林棠溪卻一如往昔。

林棠溪日漸長大,容貌才華家世都是一頂一的好,戀慕她的人能從林府排到城門口。

林棠溪翻著下人呈上來的畫冊。

貼身丫鬟道:“這是陳家的長公子,人長得很是周正,官職也不錯,前途無量。”

“沒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