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你說的,才幾個時辰,以後煙兒要是嫁人了你還要跟著她去親家府裡去。”

面前的中年男子約莫三十左右,人高馬大,縱然如此歲月還是對他有情,還能從他面上看出年少時的俊秀模樣。

這是池煙的父親———池淵

“老爺,夫人,小姐可能那日撞傷了腦子,記不清一些事兒了。”花銀放下燈籠,倒了杯茶遞給池泠說道。

聽到此,為人父母,關心子女,讓他們表現的淋漓盡致。兩個人也不站著說話了,趕忙小心著扶著池煙到旁邊的木椅上坐著,擔憂的問。

“誒呦!那要不要緊啊?要不要爹爹給你請個大夫替你瞧瞧?我可憐的煙兒呀!淨給這些倒黴事找上!”

“你看吧,那日我就說了跌水裡怎麼可能就只看染不染風寒呢!煙兒啊!你那裡不舒服快些跟娘講,昂,可別不說話……”

“快!快去!花銀,給二姑娘找城裡最好的大夫來給瞧瞧!”

“是!”

花銀領命後往屋外跑去。

“煙兒,你餓不餓,娘讓小廚房早早給你準備了飯菜,哦對!還有你最喜歡的糕點。”

不等池泠開口,岑寧便吩咐著門口的丫鬟,“雲兒,蓮兒,快去將準備好的吃食還有糕點給二姑娘端來。”

“是!夫人。”

池泠看著他們忙前忙後,一股不知是何的東西傳遍四肢百骸。心口處也似有棉花一樣的東西將那空虛的地方塞滿,口中竟然不能言語。

“煙兒,快看娘給你準備的。”

四五個丫鬟手裡端著菜餚,挨個端放在池泠身旁的黑深木桌上,“煙兒,你不是最愛吃孃親手做的苓糕嗎?快嚐嚐。”

岑寧用銀筷子夾起一塊苓糕,遞到她眼前,溫聲的說著話,像是照顧著幼兒一樣。

“是啊煙兒,你娘啊,自你出門那刻起,就開始給你做這個苓糕了,你嚐嚐,可香甜了!”

池泠看著遞在面前的糕點,不想讓他們失望,便朝前伸了脖子咬了一塊在口中,頓時那香甜軟綿的口感化在口中,甜膩的滋味流淌到了心底,比在天宮吃的任何糕點都美味。

“怎麼樣啊,煙兒?”

“……好吃。”

“這次糖放少了,我是覺著沒有上次做的好吃。”池淵不知何時嚐了一塊,點評的說道。

岑寧聽他這麼說,拿起一塊嚐了嚐味道,“好像是有點……”

“瞧我,娘這次糖放少了,下次娘留意些哈!”

“好。”不知為何,池泠便是想回應面前的兩人,他們帶來的感覺讓她即是夢境,也不想立刻醒過來。

如果可以,我想換個身份,只做池煙,一直留在這裡……

“老爺,夫人,大夫來了!”

“好好好!快,快給二姑娘瞧瞧,可是什麼大毛病?”

“池老爺與池夫人愛女之切,我定會給診……”

不知道過了幾個時辰,終於讓池泠以自己無礙,有些睏乏為藉口,讓花銀帶自己回池煙的房間。

池泠靜坐在梳妝檯,她伸出纖纖玉手撫上那張臉,看著銅鏡裡的人,那麼熟悉。

一模一樣的容貌,但確是不同名。

她會想著今日從花銀口中問出的事情,在腦海裡穿成線,連成一條完整的故事。

池府,玥城少有的富商大賈。祖上曾擔任過監國大臣,後來因為朝中波譎雲詭,暗流湧動,時時刻刻都要提防小人的暗中謀害,擔心連累自己全家上下性命,索性告老還鄉。在城中靠著布衣綢緞做生意,一代皆一代,慢慢做起來到如今這個人人皆知的富商。

而她,這個池煙的身份則是池家二姑娘,在她上面還有大姑娘和大少爺,聽花銀的意思,是去了璉城。至於做什麼,她無意去詢問,便也就不知了。

作為這個池府最受寵的小么,池煙被寵的可謂是到了可怕的地步,大姑娘和大少爺去往璉城半年了,也不曾寄出去一封書信給他們,只一門心思撲在小女兒身上……

池泠嘴角微微上揚,連她自己也沒察覺,到底是感受到了什麼?才有了些許心境微妙的變化。

算了,先睡吧。

屋子外,是寧靜的黑沉沉的夜,似墨水染過,若不是有幾顆亮星點綴,還有銀月的光輝灑下,迷途知返的人也找不到路了。

第二日清晨,府裡的丫鬟們就開始早早起來灑掃,洗衣,挑水…

“哎呀,果然老了啊,連懶覺都不想睡了。”

池淵看著同樣早起的夫人,調侃道:“夫人啊,你平日都會睡上一會兒,怎麼今日和我倒是起的一樣早呢?”

明知故問,岑寧只白了他一眼,就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溼布,自顧自的洗漱,穿衣。

“哎呀,夫人,你不同我講上兩句,我這……我這心裡難受嗎!”

看著他這副樣子,也不知道哪裡學的潑皮,一點子老爺的風氣都沒有。岑寧戴好最後一隻鐲子,轉過身微笑著走上前,彎了弓背,倏地一隻手掐在他的臉上。

“這樣,還難受嗎老爺?”

池淵吃痛,終於老實了,嘴上求饒著:“不,不難受了,夫人好醫術,放過為夫可好啊?”

見他識相,岑寧才鬆了手,“起來了,就快些穿好衣裳,別整天墨跡。”

“是是是,夫人說的對,為夫就是太磨嘰了,可不能給孩子教壞了!”

進門的丫鬟還沒退下,笑看著這樣的場面,似乎早已習慣。她們知道這樣的情況每日都會上演,老爺像是捉弄夫人樂此不疲一樣,明明知道夫人肯定會掐著自己,可他不去躲,反而還有些明顯的朝前伸。而夫人則是知道他每日都有那麼些時候跟犯了傻似的,即使如此,她還是配合著與他演戲。

雲兒見老爺夫人都收拾的差不多了,說道:“老爺,早膳做好了,要叫二姑娘嗎?”

“罷了,別去叫二姑娘了,想來這幾日身子自落水便有些不爽,讓她且睡著。將飯菜先溫著,過兩個時辰再去叫二姑娘。”

“是,夫人。”

池淵拿起桌上的玉簪子,替坐在銅鏡子的岑寧戴上,眼裡洋溢著溫柔:“你啊,慣會慣著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