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異的村民、與世隔絕的原生環境以及......一個古怪的傳聞。

嚮導大哥在提起雲浮村的傳聞時,神色間明顯是忌諱的。

他一開始只是咕噥著說了幾句不清不楚的話。

後來在裴詩的引導下,他才神秘兮兮的說了出來。

“那個村子,信鬼神!”

他說著這句話時,臉上惶恐忌諱的神態不似作假。

“你們說,都現代社會了,誰還會去信那些?但云浮村那些人不僅相信,還奉若神明!”

裴詩配合著他點點頭,“的確很奇怪。”

嚮導大哥見她這麼感興趣,自己的分享欲也得到了滿足,因此一高興又和她多說了一些。

“前些年扶貧,重點物件就是雲浮村。可是那些人啊真不識好歹!把那些工作人員全部都趕了出去,還揚言村子裡誰敢出去就是對神靈的褻瀆!”

“後來實在沒辦法,只能定期給他們一些物資幫助。”

在嚮導大哥絮絮叨叨的嘮嗑之中,三輪車行駛了一個多小時崎嶇狹窄的山路最終抵達了一個岔路口。

“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裡,剩下的路你們只能徒步去,記得走左邊這條路。”

裴詩一邊應聲好,一邊多給了嚮導大哥兩百塊錢。

嚮導大哥看著那錢,嘆息一聲。

或許是拿人手軟,他不免又多說了一句話:“我三輪車後面有根木棍,你們拿著防身吧。”

“嗯?”

裴詩不明所以的抬頭看著他。

嚮導嘟噥一聲,“誰知道那群瘋子會不會突然發瘋。”

看來雲浮村在當地人眼裡風評的確很不好啊。

裴詩眼底劃過一抹了然,“多謝大哥,我們做個考察就走了,不會耽擱太久的。”

見裴詩這麼自信,嚮導也懶得再勸。

他懶洋洋的擺擺手,隨後開著三輪車馬不停蹄的離開了這個地方。

留在原地的裴詩和謝景慵對視一眼。

謝景慵走過來牽過裴詩的手,往左邊那條小道上走去:“走吧。”

這條幽靜的小道狹窄幽深,四周全是密密麻麻的雜草和樹枝,或許是剛下過雨,地面上還有些泥濘。

走了一會,裴詩突然出聲:“你怎麼看?”

謝景慵知道她是在問他對於剛剛嚮導說的那些內容。

他從容的牽著裴詩走在路上,那些長滿荊棘倒刺的樹枝灌木被他視若無物。

過了半晌,他沉沉的吐露出這樣的一句話:“越是腐朽落後的地方,越容易滋生罪惡。”

裴詩漫不經心的點頭,一聲呢喃似的輕語逐漸消散在空中——“也不知道顧挽和這個村子有什麼關係。”

*

走了十多分鐘的小路,裴詩和謝景慵終於見到了一塊被四周瘋長的雜草快要完全遮蔽住的石碑。

上面題有三個大字——雲浮村。

裴詩輕輕的鬆了一口氣,看著不遠處隱匿於茂密的樹林之後若隱若現的村落:“看來我們已經到了。”

見著謝景慵走到那個石碑前,沉默的將石碑附近的雜草扒開,裴詩好奇的走上前來。

“怎麼了嗎?”

謝景慵沉默的搖搖頭,幽深的瞳孔中難得浮現出一絲清晰的困惑和迷茫。

“......只是有點熟悉。”

他輕輕的呢喃著,像是無意識中說出來的一句話。

裴詩並沒有注意到謝景慵此時的狀態,因為她被石碑右下角的那一列小字吸引了過去。

她將上面的內容給唸了出來:“緣淺緣深者......不入雲浮?”

這行小字似乎存在久遠,逐漸被風化消蝕,只留下模糊的字跡供人辨認。

謝景慵的眉目不由得皺起。

他的視線落在了密林背後的村落,輕聲道了一句:“我們先進村吧。”

裴詩將那行字記了下來,隨後站了起來。

“好。”

兩人一同走向了雲浮村。

雲浮村人口並不多,十多戶人家做落在山谷之中,四周被群山包圍,隱約有一條瀑布從遠處的高山上落下。

四周樹木蔥鬱,花鳥蟲鳴,是一副生機盎然之景。

裴詩眼裡染上錯愕。

按照外人的傳言......雲浮村本不該像是這般世外桃源的模樣。

直到裴詩和謝景慵踏入雲浮村,她終於明白外界人為何會如此傳言了。

雲浮村的村民們像是把他們當作不存在的人一般。

察覺到外人進入,也只是冷漠刻薄的瞥了他們一眼便走進了自家的房門,關起了門。

裴詩看著走在村道上估計剛勞作回來的一箇中年男人,剛走上前去了幾步問道:“這位大哥,請問——”

她剛剛開口,那個扛著鋤頭的中年男人便惡狠狠地瞪著她,像是在看什麼殺夫仇人一般。

而他的語氣更是冰冷嫌惡。

“你們這些外鄉人是不懂規矩嗎!這段時間雲浮村不入外人!考察考察,都是一堆勞什子。”

話音落下,他便將鋤頭堆在了房屋的門口,走進了屋內重重的關上了房門,連窗戶都關的嚴嚴實實的。

裴詩:“.........”

這個情況是她沒有料到的。

這些村民居然連交流都不願與他們交流。

而且——

裴詩轉頭看向謝景慵,“雲浮村還有這段時間不入外人的規矩?”

謝景慵搖搖頭。

如果真的有這個規矩,那個嚮導不可能不告訴他們,那麼只有一個解釋,這個規矩是雲浮村內部定下的,外界並不知道。

吃了閉門羹,裴詩更不可能在這個時候離開了。

“我們再去前面看看吧。”

但隨著裴詩和謝景慵走進村子深處,即使有些人還在庭院裡織布澆菜,在看到他們的那一刻也紛紛神色怪異的收起手上的東西躲進了房間裡。

裴詩好不容易抓住一個因為腿腳不便而慢了一步的大嬸,結果還沒出聲,便見到那個大嬸驚恐慌張的拍打著她的手。

“放開我放開我!別害我!!”

那力度之大,還夾雜著過分的恐懼,饒是裴詩也忍不住鬆開了手。

而沒了桎梏之後,大嬸直接一溜煙就跑進了房間之中將房門緊緊的鎖了起來。

只露出窗戶的一角眼睛死死地、惡狠狠地盯著裴詩。

在他們的眼神之中,裴詩看到了一片麻木的冰冷和無法抑制的恐懼。