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清在房間裡踱步走著,嘴裡念念叨叨的。

“到底是什麼呢?到底是什麼呢?”

群主絕對不會無緣無故請假,對於他這種加班崽來說,請假的代價他承受不起,所以一定有一個事情讓他不得不請假。

周玄清現在距離真相只有一步之遙,就差一個理由,這個理由極為關鍵,甚至能左右整個劇情的發展,而且這個理由一定就在群主講的那個故事裡面。

整個故事裡就只有兩件關鍵事情,一個是群主照料小動物們,一個是快遞員將黑山羊幼崽送上門。

這裡面一定有關鍵資訊。

至於故事結局群主變成黑山羊那一部分只是果,前面的才是因。

“周玄清,我其實那時候在漫展就準備跟你說的,這個故事裡有一個點很不對勁,不過後來你拉著我跑路,我就給整忘了。”

就在周玄清思考是哪個故事部分有關鍵資訊的時候,陸發財打斷了他的思考。

周玄清想起來了,陸發財在漫展的時候就有事情準備說,只不過那時候他急於往酒店去,就也沒聽陸發財怎麼說。

“對了,那你當初是想說什麼來著的。”

“就是故事中那個小蜘蛛腿彎曲,還不吐絲的事呀,我以前聽群裡養小蜘蛛群友說過,蜘蛛死後腿就不會再伸直了,我那時候聽到那個故事還納悶,為什麼那個小蜘蛛腿會彎曲呢。”

對了,一切都對了,周玄清終於想明白了,他知道那個關鍵的請假理由到底是什麼呢。

群主講的故事根本就是一個充滿隱喻的魔幻故事。

周玄清的猜想也錯了。

他原本以為群主病毒沒有好,一切都只是群主的偽裝,但這些都只是周玄清的臆想。

一切都是有跡可循的,周玄清回想起群主說的那些話。

“這個世界是需要被拯救的,而神會拯救這個世界。”

“神是在一個你絕望的時候安靜的來到你的身邊的。”

這個世界對於你來說確實需要拯救,它也確實也是你的神。

而真正的真相,真正的故事應該是這樣的。

有一天,你日常的深夜加班回家,那個時候你剛分手不久,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的,但沒辦法,生活還是得繼續過下去。

你麻木的上了樓,來到了那間因為便宜而買下的404房門面前,你正準備開啟房門,一股腐爛發臭的味道突兀的傳進了你的鼻子裡面。

就像是發黴的穀子發酵導致的酒精腐爛的味道。

你正準備打算不予理會的,是什麼東西跟你有關係嗎?沒有關係的,就算是有人死在你隔壁又怎麼樣呢。

這個世界本不就爛透了嘛,吸血的老闆,冷漠的同事,以及那些吵鬧的鄰居們。

他們都死了才好。

可你心裡卻總覺得失去了一種很重要的東西,那是不次於與小晴分手的痛苦,甚至更為強烈。

你鬼使神差的去尋找氣味的來源,你循著那股氣味往樓上走去。

是那間你養育小動物的小閣樓。

你已經忘記有多久沒上來了,一週還是一個月?你看著這泛黃的牆壁以及長了黴斑的木門,你無神的推開了那扇木門。

木門沒有關,或者說是從來就沒關過。

你像是一個犯了錯誤的孩子一樣,害怕的往裡面走去。

氣味就是從這裡面傳來的,那個該死難聞的氣味圍繞著你,它好像是在嘲笑你,嘲笑你這個懦弱無能的樣子。

你好像明白了一些什麼,心裡空蕩蕩的,你像一個行屍走肉一樣的在裡面漫無目的的走著。

“這個小蜘蛛好久沒吐絲了,腿也彎曲的,看上去病懨懨的。”

你呆滯的看著籠子裡那隻早已發臭了的蜘蛛。

你不知道應該做些什麼,你只知道它好像病了,於是你在它那空蕩蕩喝水的小碗里加了很多很多的藥,直到那些藥塞滿了整個碗。

好像也裝滿了你那空蕩蕩的心。

你滿足的坐在了地上,腐臭發爛的氣味圍繞著你,擁抱著你。

其實你早就死了不是嘛,現在的你只不過是一具活著的屍體而已。

在這個腐臭發爛的世界,你早就應該死了不是嗎?

你不知道是怎麼爬上那張略微狹窄的單人床上的,你只知道你最後又輕輕擦拭了那張合照。

書桌上是一個水杯,以及一整瓶早已空掉安眠藥瓶。

就這樣死了也不錯吧,你迷迷糊糊的睡去。

你做了一個夢,夢裡小晴攬著你的肩膀,一隻手比著一個耶,還笑著跟你說。

“笑一個,你這樣乾巴巴的,拍起來不好看。”

你有些侷促的將雙手放在背後,然後對著鏡頭緊張的笑了一下。

鏡頭記錄下了這一刻。

那是你們第一張合照,也是最後一張。

如果時間能夠停止在這一刻就好了,時間為什麼要流動呢?人不就是為了短暫的美好的這一刻而活的嗎?

你不知道為什麼小晴要跟你分手,就像你不知道這個世界為什麼這麼爛一樣。

這個世界死了多好,死了一切就都太平了。

可惜的是,是你要死了。

應該是這樣的,你就應該這樣的死在沒人理會的角落。

這樣也好,至少解脫了。

睡夢中的你呼吸急促了起來,心臟隱隱作痛,渾身的血液在這一刻沸騰了起來,然後又在下一刻忽的冷了。

你平靜的躺在床上一動不動。

可你卻被電話鈴聲吵醒了,一個接著一個的未接來電把你轟炸醒了。

那是公司的來電,他們肯定都在疑惑為什麼你沒有去上班。

他們不會關心你是因為什麼事情耽誤了,他們只會關心你為什麼沒來上班。

沒來上班,沒有全勤,當日工資扣掉。

他們不會同情你的。

你腦海裡想了很多,你本能的想要爬起床去上班,但全身無力,甚至都無法支撐你走出這個臥室。

你只好先去把臥室的窗簾拉開,想著好讓臥室亮堂一點。

想象中的陽光並沒有照射進來,是陰天,烏黑色的雲暗示著你,接下來可能會有雨。

老天爺也跟你作對。

但好歹是有了一些光亮,你藉著這微弱的光線餘光瞄到了書桌上的水杯以及空藥瓶。

你愣住了,你忽然想到你應該是死了的,那個藥量都足夠好幾個成年人身亡了。

可為什麼沒有死呢?

你為什麼沒有死呢?

你突然崩潰的哭了,這是你這一生中記事以來第一次哭。

你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哭。

分手的時候沒哭,昨晚開啟那扇門的時候沒有哭,加班的時候沒有哭,因為小眾的愛好被孤立的時候沒有哭。

可你沒有死的時候你哭了。

你早就該哭出來的,但直到現在你才哭出聲來。

你跌坐在床上,淚水止不住的往下流,像是要把這些年受的委屈全都哭出來。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隻黑色的山羊蹄擦了一下你臉龐的眼淚。

“別哭,不應該是你哭的。”

一個溫柔的聲音在你心中響起。

你轉過頭去,一隻黑色的山羊幼崽出現在你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