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像了,

那郃留仙君,竟與川芎有九分相似!

谷芽起身挪步朝他走去,想將他看個仔細,

他的面板比川芎白皙細膩,

眼神不似川芎那般溫和,

可那眉眼的輪廓,單薄的身影,一舉一動,都與川芎如出一轍!

“師尊,師尊你去哪兒啊?”

芫音在後面拉了一下她的衣袖,

她無意識的掙脫開,就那樣痴痴走到了郃留面前,痴痴的望著他,

郃留抬眼,莫名其妙的看著眼前快貼到自己臉上的谷芽,往後退了退,冷聲開口:“扶笙仙子,你尋我有事?”

是川芎的聲音,卻不似川芎的語氣,

谷芽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淚水,似開了閘門般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想開口說話,聲音卻卡在喉嚨裡,

郃留看著她一聲不吭嘩嘩衝著自己流淚的模樣,人都傻了,

谷芽終於顫抖著問出聲:“川芎,是你嗎?”

郃留聽不懂,沒再理她,用疑惑的目光看向她身後追來的芫音,“芫音仙子,你師尊她...”

芫音趕忙將谷芽拉回座位,一邊拉一邊扭頭向郃留解釋:“我師尊她中毒傷到了腦子郃留仙君對不住哈!”

被拉回座位的谷芽抬袖抹了一把眼淚,繼續望著郃留的方向,絲毫沒注意到對面眉頭微皺看著自己的本澤,

她在想,郃留仙君到底是不是川芎?

可她剛剛喚出川芎的名字時,他沒有半點反應,

難道真的只是容貌和聲音相似而已嗎?

這世間三界真的會有一個凡人同一位仙君音容相似到這種程度嗎?

“師尊,初測已經結束了,很快就可以挑選閤眼的仙侍了,你怎麼了?身子不適嗎?要不要回去休息,或是去尋醫仙看看?”

谷芽依舊魂不守舍的望著郃留,

“不必,我沒有不適,仙侍你看著選吧。”

“啊?我來選?這樣可以嗎?”

“對,你選就可以。”

她現在沒有心思選什麼仙侍,一門心思都放在了郃留身上,思緒混亂,腦海中描摹出萬種可能,

可能,他同川芎有什麼關聯?

可能,他就是川芎,只是因什麼緣由忘記了這個名字?

可能,川芎本就是郃留,仙人不是要下凡間歷劫的嗎?話本中就是這麼寫的,

也可能,他不是。也許就僅僅只是容貌相似而已,畢竟,他的眼神和川芎一點兒也不一樣,

川芎從未有過那樣冰冷的神情。

她不知自己朝著那個方向望了多久,只知回過神來時,已近黃昏,那個位置上的人已經離去,芫音正搖晃著自己的手臂,

“師尊,師尊?你還好嗎?走了,回去了!”

“哦,好,仙考結束了?”

“結束了,仙侍都選好了,剛剛領來給師尊看過了啊,師尊你還說好呢!”

“是嗎,”谷芽乾笑了兩聲,完全不記得自己何時說過,

“好,那我們回去吧。”

回到扶搖殿,谷芽依舊魂不守舍,把芫音看的著急,“師尊!你真的沒事嗎?要不還是去請醫仙來看看吧?”

谷芽強行將自己混亂的思緒拉回,

“我真的沒事,不用了,芫音,新選的仙侍呢?”

“新選的仙侍要先送去戒律司學規矩,過幾日才送來呢。”

戒律司...

“芫音,我問你,仙人是不是都要歷劫的?”

芫音點頭,“是啊,仙人與妖人都是要歷劫的,每增長兩千年修為便要歷劫一次!”

“那,是歷什麼劫?”

“雷劫,怎麼了師尊?你一百年前才剛歷過劫,不用擔心這個的!”

谷芽繼續問:“可有避劫的辦法?”

“自然是有的,雷劫十分艱險,生抗可是有性命之危的,咱們仙界有化劫池,只需要在雷劫將至時入化劫池,歷一世為凡人,即可化劫!”

谷芽的心跳加速起來,

“那,歷一世凡人歸來,可還有凡間的記憶?”

“有,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在凡間時,弄丟了魂魄,那樣的話,不僅會失去記憶,還會變得痴傻呢!”

“我知曉了,芫音,你去休息吧。”

“是!師尊,你也早些休息!”

谷芽加速的心跳慢慢落了下去,

郃留仙君怎麼看都不像是丟了魂魄痴傻的樣子,

那,還有一種可能,

也許川芎就是歷劫時的郃留,他也並沒有丟失魂魄失去記憶,只是...

只是在藥谷那短短二十幾年的記憶,

對堂堂仙君來說,

算不得什麼,

所以在有人提起那個名字時,

自然毫不在意。

她還想再開口問一問,郃留仙君上一次歷劫是何時,但她沒有問,

一來她不知若是芫音知曉她換了芯會發生什麼,不敢問的太仔細,怕芫音會猜疑,

二來,她想再去見一見,親口問一問那位郃留仙君。

在她低頭沉思之時,沒注意到身旁悄然站了一人,

“扶笙,在想什麼呢?”

谷芽聞聲抬頭,對上了本澤那雙略帶試探的眼眸,

“本澤仙君?這麼晚仙君怎麼來了,有什麼事嗎?”

“你今日,為何一直看著郃留看了一日?又為何......”

“本澤仙君,”谷芽出聲打斷,“這是我自己的事,無需仙君掛心,很晚了,仙君請回吧。”

“我只想知道為什麼?”

谷芽被他問的不知該怎麼答,思考了一會兒,

“我只是好像記起了一些往事罷了。”

聽到這個回答,他試探的眼神逐漸轉為不解和委屈,一隻手抓住谷芽的肩膀,

“扶笙,你說你什麼都忘記了,可你都能憶起郃留,卻憶不起我?”

谷芽實在不想再與他周旋,

“是,本澤仙君,我實在不明白你想說什麼,芫音同我說了,我從前傾慕於你,可我現在不記得了,也不再傾慕於你,你便也忘了吧。”

他無力的鬆手,轉身,

“什麼都是你說的,讓我記住你也是你說的,讓我忘記你也是你說的,呵呵,我真是可笑至極。”

谷芽望著他離去的身影,嘆了口氣,

她其實十分能理解本澤,

在意之人死了,或是將自己忘記,

無論是哪一個答案,都難以承受吧。

可她不能因不忍多一個傷心人而欺騙本澤,欺騙自己,

她也有她要弄明白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