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茶館老闆——鍾離

凱亞坐在圖書館兩個小時了，手裡面捧著《經濟學原理》已經一小時五十分鐘沒有翻頁了。

甚至這本書還是倒著的。

路過的學生沒有一個敢上前提醒他。

這個狀態不是失身了就是失戀了，保不齊還都有。

但是凱亞寧願自己是失身了。

他活了將近三十年，第一次被人拒絕了。

今天早上在天台上，他問出那個問題之後，但凡迪盧克揍他一頓說我把你當室友你竟然想睡我、或者裝作沒聽見繼續看星星，凱亞都不會這麼糾結。

但是迪盧克的反應是屬於意料之外，也不在情理之中。

凱亞說出那句讓自己後悔的話之後，迪盧克淡定地站起身，手還扶在望遠鏡上，肉眼可見地認真思考了五分鐘，然後聲音擲地有聲鏗鏘有力。

“不行。”

然後迪盧克扭頭走了，這個轉身乾淨利落，差點把凱亞的腦子一起帶走。

然後詭異的事情發生了，凱亞下樓之後迪盧克跟個沒事人一樣，該幹嘛幹嘛，甚至早餐都還是照常的兩人份，就好像天台上那個荒謬的問題沒有出現過一樣。

凱亞在圖書館思考了一個小時後發現，迪盧克是真的經過深思熟慮之後，拒絕了他！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剩下的一個小時凱亞全用來emo了。

半晌，他拿出手機，走到樓道口，撥通電話。

那邊響了很久沒人接，凱亞面無表情地又撥了一個，這次響了十幾秒接了。

“喂。”聲音性感又撩人，一看就是爬過山的聲音。

“茶館開門沒。”

“茶館今天休假，不開門也不支援線上訂購。”

“茶館開門了沒？”

凱亞跟沒聽見一樣。

“你要幹嘛？”

“還記得你上次說過你欠我一個人情嗎？”

那邊沉默了一會兒，“記得。”

“茶館開門，你該還人情了！”

*

*

這個“人情”還要追溯到一個月以前。

茶館老闆名叫鍾離，人生經歷比山路十八彎還錯綜複雜。

以前據說是武警特戰隊的，再以前是京都大學漢語言文學系碩士研究生，不知道怎麼了就突然退役了學也不上了，轉行當了個茶館老闆。

官方說法是書不想讀了也不想打架了，人生沒別的愛好就喜歡喝茶。

凱亞說我信你個鬼。

直到有一次茶館來了小偷，凱亞眼睜睜看著這貌似柔弱不能自理的茶館老闆以微秒的速度衝過去一拳重重打在小偷身上，小偷鼻血流的堪比動脈血。

從那以後凱亞喝茶的次數都多了。

這老闆是個挺文雅的人，從來不見他動氣，就算有人來茶館搞事情，他也只是動手不動口。

這激起了凱亞的好奇心，一般人分為兩種，喜歡男人的和喜歡女人的，但是鍾離給人一種超脫世俗的感覺，優雅且不失理性，很難想象這樣的人墜入愛河是個什麼模樣。

凱亞因為自己的好奇心上前套過近乎。

“老闆，你是喜歡男的還是喜歡女的。”

這個問題很冒昧，然後凱亞得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答案。

“不知道。”

“不知道是什麼意思？沒喜歡過別人嗎？”

“不是，我有喜歡的人，只不過我不知道他是男是女。”

這句話震驚凱亞一萬年。

他在一瞬間想象了鍾離口中這個“人”。

是隔壁甜品店的娃娃，還是人體建模的軟體，又或者是美術生速寫用的石膏大衛？

“是你們學校的老師。”

凱亞說我不信，我在學校任教那麼久沒見過你說的這個物種。

非男非女，學校背調的時候只看教育背景不看性別嗎？

看著凱亞說不出話的模樣，鍾離默默給他搬了個凳子讓他坐下。

“你能幫我去查一下這個人是誰嗎，他就來過我這兒一次，我沒再見過他了，你經常來這兒喝茶，我看人很準，你是個好人，所以請你幫幫我吧，我欠你一個人情！”

然後凱亞不知道哪根筋打錯了就同意了，在明明自己還是個光棍的情況下。

鍾離能提供的線索不多，就是個三秒的監控錄影，裡面的這個人打扮得花枝招展，甚至背上還有個比維密壓軸還華麗的大翅膀，就這麼刺拉拉地衝進店裡打包了一份錫蘭紅茶，從始至終出現在監控裡的只有那雙大翅膀和一直看不清的藍色的眼睛，甚至不知道是帶了美瞳還是天生的。

看完監控凱亞沉默了。

“你拿著這個看不清臉的監控讓我找人，這跟大海撈針有什麼區別？”

“至少你跟他肯定是同事。”鍾離看上去真的有點需要幫助。

“你憑什麼覺得他是我們學校的老師？”凱亞挎著胳膊。

“他刷卡的時候拿錯了你們學校的教職工飯卡，我看見了。”

“萬一是他借的別人的呢？”

鍾離不說話了，半晌才緩緩開口，“那就說明，他至少是認識你們學校的老師，你幫幫我吧，求你了，事成之後，我給你報酬。”

凱亞歪著頭看他，“你一個茶館老闆能給多少報酬？”

鍾離隨手抽了張紙寫了個數字。

凱亞掃了一眼後眼睛瞬間放大了兩倍。

“我*，賣茶這麼暴利嗎！”

不是凱亞喜歡幹這個。

實在是他給的太多了。

凱亞就拿著那段分不清妖魔鬼怪的監控影片，天天溜達在學校教職工榮譽牆附近。

連續逛了三天毫無結果。

就在凱亞準備放棄那豐厚的報酬的時候，有一天他去給學生上課，看見有個學生打扮得跟影片一樣花枝招展。

凱亞就湊上去問，得知這是準備參加漫展。

然後他就把目光放在了之前的漫展上，對比了漫展公眾號放出來的照片眼睛都快瞅瞎了之後，終於在一張照片的角落發現了那個誇張的維密翅膀。

隨即火速去對比那天沒課的老師或者是請假的老師，再透過身高胖瘦排查了大部分人後，視線終於最後落在了一位臨時體育課老師身上。

“達達利亞！”

凱亞把照片重重拍在鍾離面前，旁邊附贈了一張收款碼。

“這是他的微信，我把他推給你。”

“嗯好！”

鍾離歡歡喜喜地傳送了好友申請。

凱亞歡歡喜喜地看著手機到賬。

“誒，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什麼？”

凱亞一雙大眼睛忽閃忽閃地看著鍾離，“你到底是為什麼喜歡他啊，就因為他背上有大翅膀嗎？”

“不是啊，”鍾離搖頭，“是因為他進來的時候說了一句話。”

“他說什麼了。”

“他對我說，你長這麼好看當什麼茶館老闆啊，我包養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