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草是我們藥谷獨有的一種藥草,曬乾後有溫潤的甜香,過年在門口掛一捆曬乾的年草可以擋煞避邪,開運納福,這是我們的習俗,冬季最重要的日子就是過年了,加上生薑可驅寒暖身,陳皮可使人愉悅,不如就叫良辰旺?討個好彩頭!”
谷芽一把抱住丁香的胳膊,頭靠在她肩上蹭了兩下,“丁香,有你真好!”
丁香一把將她推開抖了抖,“哎呀呀呀呀,你不要這麼噁心好不好!”
“哪裡噁心了?我這是在表達對你的喜歡!”
“停停停停停!越說越噁心了!你自己琢磨吧我出去了!”
“誒,別呀丁香,你還得帶我去買材料呢!”
“累死了!明天再買吧姑奶奶!”
*
谷芽忙活起來,除了給解憂果念詞的時間以外,都在忙著採購材料製作香脂,好在除了杏仁油以外其餘的材料藥谷都應有盡有,不用麻煩的一趟趟往桑泉鎮跑。
將材料一樣樣研磨成粉,加入杏仁油,溫火隔水慢慢加熱,保持兩成油溫,不燙手即可,再靜置浸泡兩日,將藥粉過濾掉,加入新的藥粉繼續加熱,浸泡,過濾,如此往復,直至藥油香氣濃郁,
再將蜂蠟加熱融化,與藥油混合攪拌均勻,倒入裝香脂的小瓷罐,等待凝固,香脂就做成了!
“大黃,你字寫的如何?得把香脂的名字寫下來貼在蓋上!”
大黃僵笑著搖搖頭,“不怎麼樣,你自己不是識字嗎?讀過的書比我都多,你自己寫唄?”
谷芽鬱悶道:“我讀的書是多,但我沒寫過字呀,方才試過了,特別醜...”
丁香在一旁很不爽,“你怎麼不問我?”
谷芽扯扯嘴角,欲言又止,“你的字我又不是沒見過,和我......”
丁香翻了個白眼,“切,那你去找川芎幫你寫吧,他字好看!”
谷芽一拍腦門,對啊,川芎從前拿著自己的文章給她講課時,她就見過他的字,從小就字如其人,十分有賣相!
她拎著裁剪好的紙和筆墨一路小跑到神廟,
“川芎!快幫幫忙!”
川芎見她手裡拿著紙筆興沖沖跑來的樣子,唇角不自覺揚起,又馬上收回去,
“哼,我說今日怎麼想起我來了,原來是有忙要幫!”
谷芽一愣,她頭一次聽到川芎這樣的語氣說話,有些不知所措,
“川芎?你生氣啦?你別生氣嘛,我不是故意不來看你的,只是最近在忙租攤位賺錢的事...”
川芎看她這滿臉愧疚手足無措的樣子,一下子破功,“好了,逗你的,我怎麼會因為這種小事生氣呢。”
谷芽低下頭,眼觀鼻鼻觀心,“可是我好像確實太久沒來看你了...你一個人在這兒很無聊吧...”
川芎柔聲道:“是啊,一個人很無聊的,所以小芽有空了就來看看我好不好?”
“好!擺攤要賣的第一批香脂我都做好了,我打算以後讓丁香和大黃輪流幫我守攤子,我給他們分成,我自己呢就在家養解憂果,製作香脂,然後每天都來看你!對了,這罐清風朗是給你的,神廟裡若是有蚊蟲你就塗上......”
谷芽喋喋不休的與川芎講了她打算賣香脂的心路歷程,川芎一邊幫她寫貼紙一邊聽,
不知不覺又聊到了半夜去。
谷芽花了一兩銀租了個攤子,其實三五百文也可以租到的,但她覺得便宜的攤子位置太靠後了,許多人不會將整個集市逛完,只逛到自己要買的東西,買到了就不往前走了!
所以她租了個集市口的位置,但凡是來集市買東西的,路過集市的,都能看到她的攤子。
藥穀人並不太多,也就相當於一個大些的村落,等到藥谷的人都知曉有一家香脂攤子了,熟悉了,再搬去靠後些的位置節約開支。
她的香脂左右只有兩個品種,良辰旺還不應季,暫時沒做,樣品擺在桌面上空蕩蕩的,實在不好看,於是她索性將製作香脂的工具材料放了一套在桌面上,看起來倒別有一番趣味!
開業第一天,一位面容姣好的婦人走到她的攤位前,谷芽忙迎上去,
“姐姐,這是我自己製作的香脂,這個清風朗是驅蟲避蚊、提神醒腦的,枕上悠是安神助眠的,您喜歡可以試,這兒有樣品!”
婦人拿起樣品聞了聞,問道:“怎麼賣?”
谷芽甜甜道:“八十文一罐,今日開業第一天,買兩罐的話,第二罐可優惠五成,僅此一天!”
婦人聞言眼亮了亮,外頭這些香膏花脂的怎麼也要一百多文一罐,那還算實惠的,“倒是不貴,給我一樣來一罐吧!”
“小丫頭,你既然會做香脂,怎得不做些染唇的胭脂?我方才看到你攤子,還以為是賣胭脂呢。”
谷芽接過錢,將兩罐香脂用布包好遞給她,“不瞞您說,我本是想做染唇花脂的,但想到藥谷女子多要下藥田幹活,不喜施粉黛,怕賣不好,就沒做。”
婦人一擺手,“哎呀,正因如此,藥谷這集市一直也沒個賣胭脂的鋪子,我們這些想用的,還得跑去附近的鎮上買,你下次少做些,我來買!我家的活一直都是我夫君做,我可從不下田的,像我家這樣的,也不少!”
“好!我剛來藥谷不久,還真不太瞭解,姐姐這麼說的話,那我下次也做些胭脂!”
谷芽心想,看來胭脂也不是毫無市場嘛,“多謝姐姐提點!”
婦人走後,從方才就站在一旁的麥冬抱著手上前,“恭喜啊,開張了。”
“麥冬公子!剛好,我還想去找你呢!”
“找我?”
“嗯!為了感謝公子的幫忙,這幾罐香脂送你!這個枕上悠是安神助眠的,是丁香寫的方子,公子可以拿給伯母用,伯母的病丁香和我說了,這個無需焚燒沒有煙塵,不會引起氣喘的!”
丁香在一旁沒有說話,
麥冬接過香脂,看向丁香,似乎想說些什麼,卻只蹦了兩個字:“多謝。”
又馬上轉頭打趣谷芽,
“哎我說你別公子公子的,叫的怪彆扭的,直接喊麥冬,或者麥冬哥哥也可以呀!”
谷芽翻了個白眼,“那就麥冬吧,我可比你大!還哥哥,休想佔我便宜,川芎都得喊我姐姐呢!”
麥冬挑了挑眉,“也是,你是個妖,妖齡不可貌相,話說回來你一點也不像被關了二十年,還會做生意?挺通人情,不錯呀,哪學的?”
谷芽腦子發癢,“我怎麼記得你好像上次見面就說過這話?我沒吃過豬肉還沒見過豬跑嗎,川芎以前經常給我帶很多很多書籍話本,我每天都看,看多了自然對外面的世界有些瞭解,川芎小時候還學夫子給我上課呢!”
麥冬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有一陣子成績突飛猛進,果然教人比被人教記得更快!”
“誒,我說你不累嗎?那解憂果還不夠你養的,還要來擺攤?”
谷芽攤攤手,“不累啊,你也知道,我被關了二十年,對我來說,做什麼都比在屋裡閒著強!”
“也是。”麥冬招了招手,轉身離去,“我還有事,先走了,再見,姐姐。”
“再見!有空來玩!”
那一聲姐姐喊的極輕柔,谷芽打了個寒顫,總覺得這語氣哪裡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