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子從何而來可能想起?”什翀雲走到旁邊塌桌坐了下來,看著紙愔說道。

塌上什翀雲正襟危坐,眉目清秀,神色自矜,即使軟坐,也不放鬆身形。依然端著身子。

“許是高處跌了下來,傷了頭,能想起的不多。”粉唇輕啟,思考說出。

“昏迷前可有聽到什麼聲音?”

“我……不記得。”

“那仙子記得什麼?能否仔細的說給本君聽聽?”什翀雲冷淡,但是又不失溫和的引領著紙愔說出重要的情節。

風絮瞧了他倆一眼癟癟嘴道:“無聊。”

拿著茶自顧自走來走去。

都跟你說了一遍還問,怕不是看人家仙女長得好看,想多說兩句吧。

什翀雲看了風絮一眼,風絮也不看他,自顧的看著身邊的紙愔。

紙愔想了想說:“有條河,然後是一團黑色的東西朝我飛過來……我暈了過去,再想不起其他。”

“嗯,那你先歇息去。日後想起什麼可與本君說。”正要走時。

風絮突然問道:“去哪裡歇息?”

“去你那裡?”什翀雲轉頭上下打量著風絮說道。

“啊?不不不,還是珺雲殿吧,若是父君突然發現我寢宮裡帶了名女仙子,非把我打殘不可。”

什翀雲想起了什麼似的喚到:“紙愔仙子。”

“上神有何事吩咐?”對上他的目光,也不閃躲,眼神清澈明亮。

什翀雲:“可會仙法?”

紙愔誠實的說::“不會。”

什翀雲看了一眼風絮想了想說:“我傳你兩身仙法防身如何?”

紙愔:“恭敬不如從命。”

什翀雲覺得紙愔有趣,不扭捏不做作,很是天真坦率無心思,當然也要提防是不是做戲。

“那我呢?”

“你可以回你的渢軒宮。”

“就不,我就要跟著紙愔仙子,哼!”一副你能奈我何的樣子,有點可愛?

什翀雲也不管他,自顧自往地往殿外走。紙愔也不說話,鼓起兩腮眼睛無奈的看著風絮示意他跟上。

“我來嘍!”

風絮屁顛地跟在紙愔身後,步子也輕盈到好像要飛去。

三人到了珺雲殿外左廊旁的一處空地。

“真是浪費這麼好的地方,一點雅緻都沒有,花都不種些。”風絮走到中間摸摸又看看,嫌棄到極致。

“那要不你移駕別處?”

“什翀君,你怎麼回來了都不與我說一聲。”三人聽到聲音轉過身看去。來人一襲淡紫拖地幻蝶紗華裙,雙肩掛純白色紗帶,紫藤花絲纏腰身。朱唇粉面,皓齒青蛾,墨色青絲綰起飛仙髻,頭戴流蘇輪月簪,步伐急促卻不失優雅的走來。

風絮對著來人:“幾日不見,若錦你又變漂亮了。”

“一段時間沒見風絮上仙,還是一如從前那般風趣。”華若錦帶著身旁的侍仙走到三人面前,對風絮與什翀雲行了禮數便站到旁處,眼神看了看什翀雲,發現什翀雲一直都不注意她的目光,便看向面生的紙愔。

“這位仙子好是面生,不知是哪位宮裡的?”華若錦笑意盈盈的看著紙愔說道,她的身上一靠近就讓人覺得平和,是仙法,還是本身呢?

“我名紙愔,乃是風絮上仙在夜川相救,帶回來養傷的。”

“對對對!我當時啊,去到夜川就看到……”

“我先教你最簡單的心法,你試試能不能調動周身氣息。”

“好”

什翀雲將紙愔叫到邊上稍遠的地方,傳授心法。

“喂!誰讓你帶壞我們愔愔的,我說話呢,沒一個人聽。”風絮看三人都聚到一邊,獨留下自己,便鬱悶的去臺階坐著,時不時看著他們有沒有過來。

“翀雲,我……”

“本君現在有要事忙,如果你沒別的事情的話就請回宮吧。”華若錦剛要開口就被什翀雲毫不留情打斷。

要事要忙嗎,我又不合時宜了。

“我只是看你回來了,所以想來看看……”華若錦有些無措,但還是穩定語氣,聲音到最後已經讓人聽不到她在說什麼。

紙愔不明白他們之間微妙,只好努力聽什翀雲講心法,細心揣摩其中訣竅。風絮雙手撐著下巴,不知不覺竟睡了過去。

“風絮,我叫你父君來送你回寢宮歇息。”

“我沒、沒睡。我只是在冥想,什翀雲你不要分心管我,紙愔仙子你教會了嗎!”剛進入美夢,就被什翀雲這個笑面虎驚嚇,風絮皮笑肉不笑的提醒著。

“要不你這位恩仙來比試兩招?”

“來!”風絮迫不及待想展示一番。

華若錦與什翀雲退到一旁,看著二人比試仙法。

紙愔試著什翀雲教的心法調動周身靈力向著風絮使來,風絮恰到把握彎腰閃躲,待到站立好之後,閃身來到紙愔身後想輕點她的肩,卻不料紙愔神色緊張,手掌靈力化作一把周身繞白煙的冰劍刺去。

“閃開!”

什翀雲料到不對,揮了揮衣袖將風絮扇到一旁,一掌化力抵住她。想揮袖將劍拂開,卻不料劍紋絲不動。

“快收住,紙愔!”

紙愔體內的靈力正在混亂遊走,想將劍收回卻不知如何施法控制。

“這不是我想施的法術,不知為何出現!”

“小心啊,什翀君!”華若錦本想上前,但什翀雲都沒有動作的事情,她去要是添了麻煩,什翀雲要是責怪她做事不穩,怕是更不會與自已講話了!

什翀雲使了個眼色給風絮,風絮立馬會意。瞅準時機來到紙愔背後,一陣悶聲紙愔只覺身子綿軟無力暈了過去,風絮順勢扶住紙愔將她橫抱了起來。

風絮:“我先將她送回偏殿休息。”

什翀雲:“嗯。”

風絮看出若錦像個局外人一樣,便說:“若錦仙子,我有些不方便的地方你跟我一起幫忙。”

華若錦回頭看了什翀雲一眼,發現他偏身往正殿走去,不曾看她一眼:“好。”

在沒人留意的時候什翀雲攤開手掌望著一塊碎冰,陷入沉思。

———

太息子:“翀雲啊,你資質、法力在整個天水那都是首屈一指,幾位仙君都在等著未來天君重治天水,你為何不願啊?”

什翀雲無奈又不得不恭敬的說到:“我本就不喜做什麼天君戰神,是您說要我為了天水而戰,我做了戰神。現在,您又要讓我為了誰去做天君呢?”

“為什麼我不喜歡什麼您偏要我去做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這麼苛刻,明明我是您……”

什翀雲還想說什麼卻被太息連忙打斷:“好了,你剛從夜川回來,想來是累了,回去休息吧。”

“……是。”什翀雲只是低聲無奈道,便禮畢退了下去。

望著什翀雲離去的背影,太息輕嘆。

本想拿著手裡的冰劍殘物去向太息詢問,一趕來便聽他講著從自記事起就對自己說的話,心中鬱悶,卻無處訴說。

“父君,父君!我聽,我聽你的以後不彈琴吟詩了,好不好?不要再罰自己了!求你了父君……”男孩跪在男人面前一遍又一遍哭喊懇求著。

“以後這些東西不許你再碰,眼淚收起來,像什麼樣子!”

“噗!”

男人氣急攻心一血吐了出來倒在了地上……

“父君!”風絮猛然驚醒,才發現是夢。後背早已被冷汗浸透。

風絮下了床走到寢宮門口,看著外面晨陽剛升起,宮內一片花攢錦簇,原本不安的心得到了放鬆。

“若錦仙子?”

“我、我來看看你。”華若錦來到偏殿對剛醒來的紙愔說道。

“紙愔仙子的身子可有不適?”說著來到紙愔身旁,坐下。

“並無不適,多謝若錦上仙。”

“紙愔仙子,我可以問你一些事嗎?”華若錦一臉真切帶著懇請的眼神,讓人難以忍心拒絕。

“是關於什翀雲上神的嗎?”

“嗯……嗯!”

“我與上神相識也不過幾日。”紙愔後面也不多說,想來華若錦也明白。

“是嗎……”華若錦頓時卸了氣,聳著的肩膀也垂了下來,長翹的睫毛也掩不住此刻的失落。

“我想看看天水,若錦上仙可以帶我去嗎?”看著她這般,紙愔也知道自己的話顯然沒有她想聽的。

“好……好啊。”回過神來應下。

“若錦上仙。”

“上仙安好。”

“嗯。”

一路走去,路過的仙子們紛紛像華若錦行禮問安。

二人一路無言,華若錦率先開口打破沉默說到:“天水界與凡界並無不同,凡界講究地位權利,而天水界則是……講究法力。法力高深者若是透過了天道刑法之罪與飛昇歷劫之苦便可以成為上仙、上神。”

“那你去往的凡界是什麼樣,若錦上仙?”

“我沒去過凡界,我也沒歷過天道刑。”

“那你如何成為上仙?”

“因為我的母君不忍我受上仙所受的天道刑,便在我受刑之時將我護在懷裡,帶我受了。”華若錦想起不覺紅了眼眶,但還是不想讓她人看到略顯狼狽的模樣,便將頭扭過去看別的地方。

“對不起,我無心的。”紙愔意識到說錯話,忙歉意的說道。

“我們走吧,我帶你去旁的地方看看。”

“好。”

走到仙池,紙愔停步,看著池中和周圍的奇花瑤草甚是好看。

“原來仙界的花如此好看!你看,若錦上仙。”許是這些花開的過美,紙愔不覺讚歎。想來這些花也能吸引若錦的注意,便喊她來瞧。

“你若喜歡,我可以找人送些到你住的偏殿。”

“喜歡,但開在仙池才是它最美的樣子。若是換了別處,怕是沒有同樣的顏色。”

……

“魔都可有風吹草動?”

“回老君,魔都最近太平,並無異樣。”

“哦?越是平靜,暗流越是想翻湧。”

“最近鬼域宮主並不在鬼域,連同她的副屬佑炎在魔都也未發現身影,想來應該沒有與魔都聯手的心思。”

“不。”

“司空玄玦一向如此野心,六百年前的那場挑撥不也是在安靜祥和的一日發起衝突的。”

“那老君……”

“盯緊魔都鬼域,在五月後的花神月宴一定不能有任何差錯!”

“是,老君!”

“退下吧。”

“是!”

太息子望著琉目離去的背影喃喃癲狂道:“你看到了嗎?天水就要繼位新天帝了,是本君扶持的兒子!我會讓他比你做的更好,讓六界都知曉是我太息子教的兒子,就是有神界預言又如何?哈哈哈……”

“易昇上神。”

“哦~是天水美人仙子,若錦啊。”

“上神謬讚,若錦不敢擔這美譽,還望上神不要再笑話若錦了。”

“誒,擔的起擔的起,算起你的仙齡也是該飛昇了,早說晚說都一樣,都一樣哈哈哈。”易昇對著面前溫婉的若錦打趣說到。

“誒,這位是?”易昇看著跟在身後的侍仙換了人問道。

“這位是紙愔仙子,是什翀君領回來的。”

“紙愔見過上神。”

“這麼說不是天水的仙子嗎?”易昇看著紙愔問到。

“非天水仙子。”

“你可知就算是什翀君帶的你,只要不是天水的仙子都是會被安上……”

“我不是。”

易昇沒有說完後面兩個字,只是想看看紙愔的反應,出乎意外沒有他預料的那般驚慌失色,反而從容自若。倒是自己小人之心了,想看人家笑話。

揚唇一笑到:“仙子如此年紀,卻能夠在異處舉止自然,不錯不錯。”

“我知上神只是嚇我,並無它意。”紙愔圓著他的話說道。

“真是有趣。若是日後有事,可來息棲殿找本君。”說罷朝著紙愔她們相反的方向離去。

“易昇上神最是喜歡開玩笑話,相比其他上神是極易近人的。”

“走吧,我帶你去神華林。”

“神華林?”

知曉紙愔不知道這個地方,一邊走一邊耐心向她說道:“所謂神華林,就是每大宴就會在此處開。”

“有什麼不一樣嗎?”

“哪裡都能開宴,但是神華林的神奇就是在於每三百年各宮各殿的水都會彙集在神華林裡結出一塊巨大的冰,我曾飛出天水上空,發現這冰特別像一個龍頭。”

“什麼時候開始就是龍頭了?”

“有一千年了,從結出冰之後,就越傳越廣了。”

“開了龍頭,開宴豈不是要在龍頭上面?”

“不是,老君會讓仙子們將龍頭做成像徽水神大殿的模樣,好讓仙君落座。”

“冰也會變成水。”紙愔疑惑不解。

“龍頭可保三日不化水……”

“即使會化水,也有辦法保它不化。”

說著二人來到神華林。只見眼前鬱鬱蔥蔥,膏腴之地奇花異草盡數開放。

紙愔突覺心口像是被攥緊一般,疼的柳眉緊皺,手掌捂住胸口,冷汗直流。

“紙愔,紙愔你怎麼了?”在欣賞花木的若錦本想回頭叫紙愔前來一起,卻見她面色痛苦,忙來到面前詢問。

“我、我沒事!”過了一會兒痛感漸漸消失,卻吃力站起。

“來,牽著我的手,我拉你起來。”

“若錦上仙。”遠處過來一名仙子。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