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業那天太陽很大,剛拍完畢業照學士服都還沒脫,艾爾海森坐在床上看卡維把自己為數不多的衣服使勁往行李箱裡塞。

艾爾海森抽了張溼巾去擦卡維頭上的汗。

“想好去哪兒了嗎?”

卡維點頭,“找好了工作,第一輪面試已經透過了,就看實習期能不能轉正。”

“在哪兒?”

“北京。”

“我陪你。”

“你不......”卡維出聲,話沒說完被打斷了。

“我考上了北京的公務員,這幾年擊劍館和其他幾個店面的股份剛好夠那邊郊區一個房子的錢,你不用租房子了。”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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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維把這件事情當成傳奇一樣到處說,說兩個人心有靈犀。

因為兩個人都是有主見的,也都瞭解對方,誰都不願意因為自己打亂對方的規劃。

兩個人每天都往圖書館跑,一個七樓一個十三樓互不打擾,只有快閉館的時候才會在微信上問一句“一會兒去吃什麼?”

所以哪怕是每天枕側的人,也不知道自己是考公考研還是就業。

“奇蹟!”卡維洋洋得意地看著提納裡,“我正好就找了北京的工作,他正好就考了北京的公務員,我們倆這不是心有靈犀這是什麼?”

提納裡託著腮幫子,“所以呢?”

“所以我們倆天生一對!”卡維一本正經地評價。

提納裡張了張嘴最後決定還是不要破壞懷春少男的美好幻想。

不過他可沒忘了艾爾海森跑到七樓去偷看卡維電腦的情景。

“嗯,”提納裡眯著眼睛笑對卡維,“你們倆天生一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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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事實證明兩個人在一起住久了是會出現問題的。

一年半以後,卡維咬著牙跟提納裡說當時就不該為了省個房租跟他住一起!

“又怎麼了?”提納裡坐在實驗室裡,身後是各種五顏六色的試管,面前是暴躁地跳腳的卡維,提納裡兩隻胳膊死死按住他不讓他暴走以保護自己的科研成果。

“他竟然讓我貼綠色的牆紙!”

“怎麼了,綠色護眼啊。”

卡維眼睛裡都冒火,“他就是想綠了我!”

“不至於。”

“怎麼不至於!”

卡維知道住在一起是要有磨合期的,但是他一直以為這個情況不會出現在他們之間,因為兩個人大二的時候就住一起了,整天膩著也沒出什麼大問題。

但他下意識地忽略了,那時候的他們只需要考慮早上中午晚上吃什麼,後來忙著學習上的事情就都顧不上對方,晚上約個飯都算是交流感情了,根本沒時間探討人生哲學和理想三觀。

真正住在一起之後問題就逐漸顯現出來。

艾爾海森買的是個毛坯房,北京這樣寸土寸金的地方,艾爾海森花光那麼多年的積蓄買了個三十多平的房子,兩個人有小半年的時間都還是在外面租房,每天下了班就開始搗鼓房子裝修的事情。

一開始為了房子刷什麼顏色的漆吵架,後來為了廁所裡的馬桶放東南角還是西北角爭論,最大的一次矛盾爆發在臥室,兩個人為了投影儀放在哪兒吵得面紅耳赤聲嘶力竭。

他們都是成年人了,各有各的工作壓力,這個房子距離他們住的地方一個小時的車程,每週來回往返的時候心情都焦躁。

卡維手上折騰著建築稿紙,艾爾海森轉著方向盤心裡想著工作文稿,一路上都沉默。

住一起快一年了,好像沒什麼值得開心的事情,每次在房子的吵架都像是一場發洩。

“臥室,就貼綠色的牆紙吧。”艾爾海森在車上率先打破了沉默。

“憑什麼!”卡維故意嗆聲,“你說什麼就是什麼,你以為你是誰!”

“......不是你說綠色護眼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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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提納裡聽完以後默默開口,“其實一開始是你要貼綠色牆紙的。”

“我說了啊!”卡維理不直氣也壯,“但是他為什麼一開始不同意,他同意了我就要貼嗎!他今天趕貼綠色牆紙明天就敢綠了我,明天敢綠了我後天就敢家暴!”

“我得提醒你一句,”提納裡死死摁住卡維蹦躂的腳步,他身後是價值半個月心血的培養皿,“腰部以下大腿以上的劇烈碰撞摩擦事件算不上家暴。”

卡維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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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維當初的實習工作順利轉正,工資算不上高但也過得舒心,每天對著被甲方否認的一個個稿件揪頭髮。

艾爾海森的單位就跟他隔了一條街,有時候特意跑到卡維公司樓下買咖啡,抬頭揹著光就能看見神色各異的卡維。

有時候愁眉苦臉,有時候對著電腦掐佛珠,很少的時候會看見他方案過了後放松的笑。

艾爾海森接過老闆給的咖啡,道了聲謝後看了眼手機。

上面是提納裡的質問:

“你們倆吵架了以後能不能讓卡維去找心理醫生!我的實驗室不是情緒發洩館!我的細菌上次被他一嚇,到現在都長不出來!”

連續三個感嘆號生動形象地表達了作者的悲憤之情。

艾爾海森扎開咖啡,抬頭去看樓上,正好看見卡維也低頭看他,兩個人隔著陽關、空氣和玻璃對視,然後瞭然地笑笑。

低頭給提納裡回了個訊息:誰說我們吵架了?還有,你的細菌長不出來別怪卡維身上。

那邊回的很快,你們都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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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本篇最大受害人出現了——提納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