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錦澤仔細的回憶著,感覺自己一直徘徊在記憶的邊緣,明明就在真相的邊緣,但是就是沒辦法再靠近一步。
視線落在周圍稀鬆的幾隻小蟲子身上,祁錦澤拔出匕首迅速全部解決掉。
看著從蟲子體內溢位的液體,祁錦澤是一樣的反應,幾乎是下意識的屏住口鼻,便向著前方前進。
祁錦澤開始有一點點印象了。
他曾經也殺死過這種蟲子。
是什麼時候?曾經的什麼時候……?
很久的以前,還是不久之前,還是……就是剛剛……
祁錦澤感覺腦子有點亂,感覺好像少了點什麼,胸口悶悶的。
似乎不論前進還是後退都沒有結果,祁錦澤乾脆找了個牆邊屈膝坐下來,這實在是很奇怪,視線所及只有枯黃色的泥土,乾裂的縫隙,看起來岌岌可危的支撐石柱。
祁錦澤下意識的摸了摸胸口,發現了不一樣的觸覺。
祁錦澤將口袋裡的珠子拿出來,半透明的,裡面有一點藍色的心,看起來清澈漂亮,和這裡的枯黃色格格不入。
……
…………………………
………………………………………………………………………………
!
祁錦澤幾乎是從地上彈起來。
人魚眼……子辛陵……破碎的牆壁……以及同伴。
但是……為什麼這裡的一切也如此的似曾相識……
這裡應該是……分屏連廊,但是那不是在望帝陵的時候遇到的,現在又不是……
祁錦澤死死地盯著手裡的珠子,那珠子此時此刻就好像真的是一位賢者的眼睛,就那樣靜靜地注視著眼前自己的後輩,等著他自己發現其中的問題。
祁錦澤似乎從那平靜幽深的藍色中看到了一抹深邃的黑。
一雙漆黑的眼眸,曾經也那樣靜靜地注視著他,等著他想起一切。
麒……張起靈!
祁錦澤幾乎是下意識的呼喊出聲,聲音不大,卻在狹小的空間中迴盪。
他著急的回頭檢視,空無一人,他想起來了,但是這次他找不到那個一直等著他的人了。
細微的聲響引起的震動在狹小的空間中傳播,慢慢地,卻傳到了另一邊一直在尋找的那個人那裡。
張起靈幾乎是下意識的轉頭,但是迎接他的只有土黃色的牆壁。
但是這次沒有煩躁,張起靈看著那牆壁,他輕輕地靠上去,將手放在牆壁上,有賭的成分,張起靈輕輕地敲了敲牆壁。
清晰的震動回應了微弱的呼喚。
祁錦澤聽到了,就在身後。
他轉身摸索著毫無機關的土黃色牆壁,可是現在卻不僅僅是牆壁。
他回應般的敲了敲牆壁,雙方終於相遇了。
簡單分析一下就是非常簡單的障眼法。
同一條走廊,同一側開了兩條岔路,機關控制門的開關。本身道路就狹窄昏暗,在精神狀態被影響的情況下,很容易兩個人即使走了同一條路也會被引到不同的兩條路上。
張起靈所在的就是外側走廊。
和分屏連廊本質上還是不一樣的。
祁錦澤還在想著如何和張起靈會合,但是那邊緊接著就傳來了很重的兩聲,就好像有什麼在大力的撞擊牆壁。
祁錦澤幾乎是下意識的就後退了兩步,很快土黃色的牆壁上就出現了裂紋,被張起靈硬生生撞開了一個口子。
從洞口鑽過來,張起靈黑色的衝鋒衣上沾了些泥土,但是人沒有很狼狽。
他先是確定祁錦澤完完整整的出現在他的面前,且眼裡有他的身影,他才移開視線,在祁錦澤一側站定。
本是想說些什麼的,但是對視的那一瞬間到嘴邊的話又被祁錦澤嚥了回去, 最後只是抬手替張起靈拍掉身上的泥土輕輕地問了句:“疼不疼?”
張起靈也好像是刻意的忽視掉祁錦澤的變化一般只是搖了搖頭,什麼也沒說。
祁錦澤還想說些什麼,對面被張起靈硬是撞開的洞口便塌陷了,大量的泥土湧過來趕著兩人不得不繼續前進。
笑死,根本就沒留給你們時間煽情好吧。
兩人恢復了在狹窄的甬道中一前一後的前進方式。
祁錦澤大概是知道張起靈為什麼難得衝動的直接將牆撞開。
不僅僅是因為土堆的牆壁本就十分脆弱,更多的是因為在望帝陵的時候兩個人就因為一次錯開硬生生錯開三天,明明同處一個空間但是就是遇不到。
沒走多遠,兩人就來到了一扇門前。
門是雙開的,其中一半已經被沙土淹沒,另一半也已經破敗不堪,只剩下一半要開不關的停在那裡。
看起來就好像真的是被意外淹沒的遺蹟村落一般。
祁錦澤和張起靈兩人相識,也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倆人一前一後就進了屋。
屋子不算大,但是空間卻是方方正正非常完整,似乎外面發生的一切都不應該擾了屋子裡的清靜。
凳子上坐著一個人。
世界的盡頭是哲學。
堅持唯物社會主義。
即使就在剛踏出一步後原本就坐在那裡的人就消失了。
祁錦澤依舊堅持堅信唯物主義拯救世界。
所以他後退了一步。
那人便就又出現了。
閉著眼睛坐在那裡。
再後退一步,那人依舊存在,但是似乎是隻要超過了某一條線,那東西就會在你眼前上演一出大變死人的戲碼。
張起靈顯然也注意到了這點,他抬起手在空氣中摸索,似乎想要抓住什麼。
祁錦澤看著他的手,但視線卻被背景裡的牆壁吸引。
一整面牆是非常大的兩塊石頭拼在一起做成的,中間的縫隙即使過去了這麼久遠的時間依舊筆直清晰,就像假的一樣。
順著縫隙下移,就可以看到被塵土遮掩的地磚上的縫隙。
視線重新落到那坐著的人身上。
祁錦澤再次上前一步,那人消失了。
“張起靈。”
“嗯。”
面對祁錦澤的呼喚,張起靈嗯了一聲。
祁錦澤回頭,還好,還可以看到張起靈。
然後他走向那已經空了的石凳,一邊走一邊問:“你還可以看到坐在這裡的人吧?”
“嗯。”
“好。”
祁錦澤已經走到了石凳邊上,猶豫了一下,他還是伸出了手,同時問到:“現在呢?”
但是他沒有等來回應,而是被上前的張起靈一把拉開。
“危險,活的。”
張起靈拉著祁錦澤退回到看不見的“線”後面。
祁錦澤看到原本坐著的人已經站了起來,雙目圓睜,瞳孔發白。
似乎是因為行動,露出了胸前掛著的原本被幾塊破布遮掩的一塊黑色的石頭。
剛才祁錦澤沒有任何感覺,但是在張起靈的視角祁錦澤的手已經差一點就接觸到那活死人的胸口,也正因如此那活死人才會動作。
張起靈踏進去的一瞬間也看不見那東西到底存在於哪裡,但是對於祁錦澤來說敵在暗還是要先把人拉出來才行。
兩人對視一眼,祁錦澤便知道了張起靈是怎麼想的。
接下來,祁錦澤便是張起靈的眼睛。
他踏進奇怪的空間以前,張起靈腦子裡便已經描繪出了現下的情景,但是之後隨著他的動作而發生的動作便是他無法預測的,需要一雙能看見那看不見的動作的“眼睛”。
張起靈不愛說話,更何況他也不希望祁錦澤去冒這個險。
“右躲!”
只見那活死人左邊出招張祁錦澤急忙開口。
張起靈迅速向右側躲閃,細微的空氣流動的聲音讓他判斷對方的位置就在他的正左側。
毫不猶豫,張起靈出掌一掌拍在活死人的胸口,摸到了那塊黑色的石頭。
“下躲!”
張起靈收掌的同時直接將石頭扯了下來,並迅速後退下腰躲過活死人的攻擊,隨後迅速後撤。
那活死人失去黑色石頭的同時就好像失去了控制核心一般,保持身前出掌的方式定格在那裡。
眼見張起靈退了出來,祁錦澤本想上前檢查一下卻被一道一閃而過的白影攔住了。
原本失去動力核心的屍體被一隻雪白的狐狸壓在爪下,那狐狸一雙金色的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二人,額間一點紅證明這隻狐狸是得了修為的。
身後的尾巴如同融入黑暗一般讓人分不清到底是有幾條。
見白狐狸弓背用攻擊的準備,祁錦澤和張起靈紛紛抽刀準備應敵。
祁錦澤瞧著那狐狸,想到了至今失蹤未歸的九尾,下意識的開口叫了一聲:“蘇夕憐?”
那白狐狸明顯愣了一下,一雙眼睛改成直勾勾的盯著祁錦澤一個人。
驟然間,白狐狸向祁錦澤發出攻擊。
祁錦澤本不想傷害瑞獸,但是想到九尾之前說的,自己活的也夠久的了。
「我也到了該消失的時候,你們這一趟能殺死我也是好的。」
最後祁錦澤還是下死手了。
張起靈也上前幫忙,狹小的空間中兩人一獸乒乒乓乓的金屬碰撞的聲音,夾雜著冷兵器與鋒利爪牙相碰的刀光劍影,但二打一終究還是佔上風的。
最後看著那雙熟悉又陌生的金色眼眸,祁錦澤僅僅只是猶豫了一瞬,便用長劍貫穿了狐狸的腦袋,隨後整個地面就開始劇烈的晃動。
就好像失去支撐的陌生空間終於開始崩壞。
張起靈拉著祁錦澤便開始沿著原路迅速撤離。
但是祁錦澤好像突然想到了什麼一般,回身撈起地上的屍體一起帶走了。
身後的坍塌就好像野獸的血盆大口哪怕利用醉酒後一個也要將兩人吞噬,又好像是拼盡全力也要讓兩人順利離開所以支撐著前方的道路依舊堅固。
兩人踩著一點一點蔓延進房間將地面墊高的泥土順著原來的隧道回到了墓室。
再次看到那個空無一物的棺材,祁錦澤將帶上來的屍體放了進去,大小,凹陷程度,都異常合適的卡在一起。
果然是和他猜測的一模一樣。
他回頭看著張起靈:“那塊石頭呢?”
聞言張起靈將黑色的石頭放到他的手裡。
祁錦澤圍著棺材走了一圈,便叫著張起靈一起把棺材給合上了。
而樸實無華的棺材板上有一個凹槽正好是和黑石頭的大小一致。
完成這一切之後一切重歸寂靜,狐狸的屍體便永遠深埋於地下。
離開主墓室,兩人在出口的通道處看到了癱倒在那裡的蘇夕憐。
祁錦澤看著那張恬靜的面容,就好像已經知曉自己會如何離去。
猶豫了一下,蘇夕憐的屍體再怎麼樣也不能留在商王陵之中,所以祁錦澤決定把屍體帶出去找個合適的地方給埋了。
經過那些兵馬俑時並沒有感受到九尾所說的怨氣,只感受到了威嚴的肅穆。
商朝女子亦可上陣殺敵,後院女子也從不困於後面,商王辛窮兵黜武,蘇氏雖為後院女子,卻一樣巾幗不讓鬚眉替商王辛四處征討。
由此人民造反並不值得稀奇。
但至少商軍的這些兵人,都是真心地仰慕著在軍事方面十分突出的君主。
兩人從墓室中離開,待了幾天黑眼睛便帶著祁家的人來到這裡。
祁家的人對商王陵進行了善後處理,這些就不是祁錦澤關心的了。
他拿著兩顆人魚珠,來到了外國人的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