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智深帶著謝三出門才沒多久,就在路上遇見了巡城司的馬豐捕頭,以及李俊、張帥兩位捕快。

他們三人平時就負責巡視清水鎮和清風鎮兩地的治安。

所以消滅清水河中的鼉龍,也在他們的職責範圍內。

只不過也不完全是他們的職責,這兩地的治安更多的其實是靠鎮上的豪族大戶去維持,他們巡城司更多的是起到監督協調的作用。

通常就是每月月初和月中各出巡一次,分別去轄區內的村鎮問問村長、鎮長有沒有異常情況,村長、鎮長說有本地解決不了的麻煩,他們才視情況代為上報城主府求援。

“阿彌陀佛,恭喜馬捕頭高升!”

看到馬豐捕頭淺綠色官袍上的補服由蜻蜓變成螞蟻,魯智深出言道賀。

“嘿嘿!”馬豐捕頭嘿嘿一笑,抱拳拱拱手,得意道:“最近小有突破,終於把‘手太陰肺經’淬鍊成功,步入武徒中期。”

“正好往日裡我立下的功勞也足夠晉升,所以就由從九品升為正九品。”

“依舊是小小芝麻官,算不得什麼!”

嘴裡說著小小芝麻官算不上什麼,實際上心裡樂開花,臉上的表情把志得意滿、意氣風發兩個詞表現得淋漓盡致!

魯智深也不揭穿,繼續搭話到:“馬捕頭您也是受趙員外的邀請,去清水鎮商量圍獵鼉龍的事吧?”

“俺今早得趙員外傳信,聽送信的趙府小廝說,趙員外也邀請了您!”

馬豐捕頭頷首回答到:“對!”

“趙員外是清水鎮首富,鎮裡的良田,有四成是他家的,他大兒子又是鎮長,二兒子聽說也被古碇州臨東府的一個門派收為真傳,他既然相邀,我就是再怎麼忙也得賞臉不是。”

兩方人馬邊走邊聊,主要談論的內容都和趙府,以及清水河的鼉龍有關。

等他們趕到清水鎮後才發現,趙員外這次宴請的規模有點大。

十里八村,但凡有點地位和實力的勢力以及個人,都在趙員外的邀請範圍。

龍屯村的村長、牛家村的村長、錢江城王家的農莊管事、十里鋪客棧的掌櫃……

“這是要鬧哪樣?”魯智深看見一堆臉熟的人, 心中泛起了嘀咕:“清水鎮周遭的武徒,除了胖尊者和瘦尊者,怕是都被請到這裡了吧?”

“莫非這趙員外真的是想和大家一起商量圍獵鼉龍的事?他是認真的?”

不由得魯智深不這麼想。

因為今天把清水鎮境內這麼多有頭有臉的人都叫到這裡,把話說開,要圍剿鼉龍,回頭各家勢力不可能再繼續打馬虎眼,出工不出力。

否則瀆職不作為的動作太明顯,城主府那邊肯定是要怪罪下來的。

來到趙府大門外。

趙員外帶著他的大兒子,也就是清水鎮的鎮長一起在這裡迎客。

趙員外六十多歲,曾經也是武徒中期的強者,不過現在氣血已經進入衰敗狀態,見到魯智深和馬豐捕頭聯袂而來,立刻上來招呼到:

“馬大人、智深方丈,有勞你們大駕光臨了!”

“為了我清水鎮百姓的安寧,你們不辭辛勞趕來共商除獸大計,真是急公好義,慈悲心腸啊!”

“還請你們先恕老夫招待不周之罪,入主桌席位坐好,我這邊還得再迎接一下其他來客,才能過去陪侍!”

因為賓客實在是多了些,甚至還有部分臨近村鎮的獨行武者,所以趙員外沒有與兩人過多交談,只打聲招呼提前告罪,就請他們入座。

“趙員外客氣了!”馬豐捕頭和魯智深一起還禮,然後打趣道:“那我們就先進去了,等一會兒趙員外你可得自罰三杯才行!”

接著一行人就由趙府的管家領著入席。

當然,在這過程中也免不了有其他人跟他們打招呼,魯智深和馬豐捕頭也一一笑著點頭回應。

在座位上坐好之後,馬豐捕頭也後知後覺,發現今天這情況有些不對勁了。

小聲對魯智深道:“智深方丈,你覺不覺得趙員外今天弄的這個陣仗過於大了些?”

“清水河裡的鼉龍,我稍微也知道一點情報,聽說前幾天你還殺了兩頭。”

“這些鼉龍除了在水裡難對付點,實際上實力有限得很,多幾名武徒一起出手,應該用不了多少天就能把它們剿滅乾淨。”

“最不濟也能把它們殺喪膽,逃離清水鎮地界,根本不需要邀請這麼多人一起來。”

“莫非趙員外是想趁機撈一把,讓各村各戶出筆錢?”

馬豐捕頭指的是對付清水河裡的鼉龍,只需要宴請幾名武徒一起商量就行,根本不需要把什麼村長、店老闆之類的普通人都叫過來。

現在把這些頭頭腦腦進叫來,除了敲詐一筆錢財以外,馬豐捕頭想不到其他理由。

魯智深也不知道趙員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只能打哈哈道:“也許吧!”

“趙員外到底有沒有其他什麼不好的心思,等一會兒就知道了。”

“不過這清水驛的吳驛丞到目前為止,似乎都沒有看見他在?”

一個鎮子通常有兩大巨頭。

一方是以鎮長為首的地方豪族勢力。

另一方則是以驛站驛丞為首的軍方勳貴勢力。

今天這麼大場面,清水驛的吳驛丞不到場,那是有些不對勁的。

馬豐捕頭也算是清水鎮的半個地頭蛇,清水鎮是他的巡視轄區,所以當然也是布有眼線的。

聽到魯智深說到吳驛丞,便讓手下的捕快李俊去問問情況。

很快,李俊就從線人那得到訊息回來。

“頭兒,我剛才去問了,吳驛丞上次被鎮上的那隻妖孽傷到,現在傷勢還沒好完全,不方便四處走動,所以還在驛站裡靜臥養傷呢!”

馬豐捕頭驚詫道:“吳驛丞的傷有那麼重嗎?”

“上次慧更禪師出事後,我也有跟著除孽司的人來過,當時感覺吳驛丞的傷最多半個月就好,現在都一個月了,怎麼還沒法出門活動。”

“該不會是他和趙員外有矛盾,不想來赴會,故意說的推脫之詞吧?”

李俊搖搖頭回答:“是我們的眼線親眼看到的,吳驛丞確實一副病入膏肓的樣子。”

“原本只是外傷的話,的確不需要那麼長時間治療。”

“可是前些天鎮上的大夫才發現,那妖孽的舌頭好像有毒,之前妖孽的毒在吳驛丞的身體裡潛伏著引而不發,最近才發作!”

聽到這裡。

魯智深心中不妙的感覺是越來越重。

原本他就有些懷疑趙員外是那個與罪孽同流合汙的人奸,畢竟慧更禪師就是應趙員外之邀,加上除孽司調派過來除孽才出事。

並且據說出事的地點就在趙府。

目擊證人也只有趙府的人。

再結合謝三那天晚上看到的密信內容:“祭品入甕,殺局已成,我們將掌權,可引群龍至。”

對應起來的話,清水驛失去首腦指揮,清水鎮現在確乎是趙員外家獨掌大權。

一個巧合是巧合,多個巧合結合到一起,都指向趙員外家,表明他有問題,那麼多半就真的是他家有問題。

所以今天這場磋商宴真的是一場普通的宴會嗎?

該不會是鴻門宴吧?

要知道人類被罪孽寄生之後,隨著時間推移,被罪孽所影響,整個人會越來越變態,做出什麼瘋狂不理智的事都有可能。

原本以為在大白天,又有巡城司的人同行,應該不會有什麼事,現在看來,還真不好說。

眼觀六路,耳聽八方。

魯智深開始把目光放在趙府的下人身上,發現周圍站著的下人每個都配著刀劍。

而且把通往趙府外的交通要道全部鎖住。

魯智深站起身來,給謝三使了個眼色,然後向趙府的下人詢問茅廁的位置,假裝去上廁所。

剛到茅廁附近,發現沒人注意這裡,他立馬閃身爬到一棵樹上,藉助樹冠遮掩身體,俯瞰整個趙府。

結果讓他看到在趙府的一個偏院中,有好幾十位全副武裝的彪悍大漢潛伏著。

“果然,這是趙府的鴻門宴!”

“難道趙員外要把我們所有人都斬殺在這裡不成?”

“他這樣做有什麼好處?把我們的屍體獻祭給罪孽享用?還是要……造反?!”

魯智深也被自己心中最後閃過的念頭嚇了一大跳。

雖然說大衍朝亂局已現。

但是天下九州,還未聽說過舉旗叛亂的事,最多就是有土匪嘯聚山林,劫掠地方而已。

反正推翻大衍朝廷的口號,目前為止還是沒人喊出來的。

更何況是在東州之地,朝廷把控力最強的州府之一。

不過不管趙員外是想殺了他們獻祭給罪孽,還是想要造反,對於魯智深來說都是天大的壞訊息。

正在他思索應該怎麼辦的時候。

突然望見正東方向有狼煙升起。

那是清風鎮的方向!

紅色的狼煙代表著形勢危急,到了生死存亡的境地,急需救援。

通常是在邊關碰到大軍入侵,才會點燃這個顏色的狼煙。

隨著清風鎮方向狼煙升起,那些潛伏在趙府偏院中的彪形大漢也呼嘯一聲開始行動,瞬間衝出偏院,把正在談天說地、交流感情的一眾赴宴賓客給包圍起來!

“幹什麼?幹什麼?你們要造反不成?趙員外到底是怎麼一個回事?今天你不給本捕頭解釋清楚,我回頭定向司長報告此事!”

突然之間被一群全副武裝的彪形大漢包圍,馬豐捕頭瞬間就怒了,狠狠拍擊桌子,從原地站起身呵斥。

結果下一秒,彪形大漢中為首的那一個便出刀,一刀劈向喋喋不休的馬豐捕頭。

馬豐捕頭面色大駭,沒想到這群彪形大漢這麼不講道理,一言不合就動刀動槍,趕緊舉刀還手。

不過還是被對方給壓制,狼狽不堪支招,落入下風,隨時可能落敗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